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司剑是神官天君,他是仙官下属,即便一同觐见哪怕一起受罚也不能并排而跪。化羽显然不懂这些规矩。 不等化羽有所回应,已经有天帝近侍走上前询问, “这位仙官何事至此啊?” 只见化羽掏出一个卷轴双手高举,他上次这般还是为了呈递魔尊的陈情书,而这次, “下仙有奏呈奉上,烦请仙官转呈帝君。” 那近侍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不敢去接这份奏呈,而是好言道: “这位仙官,若您有要事禀告,还请依照天规条例,按流程上奏。” 言语虽然客气,劝退意思却是分明,司剑怕这愣头青没领会特意补充道: “普通仙官若有奏请需先通过所属仙府,由掌事核准代为呈奏,不可越级。你速退下,待本君回去后再行禀报。” 话已经说透,但化羽此来早已打定主意,并且此举本就是为了帮司剑脱罪减罚,自然不会听她劝告,反而冲那天帝近侍理直气壮道: “这是下仙为万灯节准备的奏呈。想节庆之时必当十分忙碌,恐无法抽身,故才提前呈奏。望帝君仁德,宽宥下仙唐突之举。” 这万灯节是天上地下同享的节日。这一天,下界凡人放天灯请愿,天庭诸仙忙做一团逐一记录愿望,再分门别类派到对应仙府处理,越是低阶仙官这一天越是繁忙。而在天庭,这一天也是仙官们可以不论阶品向天帝呈奏的日子。 不过,化羽这话说得但凡遇上一个计较的君上大可以此治罪,怎么,若不看你的奏呈就与仁德无关了?此话激得小近侍也无所适从,忙返回禀告。 殿内的天帝早已洞悉外面发生的情况,他故意问文史天官,“外面,是哪个在搞事情呢?” 文史天官小心回复道:“回君上,是妖仙化羽。” “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你去看看他为何事所请,别杵在那儿丢人现眼!” 文史天官来到殿外亲手接过化羽的奏呈,见他还跪着便说: “仙官请回吧。帝君能接你的奏呈已是天大的恩惠,再待下去唯恐承燚天君也受牵连。” 听到恐会影响司剑化羽也是一愣,此时司剑也从旁怒道:“怎么,还等着帝君立刻给你答复吗?” 化羽这才赶紧起身,一步两回头地勉强离去。 文史天官回到殿内。天帝一手撑头,慵懒地问道: “说说吧,他都写了点什么?” 文史天官展开卷轴面露难色,“这——” “说!” “他问君上——治世之本是惩戒还是教化?还问——该如何定义苍生?” “直接说重点!” “他凑请,予以妖族和凡人平等的受教机会。” “呵,”天帝直起身子,“你怎么看啊?” “这——” “你没看出来这是在为外面那个叫屈呢。抓不回逃犯不是她能力问题,是本君的御令不当。” “简直大胆,狂妄!天规君令,岂容他放肆!” “那个熊崽子!” 文史天官一愣,天帝嘴上是骂,但“熊崽子”几个字却带着宠溺意味,难不成天帝欣赏他这样的? 天帝还真的是,如果化羽不是妖族出身,如果他不是司剑的亲密之人,这孩子与众不同的个性的确会让自己另眼相看,可惜啊。 天帝轻轻一笑,问文史天官,“你觉得当如何回复?” 文史天官摸不准天帝的心思,试探着回道: “这凡妖有别是万年天规,一个普通仙官胆敢妄议确实有失分寸。不过,念其年少,许是不明规矩并无恶意,” “呵,”不等文史天官说完天帝便轻笑了一声,然后悠悠道: “万年天规就不可议不可变吗?本君登位以来改过的规矩还少吗?” 天帝此话发自真心,毕竟他的登位之路就不是循规蹈矩来的,之后又锐意改革抹掉许多先帝留下的痕迹,所以,他最不喜欢听的恰是“规矩”二字。 文史天官听言恍然大悟,忙跟道:“君上明鉴,这化羽既是妖仙,为妖族发声也是职责所在。” “你倒是变得快。也罢,过去也没有这么个仙职,既然妖仙是本君赋予他的职责,就让他折腾去吧。” 天帝心中有了新的盘算,既然对司剑已经有了安排,也就无需再拿她和化羽的私情做文章,此时把他们分开正合适。 化羽这一跪一奏真就让司剑回来了,同时带回了天帝的诏令。 于是,锁妖塔加上了封印,连同镇妖司无限期关闭;司剑因办事不利被罚入天宫司成一名普通帝卫;化羽的奏请被天帝应允,并令他负责此事同时安排其入文昌阁供职。 …… “天宫司是做什么的?差事好干吗?” 逸一瞥了化羽一眼,乐道:“你不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去处?要是担心司剑,自己问她去呀!” 化羽轻轻撇过头没有应声。有的时候,他真的感慨环境的效力,幽魔境中那般的你侬我侬,自打回了天庭什么都变了,紧接着又发生了许多事,以致到现在他和司剑之间都还不尴不尬的,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逸一看着他那样子一副老爷爷看孙子般“呵呵”一笑,随说道: “你呀,只知道仙门最重要的职能仙府有六司八阁十二殿,个中机制却是一窍不通,若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唯恐以后哪里闹出岔子。 先说殿,宽敞华丽多陈设,在仙府中占地最广,耗费也最大。比如,统管着天上地下四时所需一切物资的神木殿。” 神木殿化羽随暮光去过,除了各司其职的仙衙井井有条,里面简直山川河流无所不有,仿若去到另一个世界。所以简单理解,殿应该是最烧钱的,不过—— “姻缘殿!”除了神木殿,他听过最多的便是月老的姻缘殿,想来却是和有钱扯不上关系吧,便脱口而出。 逸一不慌不忙解释道:“月老的姻缘殿看起来是不大,陈设也相对简单,可你知道姻缘殿前灼灼挑林一眼无边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 化羽撅起嘴做了个大大的“哦”状。 “再说阁,高楼耸立是为阁,为的是方便收藏不计其数的文献记录,譬如管理仙神履历的仙履阁,掌管凡人命数的天机阁,仙医馆所属的医道阁都是如此。而文昌阁则汇聚了天下各门各类所有典籍,书山便隶属于文昌阁。但凡向凡间传教,除了各仙府自己编录的书籍,还常会借助文昌阁的支持。因此,帝君令你行使教化妖族的责任,派去文昌阁再合适不过。” 化羽点点头,看来天帝还是能明白事理的。 接着,逸一终于说到了“司”。 “你可知何为‘司’吗?” 这可把化羽问蒙了,仙司不就是仙家衙门的一种,如果说殿阁都有相通相似之处,那这司…… “仙武司、仙刑司、镇妖司——哦,还有阴司,六司我只知道这四个。快别卖关子了。” 逸一瞬间化身老先生开始道: “仙武司掌管天兵,调令仙家各处仙兵自不必说;仙刑司的仙刑卫,虽然数量不多却个个精悍,出手狠辣,但凡被他们料理过的不论仙神哪个不是被扒层皮;镇妖司你是知道的,当初强盛之时,镇妖卫也是天庭赫赫存在,谁都礼敬三分;还有阴司,阴兵十万可不是摆设。” 听到这里,化羽恍然,凡带“司”的都有足以震慑仙界的兵力。 “那天宫司是?” “天宫司是掌管帝君起居的近身仙府,没有掌事,所有仙官只听帝君一人号令。天宫司的帝卫看的到的就那么几个帝君近身侍卫,看不到的却不知有多少。举一个极端的例子,倘若有一日仙武司和天宫司干起架来,胜负未知。”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仙武司哪里会挑战天宫司,何况献光神君还是天帝关爱有加的弟弟,最是忠心。 听逸一这么说,化羽大致理解,司剑虽说是降职去做侍卫,但这帝卫的差事想必比她当初在仙武司下面做庭卫还要强上许多,便也没了最初的担心,于是又发扬起不懂就问,打破砂锅的优良学风。 “这六司还有一司呢?” 就见逸一面带神秘,“要说这第六司,不仅在九天之内,哪怕整个仙界都是一个谜一般的存在,没有人见过他们,更不知其由谁执掌。” “为何这样?” “仙神犯了错有仙刑司审判制裁,那么若是帝君犯了错呢,便归这个天刑司管。不仅帝君,据说连三位天尊这般的上古天神他们都权惩戒。只不过,数万年里,只听说有这么个存在,却谁都没有真的见过他们。许是永远用不上最好。” 天刑司,化羽第一次听到这个仙府的名号,才知道在这世间谁都不是法外之徒。 日子恢复了平静。司剑进入天宫司后所有轨迹都围绕天帝行动,几乎不离帝宫半步;而化羽自知天帝的许可来之不易,便不想只是做个样子,于是兢兢业业地履行起职责。 他在文昌阁将各门各类的典籍仔细研究,制定出适合妖族的传播计划,然后付诸实践,虽然忙碌,却连同自己也学到了很多新知识,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只是,他和司剑之间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殊不知,一个要命的危险已在悄然酝酿。 ----
第193章 在劫难逃 镇妖塔惨案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在诸仙中从最初的热议到偶有提起,眼看着就要被翻篇,尤其最近北沧神君求娶老对头南海水君的外甥女,结果被对方撅了回去,一时间指引了仙界新的吃瓜走向,那些个旧闻自然更加不值一提。 对这件事,司剑不提是想息事,可逸一心中的疑惑却从未消除。 公布的结案报告说,是镇妖司小仙差不甘自己长期籍籍无名,伙同文昌阁仙差偷录仙医馆医书,自行研制仙丹以提升修为,并用锁妖塔内的囚徒试药。眼见镇妖司来了掌事,恐日后行事不再方便,最后拼了一把,结果给药过猛造成众妖癫狂。 对此,逸一是不信的。 其一,拿得到锁妖塔的钥匙不代表就能开锁,如果那仙差已经具备了独自开锁的修为说明修行得法,哪里还用在“旁门左道”上费功夫? 其二,配药是医道中非常复杂的一门学问,即便常年在仙医馆当差,耳濡目染千年万载也最多学个皮毛,如果那仙差真的靠自学就能把药配出来,哪怕配成了害人的毒药也是了不得的本事。 其三,配药需要诸多药材,但逸一查遍仙医馆和仙药局,确实发现了药材可能外泄的漏洞,也找到了文昌阁小仙偷拿药材的证据。 可是,且不说这样隐蔽的漏洞,如果不是对每一步的流程规矩有着详尽的了解根本不可能发现,区区文昌阁小仙如何能做到?即便他真有这样的能力,既然已经有了拿药渠道,为何还要靠买通无事殿的打扫宫娥去偷拿暮光神君的养神丹?除非,他们为的不是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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