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何必与他们废话,合欢宗心肠歹毒,早有定论,从前不过是仙门漠视加之无法摸到他们宗门内部,才轻轻放过,如今得见他们手段,即便拼死也该叫这宗门不复于世!”否则还不知有多少孩童沦落到被他们当做垫脚石之下场! 群情如此激愤,合欢宗修士却一脸讥讽,雁禾也不为所动。合欢宗内部情况,她不是没有耳闻,正因为如此,她让学习心法的弟子都停下,摘下斗笠。 灵植已跟随她脚步蔓生到万剑门内部,但内里一片繁盛,所教心法却如此邪恶腐朽,众人正厌恶,却觉耳边一阵凤凰啼叫,百花盛开,紧接着清风刮过,那些邪恶心法在他们心中留下的影响,仿佛无影无踪了,他们对淫邪功法盲目的追求,也仿佛从不存在过。 陆裳嘴唇微动,下意识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女修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说:“当时立宗时,我记得宗门门训,是弟子都需修炼无情道法。” 陆裳嘴唇微张:“的确如此。”合欢宗多为双修功法,但也有攻击法器,陆裳便是一条长鞭,她此刻正握着,努力定神:“无情道法,均是按照当日宗主挑出的心法典籍,加以精炼而成。”而那心法,是面前这女修,从韶光破获的秘境传承中抢夺而出,按理不该有这么多不被修仙界接纳的邪戾内容。 可修仙界都认可约摸是修士心境引起了传承变化,因而韶光拿到的都是清音宗上品的心法典籍,雁禾拿到的却是为祸天下的邪恶功法,成了合欢宗立宗的基础。 雁禾却闭了闭眼。 程悦最早见雁禾,她对雁禾其实并无那些偏见,也深知雁禾与那称神的神祗更为相似,其实鲜少有情绪波动,更会对情绪波动剧烈的人用缚情,可如今却有这样动作,声音虽未有情绪起伏,但已经是罕见了:“我还记得,让你收留那些女童。” 陆裳也回答了,不过是难以启齿,她和合欢宗众人,以及其他修士一样,都知这不过是借口:“是。” 雁禾静默良久,忽而轻声:“她们在哪?” 陆裳色变,其他人也怒不可遏,有修士几乎要冲破结界,厉声质问她如今没有被其他大能察看,便要本性毕露利用那些女童做些什么了吗?陆裳则是担心自己做了什么,已被这宗主完全看穿了,因而咬牙还想跪下,雁禾的声音淡漠:“在哪?” 陆裳原本不是软骨头的人,若是,也不敢在偌大一个合欢宗中阳奉阴违,但第一声时她尚且可以思绪转圜试图寻找破局之法圆过去,但听闻这句时,却仿佛受到了此间最磅礴灵力的压制,控制不住地五体投地而后嘶哑着声音回答:“在宗门大阵中。” 说完,陆裳用力闭眼,腿一软,心里竟满是悲凉,合欢宗修士中也有几个变色,然而是被察觉过来的同门押住,也跪也不肯跪,显然与陆裳是同谋。 雁禾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一行人便到了宗门大阵中。该说不说,陆裳很聪明,合欢宗的隐匿与宗门大阵息息相关,雁禾若想让合欢宗继续存在下去,就必然不会轻易动这阵法,而陆裳虽然不知雁禾是如何察觉新弟子中有一批被藏在了这里,却能发现雁禾目的很明确,几乎是一落地便寻到了阵法而后解除。 再进去,里面的弟子熙熙攘攘,神色茫然,分明一个个如白纸一般,哪真的沾染了邪气,修习了一些被修仙界所不齿的邪恶心法? 应沧澜快速地探查一边:都是剑修和音修。并非他们说的邪修修士。 陆裳闭眼。 雁禾却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震怒,甚至于那些与陆裳站在一处的反叛修士无论如何也不肯跪,甚至对雁禾这个宗主怒目而视,她也完全没有留意:“修习了你们口中无情道法的修士,有多少?” 陆裳喉间微滚,不肯回答。 雁禾垂眸看她,她才不甘心地咬牙吐露:“除新弟子外,每个人灵台中都有无情道法的残留。”可这道法名为无情,实际上却是叫人采阴补阳,采阳补阴的阴毒心法,比之普通的双修毒辣不知多少倍,她们当时入宗时是被蒙蔽,如今得掌大权,怎么忍心叫那些幼童走上和她们一样的路! 如今被揭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陆裳心中总有不祥预感,只觉得雁禾反应太过平常了些。 女修戴上了斗笠,那纱幔微微晃着,银光似乎黯淡了一些,但不损女修气度:“我是问,多少。” 陆裳:“一千三百人。” 雁禾颔首:“好。” 陆裳回答完,有些茫然。什么好?她发现自己这些年非但没有想着如何经营合欢宗与清音宗打擂台,救她这个宗主脱离封印,反而擅作主张,收容了女童却不教她们修习无情道法,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震怒吗?她的目的不是兴师问罪,那是什么?难道是将这些女童也打上无情道法的印记,杀鸡儆猴? 女修咬紧了牙关。若真是这样,她是万死也要阻拦她,叫她一起陪葬的。
第五十九章 合欢宗之外, 发现合欢宗修士动向的清音宗也匆忙来禀报宗主。 为首的女修少宗主林霁手持软鞭,焦急对宗主韶光道:“师姐,我们的人来不及, 让合欢宗将他们掳走了,到现在陆裳那里还没有消息, 是不是......” 韶光才用神识探查过,只是往日那合欢宗处于荒芜之地之中, 有陆裳灵力痕迹,她总能轻易探寻, 虽不能窥到内里, 但也能感觉出来一二分谷中是否平和, 需要清音宗出手相助,但今日却是一反常态, 花枝繁茂, 仿若从未被合欢宗邪宗之气荼毒过也就罢了,陆裳的灵力痕迹竟也被什么包裹。 她久不与雁禾接触, 不知那是与沈扶闻同源的灵力, 轻松地压下了陆裳制造的幻境, 但心里依旧满是不祥预感,蹙眉片刻,下决断道:“联系合欢宗内的弟子,记住, 不要冲动,保全自身最为要紧,确认那些孩子与陆裳她们的安全之后, 再做计议。” 林霁称是,要走时却被韶光喊住, 她凝眸:“你的伤还没好......” 林霁捂住手臂,惨然一笑:“宗主放心。”她神情坚定些:“从前不辨是非,是我受了她蒙蔽,日后我绝不会再这么愚蠢,轻信她人,几乎丢了自己性命。” 想起那一日雁禾被封印,自己被她勾去拦下那一招,她声音犹有些哑:“留着这伤,叫我长长记性也好。” 莫要以为什么人都不会变,也莫要以为,话说得好听便证明雁禾这个大师姐做得称职了,除却将自己与师姐从苦海中救出来一回,日后的每一遭,她都做得极为不称职。不是韶光师姐和自己容不下她,而是雁禾容不下如今不受自己控制的清音宗罢了。 林霁去了,韶光灵力消耗有些严重,撑着桌案起身,才要去调息,便感觉弥海一片震荡。 她脸色一变,过了半晌,还是挥袖去了弥海海底。 这里原来是清音宗的禁地,但自从沧海身陨后,师父云浮已经数年不曾涉足过了。 合欢宗内无风无月,从前像是被白纱罩在底下的绝缘山垣一般,陆裳等人出现后总算有了一点点挣脱出去的希望,她们虽然知道合欢宗不好,但是一处修仙之所,对于一些无家可归命运多舛的女童总是个好地方,她们也能拿到灵石糊口,因而陆裳等人即便某些地方做得不够隐蔽,也有一些修士不敢背叛也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雁禾将此揭发,表面上敢反抗她者寥寥,实际上暗暗捏紧法器的修士亦不在少数,眼见雁禾要动手时便暗地里提防。 谁曾想云开雾散,久不在合欢宗这邪宗地界上现身的月亮以玉盘之姿高悬,紧接着就在他们面前扩大。 他们仿佛置身于月海同辉的世界里,满月与山谷一样大,山谷下的海水逐渐上涨,直到盖过所有人脚踝。他们倏地低头去看,无措地想要退后,只有几人从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猛地抬头,覃清水更是道:“这是那日道心秘境中沈扶闻也有的法相。” 雁禾淡淡侧过眸,眸色和沈扶闻一样淡漠清冷,但这样遥遥望过去,却与沈扶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仙君高居云端,为世人所敬畏,也有自己的私心,雁禾却是这世上从未出现过的,宛若本不属于这世间的独一份灵力,这灵力与天地亲和,与沈扶闻相似。 最重要的是,这灵力如此磅礴内敛,却波澜壮阔,有一种识得乾坤大,又怜草木青的沉静,是天道与燕无争、沈扶闻一道归寂后,再无人可比拟的强大。 应沧澜陡然色变。 程悦也明白什么:“你传承了沈扶闻的灵力.......” 刀修的面色苍白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去,不肯相信那人已经身死魂灭到需第二人来主持大道的这一步,可这一切又是如此自然:沈扶闻真身是神,既陨落了趁虚而入的天道,自己又无法存活于世,势必要选择一个可信之人,此人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就与心魔一般囿于世间爱恨而不可逃,又不能过于无情,否则便会犯与祂一样的错。 祂说生死之事,谋定在天,并非故作玄虚,不过是祂已无法再指点昆仑,继承者诞生,生死对祂来说都是不必要的事。 祂甚至放下了自己的灵力,放下了自己的传承。 可下一秒,那满月将一切笼罩时,应沧澜又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险些走火入魔:“师兄!” 和文皓捂着胸口站起,哑声:“是剑骨。” 雁禾的剧情原本需要应沧澜这个男主参悟,以剑骨救人,但雁禾现在正愁着没办法将他们神魂融合和马甲重新上线的事找一个借口,如今自然是顺势而为,一眨眼之间,剑骨的修为就于满月光辉之下大亮。如今就如同沈扶闻的残魂与传承尽数在雁禾手中一般,他们搜不到的神魂,也落在雁禾手里。 小师妹如今还无知无觉,挣扎着无法记起来这一切,沈扶闻却是信任雁禾,和燕无争一样,将自己遗留的残魂交到了她手里。 剑骨本就是仙骨的化身,可涤荡一切不平,与圆月交相辉映,霎时间,被“无情道法”所蛊惑的修士只觉得神识久违地走出一片混沌,清醒地感悟到何为天地,何为修士应该遵循的道法自然。之前邪恶心法在他们心上留下的影响,不过如同一张薄薄的纸一般,轻轻就撕碎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陆裳多年来都在寻找着破除这功法影响的术法,对此研究最深,感受自然也最真实,她几乎是本能地运转灵力,震撼地去感受经脉,灵台以及五识中那些本该被邪恶心法引导得无法再转入大道通途,也显得斑驳腐朽的身体部位。于是更加清楚而直观地了解到,多年来“无情道法”对他们的影响缘何无法拔除。 只因为这影响是深入骨髓,千钧之力无法改易的。但如今雁禾做到了。 她还没有收取任何代价,也并非是因神算阁和清音宗等众人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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