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会是谁呢?会是谁......亏欠了她一颗心?
第066章 如今正值梅雨季, 雨声淅淅沥沥,停一会儿,又响一会儿。 思过崖上空支撑着一道灵光罩, 将雨水都遮挡在外, 因此峡谷之内仍是一片祥和宁静,只是空气中蓄着不少水汽, 潮湿而粘腻。 云挽一路向外走去, 却撞见了谢玉舟。 他迎面扔了把油纸伞给她, 语气随意道:“虽说咱们修行之人不惧水火, 但你背上那些伤疤怕水, 还是稍微预防一下吧。” 他指的, 自是情人咒留下的伤痕,云挽垂下视线, 默默点了点头, 谢玉舟就又问她:“你这是准备去看望沈鹤之?” “看望他做什么?”云挽的语气很冷漠,手却不自主地紧了紧,深深攥住了那把油纸伞,透着几分藏不住的情绪。 “也是,”谢玉舟轻耸肩, “他现在这般都是他自找的,跟咱们可没关系,他就是活该,你用不着去看他。” 那日谢绮眉将天魔残魂收服后, 就和扶向柔一同急匆匆地赶回了星机宫,而沈鹤之也代替凌苏苏, 接受了擅闯禁地的惩罚,此时的他, 正被关押在戒律堂的水牢中。 戒律堂与思过崖毗邻,云挽虽住在思过崖,却从未去看望过沈鹤之,因此谢玉舟突然见她向外走去,就以为她是要去戒律堂探望。 听闻凌苏苏虽得了扶向柔的治疗,迅速从重伤状态脱离,却因那日受了惊悸,始终未能恢复,如今的状态亦很不佳。 而原本的结契大典,自也再次被推迟。 按理来说,谢玉舟和云挽其实已不受影响,但本就定好的四个人的结契大典,如今另两个人来不了,他们便也没再继续。 谢玉舟好像打心眼里觉得云挽还是对沈鹤之念念不忘,想与他结为道侣不过是在将就,所以他也没主动提。 至于云挽今日的外出,的确与沈鹤之没有丝毫关系,她是要去望仙道外的川上故城看望周晴。 周晴废除修为离开太虚剑川后,云挽就再没见过她,她心中一直挂念着她,如今得了空,自是要去探望她一番的。 川上故城就在望仙道外,许多太虚宫弟子的家人都生活在此,周晴离开了太虚剑川,必是会去她姐姐那的。 想起周晴的阿姐,云挽就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那个神秘而古怪的医馆的老板。 那个掌握着许多禁忌术法的凡人,在沈鹤之失踪的那一年中,云挽甚至产生过去向他求助的念头,但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又让她对那位名为路新的医馆老板充满了戒备之心,因此她最终也未能迈出那一步。 那座医馆仍坐落在胡同深处,门口立着的那棵巨大黄桷树,黄了满树的叶子,又被雨水打得凋零飘落。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躲在滴水的屋檐下,仿佛正静静等待着什么。 云挽的脚步声刚一响起,他就抬眸看来。 他的脸色还是那副病态的苍白,看见云挽后,他竟没有露出吃惊之色,反而冲着她点了点头,唤了她一声“祝姑娘”。 他还记得她,云挽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仿佛这个男人,此时坐在这里,就是专门在等她。 可他为何要等她...... “我是来找周晴的。” “进来坐吧,她就在大堂中,”路新道,“你来得很巧,今日下雨,她正好未出门。” 云挽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进了这家医馆。 药香在一片水洗之色中变得愈发浓郁,似与水汽一同丝丝缕缕地缠绕住了她。 医馆很大,前厅后堂一应俱全,堂内人不少,云挽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替人抓药的周晴。 她忙碌间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云挽,她显然愣了一下,但因手上的活还没做完,所以也没立即跑来与云挽打招呼。 周晴不久前自行废除了修为,气色不太好,但总体却并无大碍,且她身上已隐有灵气散发而出,想来她已经开始重新修炼了。 云挽不着急,她不想耽误到其他人,就找了个角落坐下,安静地等待起来。 在密集的雨声里,她的目光无意间扫向一旁,就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副画的色彩很浓艳,瞬间就吸引了云挽的注意。 画卷上绘制的是一只九尾赤狐,妖狐垂首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一双狭长的眼眸却似有若无地看着画外之人,显出一种奇异的妩媚与柔情。 如炙火般血色燃烧的九瓣长尾在妖狐的身周轻摆,那活灵活现的情态,仿佛眨眼间,那画中的赤狐便会化身为最灵动曼妙的少女缓步走出,走至众人的视线中。 这念头令云挽恍然一惊,她回过神来,突然就意识到,眼前的画卷根本不是一副普通的画,而是画师将亲眼所见记录了下来,因所绘之物,乃是最具天地灵性的妖族赤狐,才会被赋予了这般的灵性。 云挽又注意到,在那画卷的角落里有一行落款。 “越无疾......” 这是画作之人的名字吗? “你喜欢这幅画?” 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云挽的思绪,她扭头看去,就见身旁竟站了名青年。 那青年唇红齿白,男生女相,一双黑眸亮如耀星,却又含着某种不易被人察觉的阴郁之气。 云挽不禁被他的面容晃了一下,她很少会觉得一个人生得漂亮,尤其这生得漂亮之人竟还是个男子。 他的穿着很朴素,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墨香,而那郁结在他眉眼间的阴郁并不会令他看看起来愁苦,反而让人联想到了江南朦胧的烟雨,既脆弱,又坚毅。 是一种突出又少见的气质,让云挽对他有些侧目,只是这青年身上并无任何灵气,只是个无法修炼的凡人,且他的呼吸频率很轻,云挽一眼就能看出,他身患不足之症,必定不久于世。 青年看着她,眼底带着询问之意,云挽这才想起,他刚刚是在问她对于那副绘着九尾赤狐的画卷的看法。 “画得很好。”云挽点了点头。 只可惜她并不喜欢,妖气太重了,重得让她有些不舒服。 “是吗,”青年笑了笑,“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副画。” 云挽心中一动,突然反应了过来:“这是你画的?” “是啊,”青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转而看向云挽,问道,“很惊讶吗?” 是很惊讶,毕竟这幅画给云挽的感觉,就好像是绘画之人亲眼见过那传说中的九尾赤狐,且那过于旖旎的笔触透着一种很极致的柔情,像一种偏执的痴迷和向往,令云挽几乎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绘画之人并不是在单纯地绘制妖狐,而是在描摹他的心爱之人。 仿佛......他正深爱着那画卷之上的妖狐,迷恋又渴求。 可那份强烈的爱恋又隐隐让云挽觉得有些胆寒,极尽病态疯狂,仿佛恨不得将那画中之妖撕碎吞噬,是一种痴恋渴求到怨恨的强烈情绪...... .......眼前这青年分明只是个凡人,他如何会对一只妖如此痴迷?还是一只连修行之人都很少能亲眼见识的九尾赤狐。 而且,那从纸面笔触间透露而出的情绪,当真是单纯的爱意吗...... “越无疾?”云挽将那画卷之上的落款读了出来。 青年微微颔首:“那正是我的名字,越某是一名画师,可惜所绘画卷却不受人喜爱,姑娘如此赏识,越某原该将这幅画赠予姑娘的,可惜此画意义非凡,不可轻易赠人。” “君子不夺人所爱,越先生不比自责。”更何况云挽本身也不喜欢那幅画。 这个越无疾的画技并不差,甚至在云挽看来有些好的过分了,只是他笔下所描绘的世界光怪陆离,若非修行之人很难有所体会,只是修行之人多不愿与凡人往来,更不可能瞧得上一个凡人所绘的画。 云挽想了想,还是对越无疾道:“我姓祝,名云挽。” 青年目光微动,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周晴却在身后唤了起来。 “云挽!” 云挽便连忙与越无疾告辞,向周晴走去。 周晴拉着她去了寂静无人的后堂院落中,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搭理越无疾做什么?” “怎么了?”云挽有些不解。 周晴便道:“你可听说过枯骨症?” 云挽摇头,周晴只好与她解释道:“这所谓的枯骨症乃是生在灵骨之上的病症,患此病症者无法修行不说,身体还会一直处在一种灵气亏损的状态,是一种极为严重的不足之症,患此症者,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周晴的表情有些夸张:“这枯骨症最为可怕之处其实不在于此,它非常顽固,会始终附着于神魂,也就是说,它会随着轮回转世,一世又一世地爆发在患此病之人身上。” 云挽吃惊道:“那一旦患了这枯骨症,岂不注定世世短命?” 周晴点头:“刚刚与你交谈的那个越无疾,正是患有这枯骨症。” 云挽更加吃惊了,不过若越无疾本身便是拥有灵根仙骨之人,那他能绘制出那样的画倒也能够理解了。 只是...... “这枯骨症是否太过歹毒了,若转世之后仍无法摆脱,那岂不像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噩梦?” 周晴点了点头:“据说枯骨症本身就是一个可怕的诅咒,是一种天罚,是因做出了无法被天道谅解之事,这才需要一世又一世地用生命来偿还。” “越无疾原是修仙家族越氏的小少爷,自出生起便被族人察出患有枯骨症,因此才有了越无疾这个名字......” “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川上故城,则是因为......” 周晴顿了顿,才道:“枯骨症并非完全无法医治,只是治疗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那截病骨取出,再为其续上琉璃骨。” 周晴此言令云挽瞪大了眼睛,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她刚刚会让她少去搭理越无疾了。 “当初越氏族人带着越无疾前来太虚剑川,向上任掌门求取琉璃骨续命,可惜被拒绝了,自此越氏也与太虚剑川结怨,而越无疾也只能作为越氏弃子被抛弃,他并未回到越氏,而是被路新先生收留,自此也留在了川上故城,当起了画师。” 说到此,周晴露出了嫌弃之色:“要我说,他们越家跟有病似的,琉璃骨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人家不想给怎么了?他们还恨上了。” “他们怎么不问问他们那位小少爷上辈子是惹了什么,才患了枯骨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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