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忆起,前几天审判官为了这份议案,屈尊来到暗部大厦,求见他家老大,看那样子就是来服软的。 说实话,审判官服软,他没见过,非常……期待!!! 谁知道自家老大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那天刚好下暴雨,审判官大人固执地在楼外站了一夜。 时凉也没闲着,就站在顶楼的落地窗边,看了人家一夜。 宋读严重怀疑他家老大到底在看什么,毕竟雨那么大,玻璃被冲刷得模糊一片,连楼下的人影都看不清。 直到侧头瞥了眼,发现他家老大的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吓人,掺着点血色。 宋读心头一惊。 等到第二日天亮放晴的时候,暖黄色的朝阳刺眼得很,僵站了一夜的时凉才轻微撩动了一下眼皮,最后俯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审判官,转身走了。 宋读没看懂,想不通,再给他八颗脑袋也参不透这两人在较什么劲。 他只知道,后来审判官大病了一场。 ——相互消磨。 这是他从许知北嘴里听到的答案。 那老军痞身为审判官的护卫长,因为眼瞅着审判官在雨里站了一宿没拦着,被沈厌骂了个狗血淋头,慰问了祖宗十八代。 老军痞说,他们在相互消磨,看谁先狠下心捅上对方一刀。 宋读到今天,才想明白,老军痞说得对。 那夜时凉的眼神是要杀人的目光。 可他又无比庆幸,他家老大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那份单薄的议案里,压着九大区所有孩子的未来。 它是一份真正的保护法,效力甚至一直延续要审判官死后…… 记号 “独角戏计划”顺利推行,时凉却再也没在会议室里见到过戚暖。 审判官似乎很忙。 面对时凉的多番挑衅,甚至都没露过面。 直到五月的一场高层聚会,新上任的九大区各区长回天空城述职。 时凉对那场晚宴记忆很深。 审判官将九个“人间奇葩”扶上了区长之位,仲裁庭派了代表参加这次晚宴,意欲笼络一下这些区长。 时凉笑眯眯地旁观,一手端着高脚杯,给身侧的宋读指了指人,“喏,看见那个手腕上戴佛珠的人了吗?八区的佛手阎罗,叫赵刚,据说是个佛教徒,慈眉善目的一个大叔,当上区长才一年多,杀掉的人在八区已经堆成山了。” “再看那个文静怕生的小姑娘,就是挂着眼泪的那个,五区的区长李静……” “还有角落里的阴郁青年,那是二区的区长徐磊……” 宋读一时无语,心说:审判官大人这都是找了什么人当区长啊! 九位新上任的区长都是宴会的重点人物,身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是套近乎的。 当然还有“招安”的,以仲裁庭的傅元老为首,对着几位根基尚浅的区长趾高气扬,就没见过“招安”还摆那么大谱,一副作威作福的蠢模样。 姓傅的是个色胆包天的老色胚,上去就要摸五区那位小姑娘的脸蛋。 宋读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底线还是有的。 这场晚宴是仲裁庭主办的,像这种顶尖权贵级别的聚会,“色”是少不了的。 在场的女服务生皆是相貌一流,不少衣着暴露、卖弄风骚的,用来干什么不言而喻。 这群女人里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以她们的身份在这种场合随便傍上哪个人物,后半生也不用发愁了。 但那老色胚调戏的可是五区区长,瞧着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区长的,但那副羸弱清纯的模样,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被老色胚抱进怀里又亲又搂,都不敢还手。 宋读刚欲上前,只听砰的一声。 老色胚肥硕的身体倒在地上,恐惧地睁大眼睛,嘴角流着血,酒肚腩上有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柔软可欺的五区区长正拿着餐纸擦着手上的血,眼泪跟自来水一样,哭戚戚道:“对对……对不起,我力气太大了,您怎么样……呜呜呜呜,对不起……” 宋读看了看姑娘梨花带雨的哭容,又瞧了瞧仲裁元老肚子上的窟窿。 他后颈一凉。 时凉轻笑了一声,淡淡道:“忘了告诉你,那位五区区长,外号叫金刚萝莉。金系异能者,力大无穷,别看人家怯怯弱弱的,她杀的人未必比那位佛手阎罗少。” 宋读:“……” 五区的小美人还是留了手,没一拳将人捶成肉泥,可仲裁庭的其他人却不会领情。 见了血,晚宴当即热闹了起来。 九大区区长说白了都是审判官一路的人,和仲裁庭那是死敌,两帮人马各不相让。 偏偏赵刚那假和尚是个人来疯,开始添乱,被人一推,顺势往宴会中央一倒,有气无力地嚎道:“哎哟,谁踩我?快来人啊!仲裁庭杀了人了!” 仲裁庭那边躺平,九大区这边也躺平一个。 形势诡异。 场面一度混乱,这群上流的大人物吵起架来,一点也不逊于泼妇,什么没品的手段都能搞一通。 宋读干巴巴道:“老大,咱不插手吗?” 一众暗部的下属都缩在宴会的犄角旮旯,没有时凉的命令,他们不敢妄动。 宋读有些好奇,搁往日这种热闹的局面,时凉必横插一脚,管哪方对错,只要按住审判官一派的嫡系,准能又给审判官添上一把糟心事。 时凉旁观着这处大戏,缓缓道:“你觉得审判官是个棒槌吗?” 宋读心里疑惑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当即否认,“不是。” 相反,连宋读这个极善权谋心计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审判官是个极难让人摸透深浅的人。 时凉:“那她为什么要命人当众杀一名仲裁元老,还是十二主事元老之一。” 宋读诧异了一下,他没想到那位油腻的中年老色胚会是仲裁庭的核心人物。 “巧合吧,谁让那老色鬼上赶着猥琐五区区长呢。” 时凉瞥了他一眼,笑了,没说破。 宋读有些心虚,也猜到了不是巧合,毕竟按理来说,一个仲裁元老重伤倒地,倒是赶紧送医啊! 偏偏两拨人马只顾着吵架,搅歪理,愣是没人给那老倒霉蛋止个血,还有不长眼的上去踩了几脚。 唔,对,领头掐架的还是仲裁庭那边的人,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秃顶男人,长相较为磕碜,辣眼睛的那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其貌不扬都是轻的,综合成一个字就是丑! 时凉目光扫过他,饶有兴致道:“那人叫钱多进,主管武器库事宜,权柄很大,若是能踹掉地上那半死不活的老东西,挤进仲裁庭十二主事元老之列,权柄会更大。” 宋读眼皮一跳,“老大是怀疑,他是审判官的人?” 他有些心惊,审判官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了吗? 天空城讲究权力制衡,换句话说,审判制度规定天空城的内政必须是三足鼎立的制衡之势——仲裁庭、审判官和主宰者。 这是审判制度定下的,也是系统长夜推算出的最优方案,包括戚暖当年顺利就任审判官,系统长夜曾评定其为最满意的审判官人选。 虽然宋读不太明白,为什么人类文明的一切走向都要交给一个系统去权量决定,但事实上长夜在天空城的权限甚至高于主宰者。 时凉还没张嘴,宴会厅的大门轰然开启,走进来一个人。 方才还打得火热的满场歪瓜裂枣,立竿见影地安静下来。 宋读望向门口,一身暗黑军装的戚暖风尘仆仆而来,审判官所到之处都有提神醒脑、静音消声的特效。 “都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如同寒潭积雪,凉得众人一哆嗦,“傅元老受伤了,还不赶紧送去医院。” 审判官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定住了满场的魑魅魍魉。 可时凉却觉得,眼前人才这场大戏的幕后主使。 她和两年前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审判官初出茅庐,尚会因为一己之愤杀上仲裁庭,力压满殿元老,但现在的审判官会迂回曲折,耍阴谋诡计了。 “老大,审判官大人叫你过去。”宋读提醒了一句。 时凉渐渐回神,越过宴会上斑斓的灯火,与戚暖的目光对上。 他们似乎总是这样,遥遥相望,靠近一分都会被灼伤。 监察官轻蔑地勾了下唇角,不知道是在嘲笑对方,还是在嘲笑自己,整了整衣领,缓步走了过去。 “审判官大人,有什么吩咐?” 他阿谀道,朝人微微弯腰,脸上盈着假笑。 戚暖不太想看他这副样子,缓缓垂眸,“合影。” “……” 时凉皱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一位年轻女记者捧着照相机激动地靠近,他才发现,戚暖主动将他叫过来,居然真的只是为了照张合影。 就时凉不太乐意这空档,在场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厚着脸皮凑了过来,各个笑得合不拢嘴,似乎也想沾个光和审判官拍照留念。 可惜对面那位女记者是个实习生,头次见这种大场面,兴奋得手瓢,捯饬了半天,愣是没找到那新式相机的快门键在哪里。 她急得满头大汗,脸都憋红了。 一声轻笑,嗓音清冷中透着凉夜的味道。 “我来吧。” 女记者一抬眸,入目一张眉眼英挺的脸,被那人嘴角温柔的笑意撩拨得心跳漏了一拍,手一抖,掉落的新式相机被时凉捞了个正着。 “正好我也不想拍什么合影。” 他虽然不知道审判官在打什么主意,但莫名地就是不想让她称心如意。 女记者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被时凉那张脸蛊惑得一愣一愣的,木讷讷地点了头。 人群中,时凉拿着照相机往那里一站,痞里痞气的,和那位女记者有说有笑。 不知道低语了一句什么,小姑娘羞红了脸。 在场有几位相熟的人调侃了几句,说他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时凉也没说什么,反倒默认了。 戚暖看了眼,又在时凉回眸看她时,错开了目光。 宋读在旁边瞧着,可能是光线问题,或是见鬼的错觉,他感觉审判官大人眼底有化不开的阴霾。 浓郁得像悲伤。 末了,合影还是没拍成。 相机出了故障,拍出来的都是黑白照片,像上个世界七八十年代老旧的古董。 时凉把注定报废的照片拿在手里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 照片里审判官站在中央,九区区长分别站在她两侧,还有钱多进、许知北,更有一些往日对审判官当政反对声比较大的议员,甚至还有一位端着酒盘的男服务生不小心入镜…… 像是巧合,又好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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