更何况她并未穿太虚剑川的门服, 真要出什么问题, 她直接撇清与他们的关系便好了。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她已出现在了那口浮棺之前, 又一把将里面的人提了出来。 四周霎时安静,一道道目光吃惊地落在云挽身上, 原本正激烈争吵的滕夫人和赤狐二当家也闭了嘴, 齐齐蹙眉望来。 沈鹤之克制不住地紧绷,眼见着他便也要追过去,祝妙安却连忙拉住了他。 “爹!”她提醒道,“我们再看看,他们好像认识!” 认识? 沈鹤之眉头紧锁, 他知晓云挽再不记得从前,也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了自己的人生,但此时此刻, 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冲出去救另一个男人,他心底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种不是滋味的情绪。 就仿佛一层无形的距离感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也恍惚意识到,他对她而言, 竟早已成了一个外人。 那个被她救起的男人,此时因全身焦黑,鬓发散乱,便看不清面容,沈鹤之却莫名觉得,他与云挽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这份隐约的直觉让他惶恐,但他又下意识地自我安慰,寄希望于只是自己想多了。 她既有了自己的新生,与异性接触也是正常的,并不一定是他所以为的那般。 可沈鹤之还是忍不住将自己与那个人做起了比较,因着那人如今狼狈落魄的模样,他竟头一次丑恶地沾沾自喜起来,但他又迅速将这份不应当出现的心绪压下,那毕竟是云挽的朋友,他不该这么想的。 此时的燕少慈的确狼狈极了,脸颊上也被蹭得黑一块灰一块,唯有一双眼眸清澈明亮。 在这片炎热的空气中,他的呼吸也变得困难,他原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此,却不想竟被人从棺材中救了出来。 云挽戴着幕离,但他对她太熟悉了,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他瞪着眼睛,眼底有担忧,也有止不住的欣喜,但他的嘴上同样被贴着封条,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云挽将封条撕开,又一剑斩碎了捆住他的绳索,他才彻底脱了困。 “你怎么来了!”他用力攥住她的手,“这里很危险,你快走!” 云挽便回握住了他:“要走一起走。” 他乡遇故知,她怎么可能把他扔下,更何况她也想知道他为何会被绑至此处。 云挽从戮心那就已经知晓燕少慈要来太虚剑川,她一路上都在想会不会遇见他,却没想到最后竟在如此危险的阳炎洞与他重逢。 她又有些庆幸,还好她主动提议要与祝妙安一同来此,否则这个与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可就凶多吉少了。 被悬吊在半空的有苏濯灵,在看到燕少慈得救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但那突然出现之人,却让她露出了困惑之色。 少女藏身在幕离之下,令人看不清面容,有苏濯灵却仍能从她身上察觉到一份熟悉之意,又或许是因她的剑招有些熟悉,她才总觉得自己应当是见过她的。 但很快的,有苏濯灵便没了去思考那人身份的心思,因为她看得清晰,那个她满心在意的少年,此时竟与那少女双手交握。 她距离他们很近,自也看到了燕少慈在望见她时,眼底那止不住的喜色和爱慕。 如最尖锐的针,猛刺入了她的眼睛里。 怎么会这样? 有苏濯灵不可置信,她因被关押在太虚剑川,又丢了心脏,妖力受限,始终未能感知到燕少慈的气息,她便以为他还没有转世。 但被滕夫人绑架的途中,她却突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可那个熟悉的少年竟主动跑了过来,说是看出了她遭人绑架,要将她救出去。 她担忧他的安危,也因他的靠近而觉得甜蜜。 自燕少慈死后,已过去了许多年,他一次次地转世,但每一世都与最初的他不同,性格不同,样貌也有些许变化,她只能不停地麻痹着自己,努力地寻找着他的影子。 可这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燕少慈,却几乎与她最初相遇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他并未受到枯骨症的影响,仍修了一身的灵气,他甚至背着他从前用过的大刀,就连姓名都未发生变化。 有苏濯灵隐约觉得,这或许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但她又止不住地沦陷。 可惜他到底年轻,最终也未能将她救走,甚至还与她一起落入了滕夫人手中。 而这一路来,滕夫人每每想对她打骂发泄时,他都会挡在她身前,甚至不停地安慰她。 她含泪看着他身上的伤,他便道:“姑娘,我一看你就知你不是什么坏人,我们总能想出办法逃走的。” 她又问他的刀从何而来,他就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这是我师父赠我的刀,可惜我未能发挥出它的全部力量。” 她看着少年那双明亮的眼睛,感受着他一腔的热枕,她便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受的苦都是值得的,她明白眼前这个燕少慈与从前那一次次的转世是不同的,这是属于她的少慈,是真正的他,他终于来见她了。 她觉得欣慰,亦对未来充满了期许,她只希望父亲赶紧派人来将她救走,其他事情她再不想去过问。 她等了他太多年,也蹉跎了太多年,她真的累了,只要能让他们再不必分离,她可以做尽一切卑微之事。 可是这一刻,眼前那亲密紧挨着的两人,那十指相扣的手,却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她心头。 有苏濯灵奋力挣扎着,不住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根本无人理会她,脚下地火的炙烤熏得她的皮肤都火辣辣的疼,而那原本扬言要救她的少年,此时却全神贯注地望着另一个女子,带着压不住的欣喜和爱意。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他怎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旁人?他怎么会爱上别人? 炙热的蒸烤令她双目干涩,落不下一滴眼泪,那如千刀万剐般的凌迟之苦就好像更为强烈。 “少慈!少慈!”有苏濯灵的嘴被紧封着,那些呼唤便根本无法传达给他。 少年只专心握着身旁之人的手,未将视线分给她分毫。 滕夫人已猛地站起了身,眼神不善地盯着云挽。 “你是何人?遮掩面容,又鬼鬼祟祟地要来插手我赤狐族内部之事做什么?” “我并无打扰各位的想法,也对赤狐族不感兴趣,”云挽看着滕夫人,语气不卑不亢,“我只是想救出我的朋友。” 听她说到“朋友”二字,被祝妙安死死拉住的沈鹤之目光动了动,但看到那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时,他还是抿住了唇。 既然只是朋友,又为何要如此亲密? “你的朋友?”滕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你不说,我还以为他是濯灵小姐的情郎呢!” 云挽有些疑惑地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了燕少慈。 “你胡说什么呢!”燕少慈大怒,他连忙对云挽解释道,“我是看那位姑娘被她绑走了,她又一副心肠恶毒的模样,才出手相助的!” 甚至于,他最初会冲动地跑上去救人,还是因为将有苏濯灵错认成了云挽,虽然知道云挽不该出现在蜀月洲,但他瞥见那女子的背影时,就莫名生出一种焦急之感,总觉得那便是他的云挽妹妹。 等他脑子一热冲上去之后,他才发现他认错人了,但有苏濯灵给他的感觉确实和云挽很像,所以一路来他还是始终安慰鼓励她,希望她不要放弃希望。 但他怎么就成她的情郎了!他二人甚至都没有太多的交谈!他最多只能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喜欢的人,可只有云挽! 燕少慈这般想着,忍不住向被绑在空中的少女看了一眼,随后他就微愣住了,因为他从未见过那样悲伤幽怨的眼神,含着盈盈的泪水,带着浓浓的委屈,就那般深深地望着他,像是要望穿他的灵魂。 燕少慈很莫名地生出了一种恐慌感,而这一闪而逝的瞬间,他竟觉得,那悬在空中的少女,分明跟云挽没有任何相似,他那时到底为何会觉得她们像? 他最终有些慌乱地移开了目光,也更紧地握住了云挽的手,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 “既然来了,”滕夫人看着云挽,冷笑道,“我便送你们一同上路吧!也免得你们成为一对生死相隔的苦命鸳鸯!” 沈鹤之再也忍不住了,他又想起身,祝妙安却更用力地按住了他。 “爹!”她压着嗓子提醒他,“你急着出去,我们就全曝光了,局势尚未明朗,有苏濯灵也还在滕夫人手上做人质呢,而且挽挽的剑术在我之上,真打起来她不会吃亏的!” 沈鹤之紧抿着唇,他看了祝妙安一眼,最终还是按耐住了。 滕夫人此时已抬起了手,可攻击刚蓄起,还未真正按下,云挽的剑就指在了角落的一片石块上,而滕夫人的脸色也骤然大变。 “如此急着对我出手,不就是因为这里有你在乎的东西吗?” 云挽表现得很冷静,而那片石板之后,也露出了一个狭窄的小洞穴,其中正蜷缩着只奄奄一息的小赤狐。 这只赤狐只生了三瓣长尾,毛茸茸的尾巴将整个身体包裹在其中,它闭着眼睛,陷入了昏睡,一身皮毛也黯淡无光。 根据滕夫人之前的话来看,这应当就是她那个受重伤的女儿了。 云挽抄手便将那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抱了起来,而滕夫人也一下子被激怒了。 “放开她!”她冲云挽大声咆哮,整张脸都狰狞扭曲了起来。 这一刻,她也不再管被她挟持的有苏濯灵,直接放开了手中的绳子,向云挽的方向扑了过来。 没了她这边的拉扯,悬在空中的有苏濯灵就径直向下方的地火坠去,二当家连忙飞身跃起,将他们这个全身遍布着烧伤的赤狐圣女接了下来。 只是她此时这副被地火灼烧的狼狈模样,让其他的赤狐族人都露出了些许微妙之色,毕竟就算血脉最斑驳的赤狐,也可在地火中畅通无阻地穿行,有苏濯灵如今这般,哪还有什么圣女的气势,落魄到和废物也没有区别了。 不过他们并不敢将这种情绪流露出来,谁让濯灵小姐有个做家主的父亲,而很快的,他们也无暇再细细思索,因云挽那边已经动起了手。 这突然冒出的古怪剑修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厉害,她的剑招快而锋利,滕夫人不仅讨不到好,甚至隐隐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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