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云挽一时有些狐疑,她的目光环绕一周,就发现太虚剑川那几个掌门长老和一旁的沈鹤之都未流露出任何吃惊之色。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结果,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 果然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她思量之际,身旁的青年竟低声对她说了句:“若是嫌麻烦,可以直接拒绝。” 他说得轻描淡写,声音也不大,但玉清殿内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这显然是完全未将赤狐族放在眼里。 有苏应寒听到后也没有恼怒,只是有些不安地捏紧了拳头,反而是他身后的那个二当家很是沉不住气地露出了些许隐忍之色,想来如此低声下气,他们心底应还是不愿的。 云挽皱起眉头,她小声向沈鹤之问道:“听他们的意思,这个神树好像是赤狐族的根基,若我拒绝了,他们会如何?” “灭族。” 很简短的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 云挽“啊”了一声:“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她跟这赤狐族也无冤无仇的,他们若是因为她就灭族了,总感觉她的罪过有些大。 “没什么好不好的,”沈鹤之道,“这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自当由他们自己来承担果。” “真要怪的话,就怪他们选了一个这样傲慢自私的家主吧,傲慢又不自量力。” 这相当于是指着有苏应寒的鼻子在骂了,但有苏应寒却一声不吭,竟将这些话都应下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忌惮沈鹤之。 云挽心中觉得奇怪,又隐隐猜测,沈鹤之搞不好原本就和有苏氏有什么恩怨,如此看来,外界传闻的那些沈剑君与赤狐圣女的故事应当都是假的了。 不过她突然又发现,好像赤狐圣女这个名号,马上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云挽的神情愈发古怪,她此行是第一次离开掖星洲,原也只是想探明自己的身世,没想到一切竟会如此的轻而易举,昨日她才知道了谢姨和扶叔的身份,今日她就被赤狐族如此跪拜奉承,硬要她当他们的圣女。 过去谢姨和扶叔总说掖星洲外危险重重,云挽现在倒觉得,这昆仑墟中的好人好像还挺多的。 她又想着,人家赤狐族都没想强行取出神树令她丧命了,她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灭族。 云挽便伸手将那枚玉玺拿了起来,可在她开口之前,玉清殿外却传来了吵闹声。 “喂!你们不能进来!此乃太虚剑川玉清殿,乃是掌门办公会客之处!”是守门弟子在呵斥。 “我爹在里面,我为何不能进!” 紧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声,最先闯入众人视线的是一名鹅黄衣裙的少女。 紧随其后的少年扛着大刀。 “濯灵姑娘!”他焦急喊道,“等一下!你不是说你只是想远远看你爹一眼吗?” 云挽看到那少年后,明显怔了怔,那竟是燕少慈。
第120章 玉清殿外的守门弟子慌慌张张地追了进来, 那突然闯入的两人便被猛地压倒在了殿前。 燕少慈一眼就看到了与沈鹤之坐在一起的云挽,他显然也愣住了,竟恍惚着忘了做出反应。 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同样摔倒在地, 她修为低微, 根本不是守门弟子的对手,可她却仿佛并不在意, 只仰起头, 紧盯着有苏应寒。 “爹, 你疯了吗?你竟要将神树拱手相让!我有苏氏难不成要做旁人的奴才?!” 守门弟子便恼怒地斥她:“掌门长老正在议事!哪轮得到你插言!” 只是话音刚落, 那位一直都表现得温和有礼的有苏氏家主竟抬起脚将本就趴在地上的少女踹翻了出去。 “你不想活了就自己去死!别拉着整个赤狐族和你陪葬!” 这一脚的力道很重, 少女直接咳出了一口血, 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近前的燕少慈被吓了一跳,他有些吃惊, 又有些茫然, 他似是想上前阻拦,脑海中却又止不住地反复浮现出了云挽与沈鹤之并排坐在一起的模样。 他在阳炎洞内隐约听到了赤狐族神树之事,但他并不了解,而当他主动向云挽询问时,云挽却又支支吾吾的不肯透露太多。 昨晚他听闻云挽要和沈剑君一同商议此事, 心中就生出了些许别扭,恰逢他重伤大愈,他便干脆在今日独自外出,想在太虚剑川内好好逛逛, 顺便散散心。 谁知他逛着逛着竟遇上了有苏濯灵,因二人也算一起遇过难, 他就和她攀谈了几句,也从她嘴中知晓了不少事。 比如今日云挽和沈剑君是在玉清殿会见赤狐家主有苏应寒, 为的就是那赤狐族的神树;再比如有苏濯灵作为赤狐圣女,已不知多少年未见过她爹了...... 她便求他,希望他能带她去玉清殿,让她看她爹一眼。 燕少慈起初很犹豫,但他心底的别扭却不停地发酵,让他也想跟过来看看,看看云挽到底在和那位沈剑君做什么,为何一定要将他撇下。 只是他没想到,他二人刚一来,就听到了有苏应寒扬言要聘请云挽做赤狐圣女之事,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有苏濯灵就已经激动地冲了出去,他没办法,只好一路跟随。 有苏濯灵的举动其实让他很不安,但当他和她一同被狼狈地压至殿前时;当他匍匐在地上,仰头就看见高高在上的沈鹤之,和坐在他身旁的云挽时,那份担忧又变成了某种不知名的恼怒,却好似并非是在恼有苏濯灵,反而更像是在恼他自己。 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都比不过沈剑君,甚至他孤身跑来蜀月洲,也并非是云挽所以为的那般是专程来为她报仇的,他是想得到沈剑君的琉璃骨,治好自己的枯骨症,从而永远地摆脱掉厄骨。 云挽当着沈鹤之的面坚定地选择他一事,原本已让他暂时将那些痛楚忘却,可此时此刻,他再一次清晰地明白了他与沈鹤之的云泥之别。 他发现他仍是嫉妒他的,嫉妒他能永远那般高高在上、光鲜亮丽;嫉妒他可以在此时此刻让云挽坐在身旁,看着他如此狼狈地被压在地上...... 燕少慈攥紧了拳头,这份强烈的嫉妒之心,让他既因云挽选择了他而沾沾自喜,又让他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某种愧疚自厌的情绪中,仿佛他在那位沈剑君面前,变得愈发的面目丑陋。 他煎熬着,甚至害怕被他心爱的姑娘窥探到他这丑陋的一面。 有苏应寒这时总算注意到了燕少慈,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就面色一沉。 “原来是你。” 有苏应寒认出了他,他神色一阵变化,心底生出一份狐疑来,他分明给燕少慈下过枯骨症,可眼前这少年却是个已经入道的修士,且修为放在他这个年纪来看并不算低。 燕少慈不明白他是何意,有苏应寒已指着他的鼻子大声斥责了起来:“濯灵原本被关押在梨庭峰,受太虚剑川的看管,你这没规矩的小贼到底是从哪来的,竟将她带出,又帮她闯入了玉清殿!” 他声如洪钟,散发而出的威压立时令燕少慈脸色苍白。 云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其实也不明白燕少慈为何会突然和有苏濯灵出现在此,甚至于燕少慈此举让她隐有些不舒服,毕竟他也算是跟着她一起来的太虚剑川,他们都是被请来的客,如此大闹玉清殿的行径实在有些无礼。 但燕少慈好歹也是跟她一路的,她总不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责骂。 她想去阻拦,可她刚要起身,手就被人猛地攥住了,紧到让她都生出了轻微的疼痛。 她吃惊地转头看去,就见身旁的青年正用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她,而那般幽深之色下,则藏着某种极度压抑的情绪。 “别去......” 很低的两个字,轻到仿佛只是动了动唇,并未真正发出声音。 云挽有些愕然,她应是第一次在沈鹤之身上察觉到了如此强烈的侵略之意,却又像是在苦苦地哀求着她,莫名到令她不解。 但一瞬之后,那紧攥着她的手就松了,青年的目光也随之移开,之后他主动开口,对有苏应寒道:“他是我的客人。” 沈鹤之的解围让有苏应寒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就换了一副面孔,露出了虚伪的笑:“原来这位公子是沈剑君的客人,是老夫不识抬举了。” 那些压着他的守门弟子闻言也赶忙将他放开,燕少慈一时便从“没规矩的小贼”,变成了需礼貌相待的“客人”。 可他本人却并不觉得轻松,他甚至愈发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他知道,若非是沈鹤之,若非是这个被他深深嫉妒着的人出言维护他,他根本不会有这般的礼遇。 他在他面前,始终是要矮上一头的,他又忍不住想,云挽会如何看待他呢,她也会觉得他不如沈鹤之吗? 燕少慈便抿着唇,向那上方的少女看去,可云挽并未看他,她甚至未将一丝一毫的视线分给他,她只是无比专注地望着身旁的青年,望着那面容俊朗、衣不染尘的身影,那是一种燕少慈从未见过的神情,也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情绪,像是有些小心翼翼,又带着某种莫名的疑虑和患得患失。 燕少慈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与云挽自幼相识,自诩自己是最了解她之人,他知晓,那是......只有在爱慕一个人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他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吗?是因为沈剑君才是她的命定红鸾,所以她一定会爱上他吗?即使她与他一同长大,相伴多年,但他在她心里还是比不过那位沈剑君吗? 另一边的有苏濯灵缓了好半晌,终是艰难地擦掉了唇角的血,她像是厌恶极了有苏应寒此时的模样:“你能不能不要再露出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又打又骂?难不成神树丢了全是我的错?若非你当初那般对我,我又怎会被逼得走上这条路!” 她如此说着,眼眶中也滚出了泪水,有苏应寒似是被她的话戳痛了,神情变得很不自然。 但很快的,他又扬手重重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直扇得有苏濯灵一个趔趄。 在她跌下去之前,有苏应寒已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让各位见笑了,”他拽着那已使不出太多力气的少女,冲着玉清殿中的其他人赔着小心,“是我管教不严,让我这糊涂女儿做了这些混账事,我定要好好教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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