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苏濯灵脸上的泪水已经完全止住了,可她的神情又是那样的愣怔茫然。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如此自私自利地去伤害无辜者。” 燕少慈看着有苏濯灵,眼底是痛楚挣扎之色。 “你从前说过,你讨厌你的父亲,可你如今,却变成了你最讨厌的模样……” “有苏濯灵,”他一字一顿地念着她的名字,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们已经再也不可能的……” 他收起了刀,转身便向外走去,竟是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她。 直至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有苏濯灵才像是终于回过神了。 她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少慈,少慈,”她哽咽着,“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想见你,我想见你啊……” 她痛苦地紧捏着肩上的伤,捏得鲜血直流,可那份吧疼痛却仍抵不过心底的疼痛。 她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幼时,她的父亲其实对她不差,可她却总觉得,他只是看重她的天狐血脉。 而她父亲作为赤狐家族,总不可避免地用些肮脏手段来争权,她许是日子过得太安生了,就很是看不上他,总觉得他这般行径与那些个圣贤书中夸赞的君子相佐,反而像个小人,她便总想着在自己身上做些改编。 比如猎杀邪修帮助普通人;比如为幼小的妖兽提供庇护…… 可是后来,燕少慈便她父亲所杀,她便彻底疯了,也再想不起从前那些心中的向往,只一心想再见到死去的爱人。 她挣扎着,绸缪着,眼底满是怨恨,双手沾满鲜血,也再不知初心到底是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一声声地哭喊着,拖着残破的身躯向外爬,可她的手刚触到院门,便被阵法弹开。 焦黑之色在她掌心蔓延,她早已被永久地困在了这个地方,连带着她的忏悔,也不会再有人听见。 …… 燕少慈想起了一切,不仅仅是他作为有苏濯灵爱人的那一世,还有他作为越无疾时的记忆。 那些阴暗的、扭曲的,对有苏濯灵的占有;还有那些曾对云挽和沈鹤之造成的伤害…… 他沉默地,一步步地走着,神色间也没了少年人的天真鲁莽,无数记忆在他脑海中交织,他好像已不再是自己,却又还是自己。 他想,幸好在此之前,他已知晓了云挽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赎罪。 望仙道很大,可螭龙链却将他锁住,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 他走至望仙道的边缘后,便再难前进分毫。 等了许久,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慈,看来你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 燕少慈抬眸看去,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师父,”他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戮心笑道:“我毕竟是你的师父,你捏碎求救玉符,我自是要赶来看看你是否遇上了危险。” 他看着他:“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解开螭龙链,”燕少慈并未兜圈子,“我想杀沈鹤之,但需要你的帮助。” 戮心露出饶有兴趣之色:“我能问问原因吗?” “我想得到云挽,就必须先杀了沈鹤之,”燕少慈道,“这不正是你筹谋出来的吗?” “可是你已经想起了从前的事,你真正喜欢的人,不该是有苏濯灵吗?” 燕少慈笑了:“师父,你对于记起前尘往事,应该不太了解吧,所谓的想起,于现在的我而言,也像隔着一层纱纸的另一段人生,我不会因此就出现什么情感上的动摇,有苏濯灵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喜欢的人,只有云挽。” 戮心盯着他,像是想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保护有苏濯灵,才故意这么说。” 燕少慈又笑了:“师父,若我真如你揣测的那般,我该去联合沈鹤之和太虚剑川,设下天罗地网,再将你请君入瓮才对,又怎么可能单独来见你。” 戮心目光动了动,燕少慈说得没错,他正是看他是一个人找他,又察觉到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这才冒险现身。 “而且,我们以前不是已经合作过了吗,”燕少慈指的是越无疾那一世,“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那也是因为我太不小心了。” 戮心没再说话,而是一抬手,一掌拍在了燕少慈的肩上。 只听得一阵脆响,种在他身体中的螭龙链竟真的被他给拍碎了。 与此同时,身处飞泠涧的沈鹤之,猛地睁开了眼睛。 …… 妙安从秘境中出来后,就收到了谢玉舟的消息,说是云挽马上要成婚了,婚宴在三日后,但新郎不是她爹。 这让她很郁闷,可云挽并无从前的记忆,她做出的选择,旁人也不可能去阻止。 她又有点生她爹的气,她想,她爹为何不能将她娘重新追回来呢? 回到太虚剑川时,已是下午,她哪也没去,只是直奔飞泠涧之巅的闭关室。 那是存放她娘灵位之处,妙安每次出远门后,都会先回到此处,祭拜她的母亲,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当她来到闭关室前时,却发现那扇石门竟然开着,显然里面已经有人了。 自云挽来太虚剑川后,她爹已许久没来过这儿了,不过如今她娘即将与旁人成婚,搞不好她爹心情不好,又跑来偷偷抹眼泪了。 从前妙安总有些见不得沈鹤之那副没出息的模样,如今却也想跟着他一起抹眼泪。 不过她还是调整了一下心绪,在肚子里打起了草稿,想着待会安慰一下她这个脆弱的爹。 可是当她走入石门后,她的脚却猛地顿住了,一双眼睛也瞪大了。 香案上,摆着一把被拔出的灵剑,和一道灵牌。 上书:爱妻祝云挽之位。 香案之后,挂着一张肖像画,画中是一位白衣少女,她一手提剑,一手托着一盏莲宵灯,笑盈盈地看着画外,极为灵动。 这幅画,出自沈鹤之之手,是他亲自用灵植研磨出的颜料所绘,所以格外惟妙惟肖,也绝不会褪色。 这也是妙安自出生之后,对她母亲唯一的印象。 只是,此时此刻,在那香案前,则站了一名与画中一般无二的身影,虽身着翠衫,却佩着同样的宝剑,仿佛她便是从那画中走出之人。 而当那少女听到脚步声后,她则慢慢转头看来。 这一刻,妙安突然生出一份恍惚。 她下意识地轻轻启唇,颤巍巍地唤她:“娘……”
第130章 无霜剑......出鞘了! 沈鹤之察觉到这点的瞬间, 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一股彻骨的冰寒之意从脚底升起。 他从前为云挽修炼情剑,所以云挽死后, 他原也该被剑诀反噬, 从而殉情。 只是因为妙安,他才又有了一份求生之意, 他必须活下去, 照顾陪伴他们的女儿, 所以他只能用寒气将无霜剑封印。 也因此, 这些年来, 他才从未用过剑, 也拒绝了所有慕名之人的挑战。 那道封印住无霜剑的寒气,就连他都无法解开, 这世间唯一能将剑拔出之人, 也就只有云挽了。 沈鹤之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转动。 云挽想起来以前的事了吗?还是说她只是误入了飞泠涧之巅的闭关室。 沈鹤之再顾不得其他,只一门心思地赶了回去,可他却并未能看到云挽。 被拔出的无霜剑仍旧放在香案上,祝妙安一脸茫然地站在闭关室的门口, 听到脚步声后,才有些惊惶地回头。 “她......走了,我拦不住。”祝妙安的声音有些发抖,她亦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鹤之的神情有些难看, 他对妙安道:“你留在太虚剑川,近期不要出门, 我去找她。” 燕少慈携厄骨逃离了太虚剑川,螭龙链也被人破开了, 以沈鹤之所见,应是戮心所为。 也是因此,他才会匆匆离开飞泠涧,给了云挽闯入此地的机会。 他如今尚不能确定云挽会到此地是否与戮心有关,倘若当真是戮心的阴谋,云挽独自离开太虚剑川,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 沈鹤之的呼吸有些失控,如果云挽当真出事了...... 他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 “爹......”妙安不安地看着他,“娘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那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何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 为何不留下来?沈鹤之只觉心间泛着苦涩。 他的师妹若当真想起了过往,她是该怨恨他的,又怎会想要留下来呢?或许她连见都不愿见到他...... 沈鹤之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放轻语气:“你去找你干爹,其他事我来处理。” 即使她怨恨他,他也必须要将她找回来,他不能再让她落入险境了。 戮心尚目的不明,她孤身在外,他的心便仿佛被架在了火上,备受煎熬。 沈鹤之安抚完妙安后,便准备出去找云挽,但他脚步刚迈出后,又顿了一下,转身将放在香案上的无霜剑拿了起来。 入手后的沁凉感令沈鹤之突觉陌生,这把属于他的本命剑,他已许久未触碰,此时已有些不习惯了。 流窜的剑气自掌心散开,带着尖锐的疼痛感,在经脉之中逐渐蔓延。 沈鹤之知道,是炼情剑诀在反噬他,因他所爱之人,已不再爱他...... 他原该将剑重新封印,但若在外遇上了戮心,有无霜剑在手,他才更有把握能斩杀他。 更何况,如今云挽已经回来了,他也不至于再因反噬而殉情。 太虚剑川仍寂静地伫立着,门内弟子自不会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几名长老聚在一起焦急地讨论着该如何处理燕少慈携厄骨消失一事。 沈鹤之则急匆匆地离开了宗门。 不久之前他赠予她的那枚白玉簪上存着一道追踪印记,他能感觉到,那道印记距离并不远,这也让他稍安心了几分。 他一路跟着印记寻找,追至了望仙道外的树林中,那处却并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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