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是真真正正地错过了,她又怨得了谁呢? 云挽看着阮秋楹,不禁又问:“不知我父亲,到底是如何身陨的?”
第051章 “你父亲具体是如何身陨的, 我其实并不知晓,”阮秋楹道,“那时你父亲刚随我从凡间回到太虚剑川,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便急急忙忙地要赶往垂仙洲,寻找星机宫宫主谢绮眉。” “我并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只知那时的三宫宫主在合力研究着某种消除厄骨的办法, 且已初见苗头, 只是你父亲意外失踪了三年, 打断了他们的进程, 那三年中, 谢绮眉和扶向柔也一直在寻找他。” 云挽轻蹙起眉,扶向柔她是见过的, 至于谢绮眉, 她虽未见过,却也算得上是和她有过交集。 她曾在藏灵峰中得到过谢绮眉写下的手稿,其上绘制着斩魔阵和换命阵的剑阵图,只是在她记下上面的内容后,那篇手稿就自行损毁了...... 如今听阮秋楹这般说, 云挽便隐约觉得,此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那时扶向柔同样也在星机宫,但他三人却并未成功会和,你父亲死在了前往星机宫的路上, 尸体恰是被星机宫弟子在垂仙洲的边缘发现的......” 提起这些时,阮秋楹神情间的哀伤更重:“那时正值垂仙洲的雨季, 待我们赶到时,已找不出凶手的痕迹, 所以他到底是如何死的,又是何人杀了他,时至今日也无人知晓。” “我有过很多怀疑对象,可你父亲生前乃是太虚剑川的掌教,放眼整个昆仑墟,也找不出能轻易杀死他之人......” “我最后便只能使用逆山河洄溯时光,”阮秋楹垂下了视线,看起来很是落寞,“只要能阻止祝师兄前往垂仙洲,能改变这段过去,他便不会遭遇毒手了,可我怎能料到,他看到我后竟会那般生气,甚至不愿听我多说一句,便将我给推出来了......” 说到此处,阮秋楹所知晓的那些,就已全部讲述给了云挽。 “也许......”云挽道,“我父亲那时是想保护你。” “改变过去与未来,扭转既定的因果,这等事,又有谁做到过?也许的确有人能做到,可行此事之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定是比那万劫不复更惨痛的代价。” “可是我不在乎,”阮秋楹回答得毫不犹豫,“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云挽沉默了下来,她突然就想起了沈鹤之,她忍不住想,若是她在相同的场景下,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她知道沈鹤之喜欢的人是凌苏苏,他只是将她当作师妹,可即使只是师妹,她也没办法忘记沈鹤之曾对她的那些好...... 他在她最艰难时,助她护她,带她入道,前不久甚至还主动将她的心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她当真能放下他吗?她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堕落深渊,自己却不伸出援手吗? 阮秋楹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不再继续沉迷于那份悲伤之中,她对云挽道:“我早便知晓你的存在,亦知晓掌门令的去向,可我并未将此事说出来,因为我不想看着掌门令落入崔见山手中。” 她说着,又问云挽:“我听谢玉舟说,你并未将掌门令交于崔见山......对吗?” 云挽点头。 阮秋楹便长舒了口气:“崔见山不适合当掌门,掌教之位若真落在他身上,太虚剑川或许会毁在他手里。” 云挽目光闪烁了一下,她有些不解:“不知阮师叔希望谁来当这个掌门?” 阮秋楹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她偏头看着她,目光沉静中又带了几分炙热的笑意:“你真的不明白吗?你父亲将掌门令留给你母亲作为信物,便是有培养你当下任掌教的想法?” 云挽没马上回答,而是露出了几分迷茫之色:“我身上并无太多优于旁人之处,论实力,放眼整个宗门,我不是最厉害的;论为人,我的朋友也不多......阮师叔为何觉得我适合当掌门?就因为我的父亲?” 阮秋楹却道:“也许你不知道,其实你与你父亲很像,我在第一眼见到你时,就知道,你一定是他的女儿。” “后来我又观察了你几日,打扫悬渊地牢是个苦差事,你却未曾流露出丝毫厌烦不耐,即使无人监督,也认真仔细,没有任何偷懒之处,小事上都是这般态度,我又有什么理由觉得你会在修炼上偷懒?” “论实力,你年纪尚浅,即使先天不足,也可靠后天努力追上旁人,你父亲当初的资质同样不如崔见山,但太虚剑川那一代的首席之位,还是落在了他身上。” “论为人,”阮秋楹看着云挽笑道,“能看出你不善言辞,但我观你路过其他牢房时,也并未因面对的是有罪无势之人,便歧视唾弃,这般不骄不躁的性子,可遇不可求......太虚剑川究其根本仍是以实力为尊,当你实力足够,且真心为宗门的发展做打算时,又何必担心无法得到他人的喜爱?” 云挽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直白地夸奖,她的脸都不自觉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阮秋楹见状不禁笑了一声:“你父亲曾给予你厚望,只是早早地去世,未能将这些心意传达给你,我如今身陷囹圄,不能给你太多的帮助,我只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 云挽被她一番话说得心跳都有些变快了,但随后她就又冷静了下来。 犹豫了片刻,她最终还是略显无奈地道:“阮师叔恐怕不知,我的本命剑刚在前不久碎裂,我的修为也就此停滞不前了,这道坎还不知何时能迈过去,未来到底会怎样,我也想不明白。” 自忘悲剑碎裂后,她就一直将她装在剑匣中,背在身上,阮秋楹此时也看向了那只剑匣。 “原来那里面装着的碎剑是你的本命剑。”阮秋楹露出了思索之色。 她很快就抬手打出了一道灵光,云挽见状吓了一跳,此处是悬渊地牢,不仅外围设有限制灵气的阵法,牢房内更是天罗地网,阮秋楹被关在其中,怎么还能施展灵术。 那道灵气化为了一层灵韵,慢慢笼罩在了剑匣之上。 阮秋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对云挽道:“你这把本命剑本就不适合你,它若不在此时断裂,也必定会在某一日离开你,真正属于你的机缘还在未来等着你。” 她说完后才察觉到云挽的脸色不对,她立即笑了起来,神色间难得透出几分张扬:“怎么?你觉得这悬渊地牢关得住我?” 云挽有些不明白:“那阮师叔为何不离开。” 生活在这孤寂的一方囚牢中,又有什么好的? 阮秋楹却只是垂下了视线,轻声道:“禁术逆山河需以人命献祭,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的确是我犯下的错......我需承担这个后果。” ...... 云挽与阮秋楹分别后,便慢吞吞地离开了悬渊地牢。 一路往回走的过程里,她都在思索着阮秋楹与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忘悲剑本就不适合她,因此才会断裂,可那个在未来等着她的机缘会是什么呢?又会在何时出现? 她......当真有成为掌门的资格吗? 云挽从前也曾有过一段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光,那时的她,身边有师兄作伴,又偶得三五好友鼓励,便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以为谁都不会离开...... 可那次凶冢的经历和那蹉跎的一年,却彻底磨平了她的锐气,她方知世事艰险难料,她亦是那般渺小...... 云挽知道如今的自己最缺的是什么,她早已失了斗志,无论是寻找修复本命剑之法,抑或是此时这番平和的倔强,皆是她在苦苦支撑、粉饰太平罢了。 她不明白自己要到何处,又怎么走得清前路? 她可以努力去争掌门之位,可那之后呢?她又该做什么? 云挽想不清楚。 师兄已决意与凌苏苏成婚,他们马上就要成为相伴一生的道侣了,他已不再受螭龙链的限制,他的厄骨和炼情剑亦不需她来操心...... 云挽又忍不住想起了阮秋楹的那些经历,她与她那般相似,最后却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她觉得茫然,而恍惚间,当年出现在觐仙镜中的画面好似又在她眼前闪过。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若那个未来一定会实现,她是否也会如阮秋楹那般,为了沈鹤之,为了这个从未爱过她的师兄,走上一条毁掉自己的不归路...... * 天边一片阴郁,云挽回到住处时,山谷里竟下起了雨,她迎面走入院中,就见谢玉舟正站在屋檐下安静地等着她。 对上他的视线后,云挽就明白了过来。 “你见到她了?”谢玉舟问她。 云挽“嗯”了一声,她忍不住问道:“小师叔安排我去打扫悬渊地牢,到底是想给我找个差事做,还是想让我见到阮师叔?” “都有了,”谢玉舟道,“在我们那一辈中,阮师姐其实是天赋最高之人,若非她入门时师父已ῳ*身体不佳,又没过几年就为了封印天魔身陨,并无太多时间教导她,也许掌教之位会是她的......” 云挽听得有些吃惊,谢玉舟便又道:“或许你不知道,放眼如今的太虚剑川,门内的最高战力既不是崔见山,也不是沈鹤之,更不是我。” “是阮师叔吗?” 谢玉舟点头:“悬渊地牢根本困不住她,只是你父亲死后,她违反门规,擅用禁术,伤及无辜者性命,铸成了大祸,禁术最终失败,她亦心如死灰,这才自愿留在地牢之中,再不出世。” 谢玉舟停顿了一下,看着云挽犹豫道:“我是希望你......不要步了她的后尘。” “我......”云挽有些愣怔,好半天才嗫嚅道,“我不会的......” 沉默对视片刻,谢玉舟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先不说这个。” 他手掌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柄赤晶所铸的铁剑。 他将剑递向云挽,说道:“今日锻剑锋一位名为石照宗的弟子专程跑来,说是铸了一把剑要送给你。” 云挽露出不解之色:“为何?” “我估计他喜欢你,”谢玉舟的神色有些异样,“剑我替你收着了,只不过我也将该给的灵石付给了他。” 云挽下意识就伸手想去掏灵石,却被谢玉舟伸手止住:“不用给,你收着吧。” 云挽没再与他争,只是默默将那把剑接了过来,谢玉舟便又道:“你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我会主动澄清与你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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