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却见天帝的手重重地拍在座椅上,就连一旁的文史天官都吓得一哆嗦。 凌霄殿殿门打开,敬坤从里面走出来到司剑面前,然后一转身在她身旁跪下。 司剑一惊,“你这是?” 敬坤平静地回道:“触怒君上,自当受罚。” 说着,她转头看了司剑一眼,“我说过,我不会说谎,不能欺骗君上。但天规法度之下,自当以真相为先。如果青羽真的罪不至此,便没有继续追拿的必要。” 惊讶之余是说不出的感动,敬坤与自己并无私交,能做到这一步可见她心中有公正,做事讲道义。 “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你更不是为妖族。不过是天机阁执掌下界众生,身为掌事不敢疏忽。” 如果昔日的殇戈也能如她这般公正行使职责便不会有这许多是非,司剑想着却也觉得些许好笑,虽然敬坤肯出面帮忙,却还是落得和自己一样殿外罚跪的下场。如何才能让天帝改变心意,司剑此时心急如焚。 这时,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随即,一席玄色衣衫从旁经过,衣摆上的紫金花纹让司剑一惊,她猛然抬头却见那个背影已经冲着大殿而去。 “他怎么来了?” 这位玄袍仙者算是司剑的旧相识,前阵子的封神礼上他们才“久别重逢”相互问候过,他就是新任阴司掌事玄冥上仙寒诺。 虽然不熟,但对这位上仙敬坤也是认得的,显然,对这位的突然出现她也很是惊讶。毕竟,阴司掌事常年镇守地府不可擅离职守,一年内有规可查的离府时间屈指可数,府君一称也由此而来,所以,非有要事他是不会浪费这一次机会上到九天的。 只见殿门打开,寒诺走了进去。过了有一段时间,殿门再次打开,文史天官走出来到司剑和敬坤面前, “帝君请二位进殿说话。” 司剑和敬坤相视一愣,然后起身随文史天官走进大殿。 殿内,寒诺站在当中,见二位进来侧身让到一旁,并拱手施礼。 朝上看,天帝正襟危坐,脸色还算平和,待她二人行礼后开口道:“外面跪了半日,你们两个还是坚持己见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岂有认怂的道理? 司剑拱手道,“请君上开恩!” 敬坤跟着说道:“请君上明察!” 天帝瞟了她们一眼,然后冲着寒诺说道: “玄冥,把你方才所奏再重复一遍。” 寒诺开口道:“下仙方才呈上生死簿,对于凡界大熵国末帝元年所有亡魂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做了统计,可以证明在当年并没有凡人因妖族送命。” 寒诺言简意赅。天帝轻轻“哼”了下,“这个也是为妖王求情的。你们三个是商量好的吗?” “并不是!”下面三位几乎异口同声。 “哼,如此默契。”天帝语气不佳,但面色尚可,“一个镇妖司掌事,一个天机阁掌事,再加上阴司掌事,既然你们都说那妖王冤枉,也拿出了证据。也罢,两百年牢狱算是惩戒他骚扰凡界了,本君就破例赦免他今后的刑罚。”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司剑有些恍惚,还是其他两位开口谢恩才将她拉了回来。 然而,这一次在天帝心中再次结下了一个疙瘩。他知道司剑为青羽求情的原因,却没想到敬坤和寒诺会出来帮她。 他并不在乎青羽的结局,送司剑一个恩赏也不是不行。只是,区区小事,她便调动了两位掌事,这能量和心思还真是不可小觑。 离开凌霄殿,拜别敬坤仙君,司剑这才向寒诺致谢,并问他: “是逸一请你来帮忙的?” 寒诺点点头。 其实用不着确认,知道整件事,想帮自己又能请到寒诺的除了逸一还能有谁?只是,如今逸一在天庭当差,早不比昔日的自在,却还是肯为了此事违规下界,也多亏他能在自己混乱无助的时候想到寒诺这支奇兵,能让寒诺答应帮忙他定费了不少心思,毕竟,此举冒着触怒天帝的风险,谁都不想惹祸上身,何况是寒诺这样方才晋升的区区上仙。 “我知道多少言语都无法表达我的谢意。这份恩情司剑记下了,他日——” “不必!”寒诺突然打断她,“不必他日,也不必说感谢。莫说医仙于我有救命之恩,即便没有这层原因,这个忙我也当帮,也会帮。” 寒诺的话让司剑多少有些惊讶,她曾因往事不敢直面这个昔日少年,也曾因幽魔境中遇到百事通怀疑过他为求上位不择手段,但此时却显得自己狭隘了。 就听寒诺继续道:“昔日年少,行事莽撞,险些酿成大错。但对当年心意却是从未后悔。只不过,那时的我只因目睹神尊风姿便心生仰慕,今日才看清,司剑的率真性情,义气担当才当真让人着迷。 哦,你不要误会,我无意轻慢,也不会再如当年那般无理,只是想告诉你,你因美好惹人向往,并无不是。你我之间往日不存怨疚,今后只望能存情义,一如与医仙那般。” 寒诺的言语有一丝暧昧,但逐字解读又并无任何不妥,况且,他说所期情义如逸一那般,如果自己想到别处岂不是玷污了与逸一的感情?或是自己依然陷在过往之中,依然狭隘了,面对寒诺便有失公允。 想到这里,司剑微微一笑,接受了这份或可称之为“告白”的言语,然后她躬身行礼与寒诺就此作别。 寒诺回礼,然后洒脱地转身。他们向背而行,再见面不知要到几时。此时,寒诺脑海中回荡起方才凌霄殿中天帝同自己说的话。 “你与妖族素无瓜葛,为何会突然翻查陈年旧事,可是和外面跪着的那个相同的目的?” “下仙不敢欺瞒君上,下仙却是受人所托,却与承燚天君无关。” “无关?本君没记错的话你曾经对司剑心生过爱慕,此事当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怎么,时过境迁,你却还留着那抹情愫?” 寒诺的脸刹时红到了耳根,忙低头遮掩,却惹得天帝暗暗发笑。少许,他才慌忙应道: “君上慧眼如炬,只不过下仙早已不是当年无知少年,所念也不过昔日的那份单纯美好。除此以外,下仙不敢再存非分念想,也绝不会再有叨扰天君的不当行为。” “你倒是忙着开脱的紧。昔日,司剑对你可是无情,你却说那是单纯美好?” “下仙所说的单纯和美好是指下仙当时的心境,与旁人无关。当年,下仙与天君就身份悬殊,如今也是云泥,定然不敢再存妄念。” “口是心非。你若不想她念你的好,又何必为她的事出力?” “其实,下仙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仙界都传当年的不幸皆因我自不量力纠缠上仙所致,承燚天君是受了连累,着实无辜。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我想或许我能做些什么偿还天君。当然,今日之举也是区区小事,却是我力所能及。我想给自己一个释怀的机会,还请君上能成全下仙。” “姑且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寒诺啊,”天帝竟亲切地叫了他姓名,“你是六司最年轻的掌事,但这份福德最终还是要靠实力支撑的。阴司虽苦却贵在可以磨练心性。修为的根本便是心性,儿女情长那是凡人才看重的东西,最终都会归为虚无,何必浪费年华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呢?” 虚无缥缈…… 寒诺回想着天帝的话,他知道天帝命运的改变便是从他自断红鸾那天开始的。可是,断情容易,地府的苦寒又是几人能够忍受的? ----
第192章 天宫六司 万妖谷内,化羽和青羽等不到天庭的动作心中正是没底,他们怀疑司剑已经因此受到了责难,甚至想要冲上九天直面天帝,为这些年的冤屈讨一个说法,谁曾想竟接到了天帝的赦免诏令。 万妖谷,一片翠竹环绕,一席白衣款款而至。 青羽望着那个身影,她,一如那时穿过扇形山门朝自己走来,眉眼清朗,举止俊逸。他不知道,她第一眼见他便是在这样的竹林间,翠竹如玉他目似朗星。 司剑来到青羽面前,掏出那对燕尾双剑双手奉还。这是她在只有一成仙力的时候铸造的灵兵,虽然威力有限,却是倾尽心力为青羽量身打造。 “物归原主。”司剑双手奉剑,面带微笑,如老友相见,亲切又不失礼貌。 青羽看着她,熟悉的模样恍惚间又觉陌生的眼神,想起在锁妖塔时自己极端的言行不自禁又有些羞愧。 “尙轻,或者应该称呼你——” “尙轻是我的凡人姓名,和司剑一样都是我的名字。” 对司剑而言,与青羽她便只是尙轻,或永远都只是尙轻。 他们相视而笑,却又云淡风轻地将过往一带而过。 司剑没有告诉青羽,他曾是她年少的懵懂,二十年的凡世相伴她从未后悔,也感谢他带给自己那段值得珍惜的记忆。 于青羽而言,或许他最终都不知道自己对尙轻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显然,她与寒姬她们不同,也绝不是化知那般刻骨铭心的存在,甚至很难说他对她是否称得上爱过,然而,那个夜晚那个相伴余生只许一人的承诺他却是真心实意。或许,是她让自己学会了责任和担当吧。 青羽的事情可谓圆满解决,但司剑的麻烦却没有完结。毕竟,天帝只是赦免了青羽,却没有赦免其他在逃妖囚。可是,青羽亲口承认有好几个妖都跟随自己回到了万妖谷,并且保证他们今后会遵守妖族族规,绝不到凡界滋事。 思量之下,司剑最终答应了青羽的请求,代价却是意料之中的。 “承燚天君又在凌霄殿外罚跪了!” “这回又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听说是帝君责她办事不利。” “到底还是年轻啊。镇妖司再不济也是六司之一,帝君令她做掌事是不是有点所托非人了?” 其实,天帝心里跟明镜一般。既然青羽这张牌都做了废哪还有心思管那几个小毛妖?她抓与不抓实在激不起多大波澜,对于司剑他心中也已有了安排,只不过这该有的过场还是要的。 化羽回来后听说此前发生种种,眼见司剑再次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群仙讥讽他着实无法忍受,于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同样是跪在凌霄殿外,但这一次心中没有了忐忑,司剑心如止水,平静地微合双目,怎料身旁突然“扑通”跪下一个身影。她侧目一看竟是化羽。 “你怎么来了?”惊讶之余司剑有些生气,“别胡闹,赶紧走!” 凌霄殿外虽是一片空旷,诸仙经过皆可一览无余,但在天庭,等级制度是非常森严的,跪凌霄殿等同于跪天帝,而如化羽这般的低阶仙官非召是不能觐见天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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