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烛目无流视,面色不改。 少女语气不善,羞恼极了,胸口正随不稳气息激动地起伏着。 但那张凶巴巴的脸,却正被他扣在掌下,以冰柔指腹慢条斯理地抚弄着。 粉若熟桃,温软可亲。 他平静道:“小阿霜很喜欢小蛇呢,这般句句强调。” 少女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接这样一句话,哑口无言了。 见她无话可说,衔烛眸底漾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你的小蛇不就在你眼前。你以为我方才说的喜欢,是哪个喜欢。” “您……” 衔烛再次握了她的肩膀。 他垂下羽睫,缓缓俯颈,将脸轻轻靠在了她心口。 他Ɩ声音依然冷冷的:“既然喜欢,为何不养。” 方别霜抓着身下湿漉漉的草叶,难以置信。 什么意思。 他要她继续把他当成宠物小蛇养下去? 挥去结界后,衔烛独自走出了山湖。 见他终于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苦守一夜的老虬龙两眼泪汪汪地跪下了,二话不说自锁心脉、自碎四体筋骨,然后自吐龙丹,将之捧到了他面前:“神君,俺自知有罪,这是俺的龙丹,您伤体未愈,拿去养身吧!” 衔烛面无表情,垂睨着他。 老虬龙疼得眼冒金星,被他这般无声久视,不禁冷汗直下,诚惶诚恐道:“俺知道,俺不该推神君夫人下水!但俺能自罚的都已罚下了,神君若还气闷,您尽管罚就是了,俺一句怨言都不会有的!” 衔烛支腮坐着。 他抬手拧了老虬龙脑袋上新长出来的小角,握在手里闲闲把玩着。 神君夫人。 夫人。 她连做他的主人都不情不愿的。 神君还不说话,老虬龙战战兢兢,身子抖起来。 气氛太过压抑,小和尚也不敢抬头了。 他极小声地为老虬龙求情道:“神君手下留情,他是关心则乱……” “你不能欺负她。为了谁都不可以,特别是为了我。”衔烛抬指将老虬龙的龙丹打回了他体内,又于掌中凝出一团魄灵,递向了涕泪俱下的老虬龙,“这是叶惜莲的魄,你要好好养着。我会为她滋养出魂灵的。” 老虬龙接过,左打量右打量,挂着眼泪茫然道:“就这一个快要散尽了的魄,怎么可能滋得出另外三魂六魄?神君您……” “养着。” 老虬龙立刻闭嘴收起了魄灵。 衔烛无聊地捻着龙角。 慢慢地捻成了粉末。 “翡狸没死透呢。”他语调懒懒的,“竟然没死透呢。怎么办呢。” 骤然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老虬龙止了抖意,抬起了头。 少年依然没什么表情。 但声线中透出的森森寒意已让方圆数里的活物都敛气屏声了。 滔天怒火掩藏其中,随龙角粉末扬洒落地,掷得老虬龙胆颤心惊。 他擦擦汗,掏出乾坤箱往地上一倒,把毫无意识的姚庭川倒了出来。 “俺早将他拖过来了,您请处置!” 衔烛没看一眼。 “你没离开过这里,这期间,没发现他有何异常么。” 老虬龙指指自己:“俺?俺不一直跟着您……” 他正迷糊着,一旁的小和尚赶紧接了话:“是听说过他性情大变,我也去查过!但我法力低微,没能查出异常。翡狸既非寄生,也非夺舍……我现在怀疑,他是用了魔界的换魂术法。” 衔烛将姚庭川的几魂几魄一一抽了出来。 他强忍下将其全部掐碎的冲动,一一看了个遍。 真脏啊。 都是那只猫的气息。 “少了主魂!果然是换魂术法!”小和尚惊声道,“他想和姚庭川魂魄共生,彻底占有他的身体!” “俺忍不了!这没办法了,算这小子倒霉,竟然被只猫换了魂,直接杀了他吧!他一死翡狸就无计可施了!” “唉你能不能多动点脑子,他一死,翡狸必要重新寄生到别出去,多伤无辜不说,下回我们更难辨认出他了!留着他倒还有可能活捉翡狸!” 老虬龙和小和尚为此吵了起来。 衔烛一言不发,起身走了。 刚从飞雪塔出来的时候,他脑子太不清醒了,一心想带她走。走不了的。 一只羸弱魄灵,除了吓到小阿霜,没有别的作用。 翡狸竟然没死透。 他竟然没死透。甚至昨天,他还想杀她。 不论走不走得了,他再不能离开主人半步了。 回到闺房后,方别霜站在熟悉的屋中,恍惚了好半刻。 此刻将至辰时,人间方明,外间只有丫鬟婆子们窸窸窣窣的扫洒声。 隐约还能听见一点芙雁与守门丫头的说话声。 一切都与平时无异。 好像她昨天经历的那些只是一场梦。 可手里这块湿淋淋的护心鳞是真的。 方别霜擦去鳞片上的水迹,握得更紧了。 她坚持要回来,衔烛便把这个又递还给了她。她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无法再安回他的身体了。 没了这个,他今后该怎么办? 他说这东西对他没用了,一定要她收下。她一收下,便没了再撵他走的资格。 方别霜思绪纷乱地走到门边,吩咐芙雁让厨房给她备洗澡水过来。 芙雁奇怪她为何大清早的突然要洗澡,劝她至少等到中午日头大了再洗,但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得和婆子一起把水搬来了。 方别霜褪了衣衫下水洗澡,洗得很有紧迫感。 她怕哪一时哪一刻衔烛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如他所言,他非要赖着她的话,她真没办法甩开他。她之前不是没撵过他。 现在他竟连做她宠物的话都说出口了。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图什么。他竟不觉得给人当宠物很羞辱吗? 洗完头发,方别霜迅速打了香胰搓手臂,结果越急越容易手忙脚乱,搓着搓着,香胰脱手滑桶底去了。 桶内铺了花瓣,水线齐至胸前,她瞧不见香胰掉哪去了,只好弯身探臂摸索。 摸着摸着,手腕一紧。 方别霜的心跟着一凉。 怕什么,来什么。 小银蛇顺了她的手臂破水而出,扭着扭着游移到了她胸前。 尾巴卷着一块巴掌大的梅花形香胰。 白色蛇鳞滑腻腻的,同她抹了香胰的肌肤一样。 她脊背贴紧了桶壁,盯着小蛇剔透的竖瞳。 下一刻水线遽然升高,淹到了她脖子。 浑身冰冷的红眸少年趴在她怀里,将那块香胰放到了她瑟缩着的圆肩上。 “主人在找这个么。”衔烛抚着她柔润的肩头,歪歪头,眨眼望她,“衔烛给你找回来了。”
第33章 赤袍质地柔韧,半浮水面,随他的依偎贴附上了她光裸的肌肤。 方别霜圆睁着眼睛,不敢轻动。 呼吸幅度稍大一些,躯体都会被这神异的衣料剐蹭得想发抖。 见她不动也不说话,衔烛着力揉捏了下她的肩膀,奇怪问:“主人为什么不理我。” “脸还红成了这样。”他抬手轻触了下她的面颊,目光懵懂,“主人害羞?” “当然没有!”方别霜立刻反驳。 脸已红得像颗快要涨破皮的熟桃了。 “我想也是呢。”衔烛闲闲把玩着她被澡沫抹得滑润的肩膀,视线落到了她胸前,“主人怎能因为一条蛇失态。” 他目光如有实质,方别霜收拢手臂不断捂紧,并紧了两腿,声音跟着身体一块儿发颤:“你看什么看?!你出去。” 少年发顶花瓣零落,眉眼湿漉漉的。 她一凶,他偏了偏头,花瓣从他白绸似的发上飘落了。 显得他乖觉极了。 他面露不解,睁着滴溜溜的血瞳望她因羞恼而瞪圆的眼睛:“主人好看啊。衔烛喜欢看。怎么捂起来了。” 这不知羞耻的蛇。 淫而不自知! 方别霜恨不得遁地逃走。 “从前还让衔烛看的。不光让衔烛看,还准衔烛爬。舔也舔过。为什么今天不许了。”他还委屈上了,将脑袋贴到了她颈侧,“我不要出去。我喜欢陪主人洗澡。小蛇现在有手有脚,不止可以陪主人玩而已了。” 方别霜胸前一凉一滑,肌肤都酥麻了。他大掌竟扣着香胰,拢到了丰盈之间,推她两只交叠的手腕。 少年的神情与声音中没有半分情欲撩拨的意味,举止却愈发放肆了:“我可以帮主人洗。” 方别霜方寸大乱,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不用”。 “我会洗得很仔细,很干净的。”他垂睫看她越拢越紧的手臂,血眸弯弯,“捂这样紧,这样挤。真好看。” 方别霜又惊又怒,又耻又羞,更加手足无措了。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 这种下流的话! “主人,”他语气发黏,轻轻柔柔地推开她的手腕,长指推着香胰探了去,“你好漂亮,我好喜欢。衔烛喜欢你。” 他指腹稍一按动,她全身温度都要升一升。 “每次主人说我是漂亮的小东西的时候,”他轻舔掉了她下颌处的水珠,眼神与平时那条乖巧的小蛇无异,满眼的欢喜和依赖,“主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少女花容失色,抓他手腕都来不及,哪有心情与他话锋纠缠。 衔烛在她耳畔轻笑了声。 是带了几分玩味和暗讽的笑。 “你当然不知道。我一条什么都不懂的小蛇,能有什么想法呢。对不对。”他沿她的起伏线条滑弄香胰,看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堪,下流话一句接一句地对着她的耳朵说,“你好软,摸着好舒服。一摸你就抖,就颤。很好玩。” 方别霜恼到极点了。 她咬紧牙关,抬手要打他。 她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人当个物件逗弄! “主人玩我的时候,总爱这样说。”少年神色始终无辜,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举动,口吻依然亲昵平淡。 方别霜刚抬到一半的手滞在了水面。 “衔烛漂亮的小主人。”他一寸一寸为她涂抹澡沫,面面俱到,认真而细致,滑到哪里看哪里,“每一处都好美。”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上方别霜那颗并不坚固的羞耻心上。 羞耻,却不占理,没个能制止他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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