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青年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有些意味不明。 云挽便看着他,问道:“沈剑君会祝福我们吗?” 他没有立即接话,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仿佛郁结着浓郁的哀伤。 “你……希望我怎么祝福?”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云挽突然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面前这冷俊如霜雪的青年,正在用近乎于低声下气的口吻卑微地祈求她。 她的话很过分吗? 云挽心底涌出一股陌生的酸涩,她又觉得很是无趣,便道:“那就来喝杯喜酒吧……” 他又沉默了,她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他却在最终低低地应了声“好”。 …… 沈鹤之离开了,临走前又特意嘱咐她,若有任何事都可通过那枚白玉簪与他联络。 夕阳烧了漫天,将湖面都映得赤红。 云挽仍坐在凉亭中,撑着下巴,慢慢把玩着手中之物——那枚来自沈鹤之的白玉簪。 玉簪之上印刻着精致翠竹纹,一看便是人为雕凿而出的。 云挽觉得新奇,倒是想不到,这位性情有些古怪的沈剑君,竟还有这等雅兴,会专门将传音石雕成发簪,倒像是什么哄姑娘的把戏。 不过想到他有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儿,又好似能够理解了。 云挽将发簪翻过来,就发现上面竟刻了一行小字。 她细细看去,一行字映入眼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捏着发簪的手猛颤了一下,她险些将那根发簪丢出去。 但随后她又发现,那些字迹并非临时刻上去的,反而好似刻了很久,久到字迹都被磨得有些发亮。 也就是说,这句话并非是专门写给她的。 或许他用传音石刻了许多发簪,一时忘记了这一支上有字迹,这才误赠给了她。 想明白这点后,云挽隐隐松了口气,又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她将发簪收起,想着等到下次见面她该还给他的,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出神间,一双胳膊突然从身后伸来,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云挽被圈在少年的臂膀间微微愣正。 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那个怀抱也紧得出奇,紧到让她不自觉蹙眉,但她却并未推开他。 “云挽,”他像是有些委屈,“你们都说什么了,怎的也不让我听,看你们单独相处,我真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 提及沈鹤之时,燕少慈的语气中是压不住的敌意和警戒,云挽恍惚间便又想起了那张俊朗的面容。 沉默良久,她轻声道:“他是谢姨和扶叔的朋友,不会伤害我的……” …… 飞泠涧的竹楼顶,青年立于微风中,身披赤橘晚霞,垂眸望着下方那两道紧紧纠缠的身影。 沈鹤之没有离开,就如很多年前那般,他躲着她,却又忍不住偷偷关注她,连位置都未曾有变化。 只是那时,他是躲在这里偷偷看她练剑。 而这时,他则是站在此处,亲眼看着她与旁人亲密无间。 不变的,是他始终需强压着心底的爱意,而那份痛楚也愈演愈烈,成为了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 又或许他真的该离开了,该逃避眼前的一切,可他却自我折磨般的,不愿将视线挪开分毫。 他想念她,想念了很多年,仿佛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终在这份求而不得中苦苦挣扎。 他想看着她,即使会令他伤痕累累,但只要看着她安好,他便不会再陷入那无边的血色梦魇,既快乐,又疼痛。 风声将少男少女的交谈声吹至耳边。 “也没说什么,”少女带着轻松的笑,“我就是邀请沈剑君日后来参加我二人的结契宴,希望他也能来喝杯喜酒祝福我们?” “他答应了吗?”少年不确定地问道。 “自是答应了。”
第119章 翌日清晨, 沈鹤之便再次来到飞泠涧,亲自将云挽接去了玉清殿。 云挽原是想将那支白玉簪还给他的,但真面对他时, 她又觉得这么做好像有些刻意, 反而会徒添尴尬。 一路上,沈鹤之始终沉默着, 她就忍不住问他:“需要我做什么吗?” 青年只是摇头说了句“不用”。 赤狐族家主携人前来拜访, 太虚剑川好歹是昆仑三宫之一, 自不会失了礼数。 借此机会, 云挽也总算见到了太虚宫的掌门和长老。 她这几日听妙安提过不少, 说是这太虚剑川如今的掌门姓崔, 是在她娘,也就是上任祝掌门去世后才继位的, 他虽然年纪不小了, 但对宗门的各项事宜倒很是兢兢业业。 现今的太虚宫共有三位长老,只是平日里弟子见得最多的只有两位,还有一位则常年居住在思过崖,外人皆对他知之甚少,不过妙安倒是很了解他, 她告诉云挽,那神秘的第三位长老其实是她干爹,她的剑术便是跟着他学的。 对此,云挽表示很惊讶, 她原以为妙安作为沈鹤之的女儿,剑术也应当是跟他学的才对。 赤狐于今日来访, 但那传说很神秘的第三位长老仍旧没出现。 云挽跟在沈鹤之身旁,隐约察觉到了某种很怪异的氛围。 虽未有太多交谈, 但她总觉得太虚宫的掌门和两位长老对她的态度似乎恭敬得有些过分,完全没有将她当作晚辈的意思。 她起初以为他们是看在了沈鹤之的面子上,可她很快又发现,这三人在面对沈鹤之时所流露出的神情,并没有看见她时的那般虔诚,虔诚中好似还带着几分忏悔。 云挽思索了好半天,终是有了个合理的猜测,谢姨和扶叔分别是星机宫和药仙宫的掌门,她又是被他二人养大的孩子,搞不好这个什么掌门长老的就是欠了他们人情呢。 不多时,赤狐族的家主就被弟子领着走入了玉清殿。 为首的是张陌生的面孔,但走在他身后的人云挽却认得,是那位在阳炎洞时就ῳ*见过的赤狐族二当家。 赤狐族只来了这两人,如此看来,应是打不起来的。 有苏应寒一出现,就笑着开始与几位掌门长老寒暄,云挽自然插不上话的,不过这种场合她从前也没经历过,如今也不觉得有趣。 她撑着下巴,打量着这位有苏氏家主,总觉得这人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子虚伪的味道。 悄悄走神之际,云挽就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沈鹤之在看她。 四目相对后,青年吐出两个字:“别怕。” 她不禁坐直了上半身,扬眉道:“你不都说了要护着我吗,我有什么好怕的?” 沈鹤之似是愣了愣,随后他眼底竟荡出了些许笑意。 “你如今这个性子,其实也挺好的。” 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云挽忍不住疑惑地看着他,可不等她开口询问,那位有苏氏的家主便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于是玉清殿内的所有人也都齐齐看向了她。 “这位就是云挽姑娘了吧。” 有苏应寒竟俯身朝她一拜,那位二当家见状也向她叩首。 云挽一时有些紧张,她虽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在乎这所谓的赤狐族,但人家好歹也是传世已久的大氏族,她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小丫头,如何能受这样的大礼? 她甚至怀疑这个有苏氏家主是不是抱着想捧杀她的歹毒心思。 云挽想站起身来,一旁却伸来一只手,轻按在了她的膝盖上,她偏头看去,沈鹤之便低声对她道:“你受得起。” 这一耽搁,那边已经拜完了。 有苏应寒倒是很开门见山:“我们赤狐族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云挽姑娘心脏中的那棵神树。” 云挽觉得此人很是虚伪,但不知是否是因他忌惮沈鹤之,他在面对她时,竟毕恭毕敬得很是真诚。 有苏应寒继续道:“我们已提前与沈剑君了解过情况了,也知晓了这棵树如今与云挽姑娘的性命捆绑,一旦取出,便会令云挽姑娘丧命。” “神树既选择栖息在云挽姑娘身上,便是天命如此,我等自然不能违背,更何况我们赤狐族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也不愿看着云挽姑娘平白丢掉一条性命。” 云挽眨了眨眼睛,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她原以为就算那群赤狐看在沈鹤之的面子上不敢真对她动手,今日也得好一番掰扯,却不想这个有苏应寒竟识趣至极,什么话都被他给说透了,完全不需她来费神。 她又忍不住看了沈鹤之一眼,青年微垂着视线,仍带着那股消不尽的冷感,云挽却知道,赤狐族会如此好说话,肯定是沈鹤之私下里提前与他们沟通好了利弊。 毕竟之前在阳炎洞时,那个赤狐二当家还很不甘心地想将她绑回去让他们家主处置她。 此时那位二当家也只是站在有苏应寒身旁,一副一切以家主马首是瞻的模样。 有苏应寒便又道:“我们赤狐族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今日来太虚剑川,只是想请求云挽姑娘一件事。” 终于轮到对她提要求了,云挽知道这才是最关键,她就顺着有苏应寒的话问道:“不知有苏家主希望我做什么?” 有苏应寒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站起了身,郑重地走至了云挽面前,那位二当家也跟着他,随后他二人竟跪倒在地,在云挽震惊的眼神中,向她叩拜而来。 有苏应寒也随之开口:“九尾赤狐,依附神树青狐神丘而生,狐族子民出生后,需受到神树洗礼,方能觉醒九尾血脉。” “所以有苏氏今日来太虚剑川,其实是想聘请云挽姑娘当我们的赤狐圣女,过后每隔十年,我们便会将赤狐族的幼童送来请云挽姑娘开蒙,相应的,我们也会为云挽姑娘提供报酬,灵石俸禄、丹药法宝,皆按十二宗掌门的规格来。” 云挽微微瞪大了眼睛,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赤狐族人,不应该找些冠冕堂皇的话,对她道德绑架一番,好让她自愿献出神树吗? 这怎么还要给她送灵石了? 那有苏应寒很快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玺,恭敬地放在了云挽面前的桌子上。 “此物乃是赤狐翎印,只要向其内注入灵气,便能号令方圆百里的赤狐族人,若云挽姑娘在外遇险,就可通过此物来求救,赤狐族人亦不可违背手持翎印者的命令,此乃赤狐祖训。” 他说完后,竟还老老实实地跪了回去,一副小心翼翼等待云挽做出决断的模样,姿态放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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