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五天,她足足昏迷了十日。 简俏能感觉到他其实不想说,但甫一听到自己睡了五天的消息时,瞳孔还是剧烈震动了下。 紧接着,她皱了皱鼻子,做了个令他没想到的动作—— 像是只小动物似的,嗅闻衣领和袖口。 虽然没有任何异味,可简俏还是觉得自己脏得要命。但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嘴巴里微微发苦。 “你让一让。”她伸手就推。 谢长辞没有动,只静静凝睇着她。 被看得发毛,简俏愈发光火,想说一句“你看什么看”,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发觉到自己的中气不足。 谢长辞同样也品出一丝不对,要在从前,简俏绝对会连带着大名斥他。 意识到什么,他半垂着眼:“你以为我是谁?” 这个问题直接问住了简俏,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是谢长辞,可对方冷淡的反应更像是崔韶。 明明眼前的青年并未催促,可简俏莫名感到有冷汗自后背生起。 最后,她还是选择跟着感觉走:“你是……谢长辞。”短短的一句话,被她艰难自口中吐出。 然而,结局好在是完美的,对方听到后缓缓松开了压在她身上的长臂。 明白赌对了,魅魔难得松了一口气。 她撑起身体,飞快远离他,想到那诡异的梦,犹豫着开口:“最近是不是有人来了,梦里我听到说话声。” “没有,你听错了。”谢长辞慢慢闭上眼。 简俏:“……” 说实话,她是不信的,可奈何房间中唯一的知情人就是他,对方不配合,她也没办法。 算了,不重要。 简俏默默抱起换洗衣衫,隔着屏风往里间跑。这处寝居同样在隔间引入了暖泉,正好解她燃眉之急。至于床上的谢长辞,简俏只当他不在。 泉水温度刚刚好,刚一入池,简俏便不禁喟叹出声。 她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感到神清气爽,如大病初愈,整个人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兴致一起,她索性在水中来回游了几圈,越发觉得快活似神仙,直到一头长发全部浸湿,彻底盖住线条修长的肩颈。 泉水将简俏白皙的脸颊烘成红润的色泽,渐渐地,她打了个盹。兴许时间太短,这次倒没有那些古古怪怪的梦和梦中人。 可当简俏睁开眼,却没在岸边摸到备好的衣服时,忽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视线中出现一道修长的轮廓。 几步之外,那人自屏风后缓缓走出,漂亮白皙的指尖挑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看清那是什么之后,简俏如遭雷劈,一张脸立刻红到了耳根—— 是她的小衣。 随着男人越走越近,相反的是,简俏一脸警惕,越退越后。 “放下我的东西,出去!”她没有刻意掩饰话里的怒气。 可令她失望的是,直到她身后就是池壁,退无可退时,谢长辞都未停顿过哪怕一刻。 “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淡声发问。 简俏没来由的觉得古怪,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了,谢谢,你把衣服放下就……” “那我们开始吧。”谢长辞飞快打断了她,话罢便无比自然地蹲下,用指尖撩了撩水面,似乎在测温度。 开始什么?什么开始?! 简俏面有迷茫,“等等……” 室内天光大亮,但以她的角度,刚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来人挺拔的身姿。 “和我做。”那人言罢,外袍和下裳相继落地。 明明是再也平静不过的语气,然而于听者而言却像是惊雷。 “不要!”想也不想,简俏脱口便是拒绝。 谢长辞蹙起秀致的眉:“为什么?” 简俏连连摇头。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 眼前这具羊脂玉一般的身体无疑是美的,可简俏觉得自己真的不可以,最起码现在是没什么性趣。 对于她过激的反应,谢长辞却想岔了,语气笃定道:“你想换人是吗,觉得和我在一起腻了对不对?” 简俏石化了。
第74章 没腻 简俏已经听傻了,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几乎是谢长辞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不是腻了,而是萎了。 见简俏傻傻地盯着自己,连敷衍的话都不愿多说半句,谢长辞心中的滋味同样难言。 他忽然想起当年还在昆仑时,谢西楼曾笑言他和她撑不过七年。 民间的“七年之痒”或许的确有存在的道理,可对于谢长辞而言,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七年再长也不过眨眼。 但这一刻,他牢不可破的信念终于有了裂缝。 两人都不说话,净室一时安静下来。 简俏惊疑不定地抬头打量谢长辞。 他像尊极美的石像,静静站在距她不远处。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某一刻,她竟然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人”,而是一头蛰伏的庞然大物——它平缓地呼吸,审慎地调整节奏,直到与她同步。 当意识到看着他,心里骤生的情愫是“怜惜”时,简俏的第一反应是惊恐,其次是可笑。惊恐的是明明身为鱼肉的是自己,却要同情刀俎,可笑的是,她到现在都没摸清这位名义上的“夫君”的真实身份。 床笫之间能将她牢牢捆缚的,多数人总会想到藤蔓。但没人比她更清楚,那些“东西”是粘腻、蠕动的活物,根本就不是藤蔓! 再加上往往同时伴随而来的潮湿水汽,简俏只能联想到多足肢的水下生物。 念及此,魅魔的神情逐渐凝重。 倏地,她抬起头,再次驱使视线在剑修的面上流连、逡巡。 所以……谢长辞,会是海怪吗? 实话说,他对她的确是好的。 最起码这段时日,谢长辞没有饿着她。 要知道,魅魔一族是对床伴有高需求的生物,她们以情绪为食。除了单偶制,族中大多推行的是另一种“多偶制”。在深渊,单偶制魅魔的伴侣总是付出最多的那一方。当一只异性满足不了魅魔时,她们往往会再次寻找目标,直到刚刚能吃饱。 简俏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苦行僧,也不会在伴侣数目的问题上纠结,可奇怪就奇怪在,她竟然没觉得饿。 她承认于自己而言,谢长辞这盘“佳肴”,确实算得上珍馐美味,但他是怎么做到独自供养她的? 简俏瞳孔一缩。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忽略的,却致命的一点。 待神识回笼后,她张了张嘴巴,难得面色讪讪:“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已是声如蚊蚋。 听到她的话,谢长辞眼中渐渐有了波动。很快,他低头看她,似在问“那是什么意思”。 简俏被那对悒悒不乐的黑眸吸引。 他总能在无意间将她气的倒仰,但看人时却专注得要命,细长的睫一抖又一抖,似乎有蝶振翅,正欲簌簌而飞。 简俏忽然就哑火了,连原本想好、用来糊弄的腹稿也忘了个干净。 “没腻,”她猛地咳了一声,“也没打算换人。”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口蜜腹剑对人类来说,或许往往都是贬义的,然而对恶魔来说,却是最高明的赞美。 这样一看,把心里话说出口的行径显然很不“高明”,简俏越想越无法接受,可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就算她假装没说过,谢长辞也不会觉得没听过。 这太不体面了! 她在心里发出无声尖叫,表情也越发麻木。 唯独让她意外的是,除了最初的愣神,谢长辞看起来很高兴。他心情一好,连最开始的要求也退了一步。 在简俏茫然的表情中,他很快替她拍板。 “不做的话,”他甚至中途停顿了一小会,用来思考,片刻后才道,“那接吻好了。” 说这话时,他脸上的神态再纯洁不过,简俏呆呆地转头,在水声响起时,下意识伸出手挡在自己面前。 这是一个拒绝靠近的动作。 可谢长辞只是顿了顿,很快将其无视。 他身高腿长,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一步一步走到魅魔面前。 泉水热烫,简俏的心却很凉,可她很聪明,很快意识到一个令自己心惊的问题。 幼年在女君膝下时,她曾听到过这样一则故事,大意是:当一个人真正想要某种东西时,为了降低被拒绝的可能,此人往往会提出一个更加骇然的请求,这样一来,之后再提出不那么过分的第二请求时,往往就会成功。 很难说,这不是谢长辞正试图做的事。 虽然这一次的简俏依旧很想拒绝,可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 她暗暗心道:就当是履行配偶职责。 简俏用了不短的时间来做足心理准备,让她意外的是,全程谢长辞只是静静凝视着她,没有催促。他的脸微微侧着,留出最适合亲吻的角度。周遭水汽氤氲,将他的唇色衬得嫣红且水润。 简俏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自己没出息。 分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他们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某种同频的信号,待魅魔再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咬上了对方的喉结,接着才是柔软的唇。 这几乎算的上她少有的几次主动,让简俏满意的是,谢长辞没有试图抢夺主动权,而是缓缓闭上眼,一副待君采撷的模样。 简俏顿了顿,心里的坏水汩汩冒出,干脆用力一扑,将人扑倒在池壁上,尖利的四颗牙也微微用力,直到将他的嘴角咬出血。 唯一让她吃惊的是,这一次的谢长辞并未阻止她饮血的行为,反而闷哼一声,伸臂将她拢在怀里——倒是个方便她更进一步的姿势。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氛围弥漫在空气中,简俏一颗心跳得比道侣大会那日还要震耳欲聋,同样飞速加快的还有泵血速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尤其在和那双翡翠绿的眸子对上时,违和感格外突出。即便他尝起来的确非常好,可简俏觉得这不是她轻易动摇的借口。 她甚至觉得,比起自己,眼前的这人更像魅魔。这个结论可以令任何人忍俊不禁,可偏偏她真是这样想的。上辈子的谢长辞说不定真掺了点魅魔血统,或者干脆就是一只男色拉满的狐狸精。 这厢,简俏渐渐发起呆,思绪越飘越远。 另一边厢,察觉到她的走神,谢长辞不满地蹙眉,是以重新伸出手将魅魔再次拉近。 “继续。” 他的声音低沉又喑哑。 他的心情其实很不好,但在她的安抚下,勉强可以维持表面的平稳。但连谢长辞本人都无法确认,如果魅魔连这一点安抚也不舍得施舍,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唯有潜意识提醒他,那想必不会是二人都乐见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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