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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港码头上人来人往，突然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在码头中爆发，犹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和波浪一层层扩散开来。 不远处，有一伙人正在拖拽殴打两个未成年少女。 “草，这皮肤真嫩。” “喊什么喊？哥哥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走走走，拖上飞行器，一块带走。” “是啊，路上有的玩了。” 周围的民众指指点点，却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罗艳从旁观民众的对话中得知，打人的是一批恶贯满盈的死刑犯，入狱的罪名除了强/奸、杀人，还有足足一箩筐。 但因为他们是异能者，而被他们欺凌和杀害的只是普通人，所以系统对他们的审判结果是无罪释放，甚至还贴心地提供了飞行器，送他们前往九大区中最繁华的雷城休养，美其名曰“流放”。 罗艳满腔怒火，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揍人。 忽然，一声惨叫响彻人群，打人者的胳膊无火自燃。 停港码头的大喇叭里传出系统的声音。 【戚暖，你做什么？】 【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仲裁庭上出席会议。】 “哦。” 有人不咸不淡地回了一个字。 罗艳顺着声音看去—— 那是一个很清瘦的背影，穿着暗黑军装，站在人群中不起眼的位置，可能是天生清冷的气场使然，她身边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大喇叭里传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就像乱码。 难得，罗艳竟从那段噪音里听出了系统咬牙切齿的愤怒。 【你身为审判官，无故伤害民众是违反审判制度的。】 “无故？” 那声音很轻，像是好友间的调侃。 “好，我现在宣判他们有罪。” 她笑了，凉薄的唇吐出两字：“死刑。” 轰的一声，停港码头燃起大火。 刺眼，滚烫，焚烧着罪恶的筋骨，直到黑暗归于虚无，黎明撕开苍宇…… 麻木的民众在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出悲欣交集的欢呼。 宋读 “我可能是命大吧！那段时间刚好被外派出去做任务，叛乱的时候并不在天空城，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罗艳说道。 庆幸于没有加入那场叛乱，否则必死无疑。 遗憾于没有加入那场叛乱，所以抱憾终身。 “叛乱之后，系统曾一度封闭整个天空城，囚禁所有人，逐一排查，稍有嫌疑就会被直接处死。然后，系统花了一个月进行自我检修和升级，升级后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改审判制度，变相剥夺了审判官的大部分权限，就是后来的副审分权制，天空城的副审不再只有四位，越多越好，从001到2089……至今还在增加。” 说着，罗艳扫了一眼001和002。 001喝蒙圈了，两眼失神地靠在002的肩膀上，不知道魂还在不在。 002魂是在，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脸色白得不正常。 罗艳继续道：“沈厌说是因为长夜感受到了威胁，所以它才会清除所有和初代相关的记录以及那场叛乱的始末，并禁止任何人提起。” “它太害怕了，害怕那些鲜活的曾经、传奇的过去留下痕迹，害怕那个人还被世人所知，那么她便总会有追随者，总会效仿者……历史终将重演，还会有人提着屠刀悬于它的脖颈之上！”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旧一代的人要么被杀，要么变节。系统开始加大从废城选拔的力度，新鲜的血液不断注入天空城，人们冲淡了那段历史，掩埋了那个名字，没有人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再知道曾经有个人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改变这个糟糕的时代！” 罗艳咬牙道，眼中带着一丝不甘的愤恨。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戚暖身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再度仰望那段无人可超越的曾经。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大佬咳了两声，把众人从悲壮的氛围中敲醒，“但我想说，你是不是有点英雄情结？” 罗艳：“……” 戚暖：“要不就是你滤镜太厚了。” 罗艳：“……” 戚暖挺意外的，第一次在雷城见罗艳，还以为这位美女讨厌自己，没想到性格这么别扭。 “没有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一个时代，”大佬淡淡道，“你们的初代曾经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是因为她身后站了千千万万的你们，是因为是长埋于地下的尸骨铺就了她前行的路，是因为所有人骨血深处沸腾的热度都在叫嚣着反抗，不是因为漫长无尽的黑夜，不是因为这个糟糕的时代，更不是因为某个人。” 罗艳一愣。 时凉却笑了。 他的审判官大人啊，总是这样。 时凉穿过人群，走到戚暖面前，接过她把玩在掌中的黑金戒指，亲自为她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欢迎回来，我的审判官大人。” 他垂眸，轻轻吻在她的手背上。 戚暖一怔，这个称呼直击灵魂。 好像跨过寒冬酷暑，推开层层迷障，在无数次的鲜血淋漓后，她最终只是为了等某个人，等某个人重新出现在眼前…… 好久不见。 “你叫我什么？”时凉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啊？我刚才说话了吗？”大佬也很懵。 罗艳跟服了毒似的，五官都扭曲了，“够了！我真是够够的了！我们不是在说正事吗？怎么就突然开始秀恩爱了？你两收敛点行吗？背叛者！背叛者！！我们在讨论背叛者！！！” 大佬无语，明明是罗艳说着说着开始回忆往事，话题越来越跑偏，关她什么事？她怎么就秀恩爱了？ 时凉仔细观察戚暖的表情，心底一沉。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那句话脱口而出是下意识的。 在罗艳一顿炮轰下，大佬敷衍道：“是是是，背叛者，你们的意思不就是沈厌是背叛者吗？” “谁说的？”罗副官又炸毛了。 大佬：“……” 罗艳掰着手指开始数，“沈厌、戚阳、钱多进、罗峰北、赵胜珏、明城、徐逸、齐罗光、夏西北、尚春生……” 大佬挑眉，“这么多？” “不然呢？据我暗中调查，有嫌疑的人有上百个，他们都有可能是叛徒，另外……还有我那狗上司郁傲晨。” 老板娘听了都震惊了，诧异道：“你连你上司都怀疑？” “所有从那场叛乱中活下来的人都有可能是背叛者，包括你，时凉。” 罗艳目光中的冷锋直指站在戚暖身旁的人，“三年前你就任审判官一职，有很多人反对过，但系统只给出了一条解释：按照审判制度第三十一条选举法案，时凉就任审判官当之无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不知道初代死前为什么要把选举法案改成这样，但法条清楚地写着——谁能杀掉现任审判官，谁便是下一任审判官。” 在场鸦雀无声。 彼此猜疑本就是最令人窒息的。 哇的一声，旁边的001忽然吐了，破口大骂道：“姓罗的，你甭以为1哥我喝醉了，你就可以污蔑我老大，你眼睛瞎嘛？老大明明那么喜欢暖姐，怎么会害她……呕……” 又吐了一地。 大佬笑了，“我相信时凉。” 罗艳瞪大眼睛看她，似乎在谴责她的轻率和武断。 戚暖：“他不是背叛者，不要再用那种语气和他说话，也不要再用质疑的眼神看他。” “你……你……” 色令智昏吗？！！ 罗艳一下子血压飙升，怒冲天灵盖，差点气得原地升天。 “噗！” 时凉一手在戚暖的肩膀上，脸埋在她肩头，一副笑得不行的样子。 大佬：“？？？” 时凉闷笑道：“亲爱的，你可真像个色令智昏的昏君。” 大佬：“……” 大佬：“你没苏妲己漂亮。” 时凉：“那我再努力一点，争取以后让你夜夜笙歌，日日不早朝。” 大佬：“……” 就在大佬即将发飙的前一秒，时凉掐着点后退了一步，无辜地耸了耸肩，吊儿郎当道：“不过啊，你也别太相信我，毕竟我自己都不记得曾经做过什么。” 大佬撇了撇嘴，一副不肯听话的样子。 时凉温柔一笑，“其实，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难。别的不说，有一个人肯定清楚地知道我当年做过什么，有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情。” 大佬好奇看他。 时凉则看向另一个人，“你说是不是，宋读？” 话音落，002浑身一震。 他缓缓放下给001拍背顺气的手，朝时凉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老大，你终于记起我了。” 时凉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你的模样变化很大。如果不是曾经朝夕相处过，我可能真的认不出你。” 002缓缓道：“是，系统给我做过整容手术，一半的身体也换成了机械的，连大脑也有一部分被换了……有的时候我都不太确定，我到底还是不是人。” 时凉闻言皱眉。 罗艳惊讶道：“宋读？你是宋读？那个号称人间智囊的暗部二把手？” 002苍白一笑，“罗副官你就别折煞我了，人间智囊在系统面前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紧接着，噗通一声。 他朝时凉跪了下来，“老大，我对不起你。” “因为这个吗？” 时凉掏出一枚药瓶，戚暖一眼便认出那是002在雷城中给时凉服用过的头疼药。 002苦笑：“算其中之一吧。这种药根本不是用来治疗头疼的，是用来……” “是用来抑制我恢复记忆的。我知道，宋读，我一年前就知道了。” 002一惊，“那你为什么还要吃？” 时凉反问：“我不吃的话，你还能活下来吗？” 002愣住了，半晌后哽咽道：“老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时凉眉头皱得很深，“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 后来啊！ 002，不，宋读后来时常在想，如果初代叛乱成功，那天应该是载入史册的重要日子。 时间倒回到4个小时前，他和许可医生冲进卧室，费劲千辛万苦把吐血的审判官大人从时凉手中“解救”出来。 时凉发了疯，一直重复着问一句话。 ——为什么要哭？ 宋读把他家老大扯开的时候，看到审判官大人很轻地笑了一下。 原本还在抽疯的时凉突然安静了下来。 或者说被安抚了。 就像一只炸毛的大狮子被主人顺了毛。 很神奇，宋读瞧着这一幕，莫名觉得审判官大人真的很爱很爱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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