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她说了一半,又噤声了,竟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到底想问他什么。 更何况如今的沈鹤之尚在昏迷,又怎会听得到她的声音。 她那时还以为他是主动抱住了她,却没想到竟是她误会了。 云挽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食指的指腹最终很轻很轻地点在了青年的眉心,点在了那枚如血色流淌的灵莲剑印之上。 沈剑君额头上的这枚剑印闻名已久,也有许多关于它的说法流传着,云挽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也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去触碰,她也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那股来自其中的磅礴剑意,锋利尖锐,又势不可挡,却出奇的并未令她生出任何疼痛之感,反而极尽温柔。 如微凉的水流淌过指尖,又慢慢舔舐亲吻着她的手心。 这感觉太过奇妙,就仿佛是那股剑意其实认得她,她不禁有些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可当她再想去仔细感受之时,浩荡的剑气竟骤然涌出,如一个深深的怀抱,用力将她缠住,她惊呼一声,不受控制地便被拽入了青年怀中。 额头相贴,微凉的气息拂来,她的唇顺势压了他,那枚赤红剑印也近在眼前。 云挽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她立即屏住了呼吸,也下意识地挣扎着,可汹涌的剑气如最柔韧的长绳,一圈圈将她捆住勒紧,将她死死压在那片宽阔的胸膛上,令她不得不紧贴着他的唇,又仿佛是她在主动地亲吻着他。 云挽心跳如鼓,面颊上也泛起了越来越多的热意,唇上的那片触感格外柔软,让她止不住地、一阵阵地惊悸着。 而也是在这时,青年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竟突然睁开了。 他们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轻易便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她便明白,他醒了。 沈鹤之起初有些茫然,但随后他的眼底竟迸出了惊喜之色。 那些困住她的剑气终是松开,但紧接着缠上来的,便是他的臂膀,不过云挽还是稍得了些喘息的机会,她连忙后仰了仰,离开了他的唇,双手也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云挽......”沈鹤之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这般的美梦,他已许久未曾做过了。 他原已做好了祝福成全她的打算,却没想到,她竟会趁着他昏迷,主动靠入他怀中,甚至是亲吻他。 沈鹤之不断地收紧胳膊,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虔诚、欣喜,又惶恐,他患得患失地担忧着美梦会就此醒来,却也深深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这次是她主动走向他,他便不可能再放手了,只要她心中对他有一分喜欢,他就不会再把她让给别人。 他想爱她,想疼她,想将她狠狠揉进怀中。 或许是因他抱得太紧,少女被他罩住的肩有些轻微地发抖,可他已情难自抑,更无法稍松些力道,仿佛一松开,她便会消失。 “云挽......”沈鹤之又忍不住轻声唤她,又像是在一寸寸描摹着她的名字。 他迫不及待地想含住她的唇,想吮咬她的呼吸,可他又矛盾地想等着她主动来吻他。 胸膛起伏,气息不稳,他反复蹭她的鼻尖,又小心地压抑着心底热烈的爱意,生怕会吓到她。 少女缩在他怀中,从面颊到耳垂,连带着后颈的皮肤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一双如同含着泪的眼眸也不敢看向他。 云挽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窘迫得有些想哭,甚至不敢去细想此时的沈鹤之,到底会如何看待她这个疑似趁着他昏迷,偷偷亲吻他的举动。 好在她最终还是抖着声音开口了道:“是你的剑气......突然把我拽过来了.....ῳ*.” 沈鹤之起初并未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只是当她那双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因羞恼而攥紧时,他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兜头一盆冷水,将他眼底的欣喜全都浇灭,他搂住她的胳膊也随之松开。 少女如获大赦,立马就从他怀中钻了出去,甚至跳下床去,又往后退开几步,与他彻底拉开了距离。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的剑气突然就把我拽住了,我根本挣脱不开!”云挽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绝对不是,绝对不是想偷偷......” 不是想偷偷亲你...... 云挽的整张脸都是红的,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绝无虚言,她又道:“沈剑君,你知道我是想与燕少慈结为道侣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又怎会对旁的男子做什么!我真不是想占你便宜!” 原来一切都只是他误会了,原来她并不是在主动亲吻他,也原来她对他,从未有过旁的心思。 他的师妹,早就不再爱他。 在她的新生中,他缺席已久,自比不过那个陪伴了她多年的人对她重要。 可是他才抓住一丝希望,竟又被一棒打回了地狱。 他仍需藏着心底那份爱意,祝福成全她,他甚至还要亲自教她,如何与另一个男人双修,教她如何将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引入自己的经脉丹田中...... 半坐在床上的青年,终于慢慢转过头来看向了她,只是对上他的目光后,云挽却一下止了声,连带着那股滚烫的热意也全部褪却了。 他整个人看起来太苍白了,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像死沉沉又冷冰冰的白玉神像,却不是孤座高台的神,而是被丢在破旧庙宇中,又被人踢了烛台、砸了香案的神。 白玉的身体被磕得伤痕累累,蛛网结得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横陈遮盖,令阳光永远也照不进来。 他那双眼眸,也如寒潭的水,漆黑而幽深。 云挽便觉得,她好像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很深的绝望和落寞。 “我知道。” 沈鹤之只简短地回了这三个字,就又将视线转开了,云挽心中却泛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两人已经彻底沉默了下来,中间又像隔着什么,令她根本不知要如何开口。 她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妙安,想起了妙安曾与她提过许多次,她说她的父亲很爱她那个去世已久的母亲,甚至念念不忘到一日日地陷在梦魇中,无心过问世事。 云挽莫名就产生了一份极强烈的好奇,她想知道,那个被沈鹤之深爱着的人,到底是何种模样。 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相遇的? 她还想知道,沈鹤之深爱着一个人时,会流露出怎样的神情。 “你......”他突然问她,“你要走了吗?” 窗外夕阳已彻底落下,唯有天边挂着一抹橘色的残霞,天地都浸在朦胧的灰暗中,或许她的确该走了,可她却又忍不住有些挣扎。 “我可以不走吗?” 青年目光动了一下,她便连忙解释道:“你将琉璃骨给了少慈哥哥,谢姨和扶叔却都在别处忙,没空理会你,我自当留下来照顾你。” 原来是为了燕少慈...... 沈鹤之觉得,他其实该拒绝她,剥离灵骨虽对他有很大的伤害,但他并非没经历过,他甚至曾受过更重的伤,这种程度的疼痛,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也不需要云挽留下来照顾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未婚夫明明是另一个人,他们不该如此越界。 最重要的是,他爱她,只要她在他面前,他便不可能不对她有别的心思。 可他最终还是抵不住心底的那份渴求。 他甚至卑劣地想,即使她日后成了别人的妻子,但只要她愿对他施舍一份爱意,他甚至、甚至不介意背着她的夫君,与她偷偷维持那样的关系。 “过来吧,”他对她道,“今晚......你陪着我。”
第129章 燕少慈恢复得很快, 不过数日,他便彻底地脱胎换骨了,而更令他吃惊的是, 他的修为竟也精进了许多。 谢绮眉听完扶向柔讲述他的身体情况后, 却“哼”了一声:“你真当是你自己突然修为猛增吗?你那些修为都是沈鹤之给你的。” 这便让燕少慈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了,那日沈鹤之对他所说的话, 仿佛还响在耳边, 让他对他心生敬佩的同时, 又愈发地无地自容。 好在, 至此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只是云挽却说不上太高兴, 因为谢姨和扶叔竟提议让她趁着他们还在太虚剑川,干脆选个黄道吉日, 和燕少慈把婚事给办了。 燕少慈倒是很开心, 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便只好应下。 更何况燕少慈被螭骨链所困,往后都无法离开望仙道,他们若要成婚,自是只能在太虚剑川。 也不知是不是看在沈鹤之的份上, 他们那个掌门居然还挺好说话的,竟直接给了她一枚内门弟子的令牌,令她也有了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谢姨和扶叔则开始忙活着给他们的婚宴做起了准备。 沈鹤之倒是搬回飞泠涧住了, 不过此地本也是他的住处。 自那日他将琉璃骨给了燕少慈后,云挽便觉得, 他对她的态度好似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不同了, 只是她偶遇他的次数好像变多了,他甚至会时不时地与她闲谈,还都是些她感兴趣的话题。 比如山海杂闻;归墟秘事;再比如剑术...... 云挽从前生活在掖星洲,整个镇子上只有她一个剑修,燕少慈虽是个刀修,但他在刀术之上的造诣有限,没办法与她探讨太深奥的问题,可沈鹤之就不一样了。 云挽并未见过沈鹤之使剑,甚至就连妙安的剑招都是谢玉舟传授的。 她之前甚至怀疑过他到底是不是剑修,但一与他聊起来,她便发现,他在剑术上有着很独到的见解。 云挽起初对他还是抱着些别扭的情绪的,但这一来二去,她就也总忍不住想跑去找他探讨剑术,他也时常会夸赞她的妙思,从不会露出丝毫不耐之色。 时间一久,云挽便发现,沈鹤之其实并不似他表面所见那般疏离冷淡,相反,他知晓的事很多,谈吐也颇为风趣,与他待在一起,每一次都会有新鲜感,很难生出枯燥无聊之感。 云挽还发现,相较于燕少慈,她好像和沈鹤之更能聊到一块去。 燕少慈是与她一同长大的玩伴,他们彼此之间非常熟悉,但或许是因燕少慈太年轻了,在许多事上总沉不住气,加之厄骨与戮心的困扰,他总会处在一种迷茫焦灼的状态,有时便还需云挽来安慰劝解他。 可她与沈鹤之一起时,就不必去考虑这些事,她反而觉得更轻松。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87 首页 上一页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