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体会何为呼吸相闻,简俏还是没能回过神来,直到被一双手捧住面颊。 他的手比想象中要热,所以简俏没有躲避。他的头发长得惊人,一双眼睛像是流动的绿,被强迫对视的短短时间内,简俏忽然觉得口渴。 像是传说中被海妖蛊惑的水手,她无意识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和想象中一样的柔软触感,但这并不是足以动摇她的理由。 正当魅魔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掌蓦地出现,主动牵着她往下探。 意识到后者要做什么,简俏震惊地看着他,“谢长辞……” 她试图通过喊他名字的方式叫停,可惜的是失败了。 当终于摸到时,简俏如遭雷劈,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兴许人的潜力都是无下限的,她掩住脸,干脆忽略掉那只手的存在。 随着某人愈发加重的喘息响起,简俏终于忍无可忍地瞪他,可映入眼帘的画面令她一时怔住。 谢长辞半躺在岸边,一双漂亮的绿眸直直盯着她,深处藏着的东西几乎就要兜不住,随着不断升腾的水雾,简俏竟有一刻生出错觉,竟觉得那是他眼里漫起的。 简俏后来的记忆算得上一片空白。 那日他们没有果然做成,因为她再一次昏了过去。 再次在雕花大床上醒来时,简俏又一次在嘴里尝到了苦涩腥甜的味道。 鼻尖是淡雅的香味,她转头看向长案,发现正燃着一支凝神香,她醒的时机刚刚好,香上那猩红的一点恰好将要燃尽。 简俏心下一动,一股违和感升起,没等她细想,便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抱着三四岁的小娃娃进了门。 “我睡了多久?”神态自然地在阿简颊边亲了一口后,简俏仰起头看向来人。 “俏俏睡了三天!”说话的小人儿眼里含着一包泪。 “三天吗。”话罢,简俏怔了怔,不仅仅因为阿简奇怪的称呼,她还注意到小家伙额间的朱砂竟不见了。 她好像也点了来着。 想着,简俏就要伸手去摸,还没等触到眉间,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阿简,你先出去。”冷清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出乎意料的是,小家伙没有挪动脚步,反而垂着眼说:“我想陪……” “听话。”谢长辞打断了阿简未竟的话语。 待屋内重新安静下来时,简俏蓦地出声:“你不喜欢阿简的话,不如让他跟我走。” 她还是没放弃回深渊。 简俏觉得自己想开了,她还是无法忍受这人的控制欲,或许这一点谢长辞也意识到了。 简俏希望他能看在他们近六年的感情上,当断则断。再加上阿简有她的一半血脉,接驳点完全可以容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想的很好,但唯一没考虑到的是谢长辞的态度。 他将她抱在怀里,就这么一路走到院外:“带他走可以,你留下。” 霎那间,阳光不要钱似的抛洒。 简俏一脸震惊,连话都忘了说。
第75章 他的不安 “孩子可以,你留下。” 回想谢长辞说这话时的冷静语气,平常到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可简俏清楚:并不是。 现实是没有深渊那边的引路人带领,阿简自己根本无法通过接驳点抵达该去的地方。 正当简俏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杂念影响时,额头蓦地一凉。 她惊讶而茫然地抬头,刚好撞入一双碧绿的眼。那里一片平静,带着无从被他人捕捉的沉默。 似乎是她脸上的讶色太过明显,他低下头向她靠近。 又是一个吻。 昏头昏脑中,简俏越发觉得,比起自己,谢长辞才更像妖精。 一段时间不见,他亲起人来的吻技好像又涨了些。 这是可以说的吗。 但当亲密活动过多时,未必会带来应有的积极结果。 比如,现在的简俏就感觉自己像一截快要发霉的木头似的,甚至逐渐对眼前这位名义上的“配偶”生出了免疫力。 在她发呆时,谢长辞微微停顿了一霎。 “你想出去吗?” 他的嗓音低沉而平稳,缓缓荡在耳周,简俏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那高挺的鼻梁微微靠近时,她才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挡在二人之间。 她听到自己沉默的反问:“我能吗?” 或许是因为记忆曾几次出现断层的缘由,她总觉得自己没离开过离恨山的府邸。 至于谢长辞乐衷把她困在这里的背后原因,是简俏一直都没想明白的。 她的回答太短了,短到或许根本称不上诘问,可听在谢长辞耳中却是另一种意思。 他垂着睫:“等你身体恢复,我们一起。”说着,态度极为自然地替魅魔将碎发拢在耳后。 拍开他的手,简俏怒道:“我没病!”最多只是比以往睡的长了点而已…… 可话刚脱口后,她就心虚了。 剑修没有反驳,只是以一种平静到没有起伏的目光审视她,像是在反问:是吗? 只是被他这么看着,简俏就感到如临大敌。眼前的人似乎又长高了些,如果说从前的他在体型上对她就有压倒性优势,那么如今的谢长辞几乎更像一座人形囚笼。像这样,只是简单地抱着她,于她而言也是另一种桎梏。 同时,对方的旺盛控制欲不仅体现在肢体接触和床事上,他还一手包揽了她的所有日常生活。大到作息,小到饮食。甚至就连她身上的衣裙,都是经谢长辞遴选后,才能来到她面前。 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贴心”,外人大概会赞叹男方痴情,可作为当事人的简俏却无端觉得悚然。 套上爱情的壳子,她和谢长辞或许可以称得上云沧人眼中的模范眷侣,但抛开这层壳子,她认为自己更像被操控的雀鸟。 兴许是有了这层心里暗示,她在梦里甚至频频梦到自己变成了笼中鸟,而对方有时要么是缓缓踱步的黑猫,要么是一条周身遍布冷硬鳞片的白蟒。 哪怕现实是他将她养得很好。 可没来由的,简俏问了问自己的心,发现还是更向往单身时的自己。那时,罩在她头上的烦心事比现在多的多——如何稳固准女君身份、如何又在众多竞争者中杀出重围拿到领主之位…… 当时她年轻气盛,因为出众的天赋,连看人时下巴都是微微抬起的,所因此也招致了络迦的针对。 想到老熟人,简俏暗暗心道:络迦恨她是肯定的,但这次他也来了云沧,没准为的就是刻意与她作对。但她唯独忘了,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云沧回深渊的,按理说以他的性格,会在临走之前找到她,并且当着她的面说些绵里藏针的话才对。 意识到自己遗忘的记忆比想象中多,魅魔的脸色变了。 可还没等她试图回想有关络迦的事情,就发觉额头莫名泛起痒意。 从记忆里回神,她微微仰头,眼前便是男人精致的锁骨与喉结,简俏的眼神却透着古怪。 美色当前,她却平静得如一汪潭水,下一刻心头冒出个词来: 无福消受。 因为另一方顺势低下头的动作,他们离得未免有些太近了,简俏能清楚地和那双翡翠般的眼眸对视。 “那好吧,等我好了,我们去平兰洲如何?”她试着捡起他们的上一个对话。 平兰洲是云沧这边的魔族大本营,也是简俏很早之前就想去的地方。 作为同样顶着“魔”字眼的生物,她承认自己对它们有很大的好奇心与探究欲。虽然她更好奇的是,在此之前,成亲后的自己竟没起过类似念头。 “可以。” 突如其来的肯定令魅魔愣了一瞬,她迟疑地张了张口,刚想问“所以什么时候能好”时,眼前就猛地一黑。 紧接着,所有的色彩飞速褪去。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剑修猛然颤抖的冷厉竖瞳。 显而易见地,他脸上的平静被打破了。 考虑到不是头一回昏厥,再次在雕花大床上醒来时,简俏早已“轻车熟路”地抬起头往一侧看去,果然在不远处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此刻,那张浓淡合宜的俊美面容忽明忽暗。 黑衣剑修好像有意将自己隐没在阴影中,但似乎是在原地站了太久,光线早已发生偏移,以至于不仅割开了昏晓,还模糊了他眼里的情绪。 沉默在无声中将整间房填满。 简俏莫名有些心虚,“怎么又站在那儿?” 被她的话吸引,谢长辞眼睫一动,仍是沉默。 虽然早已习惯他不爱说话、惯爱用眼神表达的行径,可简俏还是无法调理好自己的心态。 因为直觉告诉她,不能任由沉默蔓延,否则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大多数时候,她不想做那个猜别人心绪的,可奈何她太熟悉眼前的人。因此即便谢长辞只是轻轻蹙着眉,简俏也几乎能摸透他的心思。 ——约莫是因为她的身体状况感到不快。 想到这里,简俏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无论怎么说,令他不开心的源头是从她这里开始的。为了防止接下来都要同这张清冷的冰块脸日日相对,她总觉得自己务必要做点什么。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悉数甩开,简俏朝对方拍了拍身侧柔软的被子,以眼神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 以来她是不舒服,谢长辞想也没想便大步赶来,谁知刚俯身就被攥住了衣领。 接下来发生的事再自然不过。 把人拉到同一高度,简俏这才满意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一沾即离。 太过轻飘飘,那甚至算不上一个吻,但对谢长辞来说却是最见效的安抚剂。 所有的不安和隐怒一瞬间消失了。 “我饿了,今天吃……”自以为尽了义务,简俏伸伸懒腰,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捏住下巴吻住了。 她愕然地张了张嘴巴,却无疑加重了对方的攻势。 谢长辞没有闭眼,全程冷静得可怕,似乎被调动情欲的人不是他本人。 和那双黑沉沉的眼眸甫一对上,魅魔便一个激灵。那里有太多她看不分明的东西,连绿眸也覆着一层薄薄的阴翳。 什么时候分开的,简俏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剑修慢条斯理整理衣裳的神情。 他垂眼注视着她,那张冷峻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餍足。 接下来的几日,有昆仑奴奉上早已备好的吃食。 让简俏奇怪的是,谢长辞像是很着急似的,每天喂她吃很多东西。 “这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一小杯红色液体,她凑到杯口谨慎地嗅闻,开玩笑道:“不要说是血。” 发觉他没回答,简俏瞳孔缩了缩,脸上的笑消失了。 “真是血?”
第76章 割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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