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斜睨这俩货,一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眸中全是满满的嫌弃,对这听风就是雨的俩货,实在无语,只能摇头移开眼去——懒得看笨蛋。 那也不敢喝,咱们不傻! 胡胖子与胡九有志一同的退下石桥,再回首时,却见三爷如映月玉树般,怀抱着那只装猫的胖虎崽儿,独立在柳丝长垂的柳下。哪里还有什么石桥,什么孟婆? 四下人行如织,在这夕光微斜,春阳犹暖之时,胡胖子与胡九同时打了个寒颤,相望之间,自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那苍白的脸。 胡九是狐精不假,但她这狐精修的是仙道,不是那吃人吸血的妖邪之流,故,除了天劫惊雷,她也如凡人女子一般惧怕鬼魅。 不是因其它,乃因鬼魅均是人之七情所化,执念怨力所凝,乃是阴气所聚,修仙的精灵对其是避之不及,非为别者,恐沾因果坏了修行。 胡九寻上三爷甘为奴婢,原是因三爷的不凡气宇及随手显出的神奇之处,以为三爷乃修士大能。但如今看来,这位爷怕与幽冥鬼道的纠葛更深些。 她这是,喜不愣登自家寻了个最深的坑儿,还乐滋滋自个儿跳下来了吗? 胡九此时若是原形,只怕是耳朵与尾巴都垂了下来。 胡胖子那就是个人精!他虽不知胡九乃是精怪灵物所化,却知三爷的灵异之处,更知人心的易变。 早在见胡九变了脸上颜色,且眸光闪动之时,胡胖子便把这“小姑娘”的心事猜到几分,忙小声对胡九道: “丫头,别犯浑,贴上三爷那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三爷虽素来性子淡,却也是个悯下的。你若背主远去,日后不光会背负‘叛主’之名,也会自招祸患。 放心,跟好了三爷,只会有好处,而不会有坏处,纵是日后你另有去处,只要好好的提出来,相信三爷也会同意,不比你私逃强?” “行呀,胖子!真没看出来,你竟生了副水晶心肝儿,把这世事人心看得如此之透,连我胡九也甘拜下风。” 胡九神思如被冰水寒泉一激般,立时清明起来,她方才的犹疑妄念乃是心魔代大道的试炼与问诘,若非胡胖子破障,令她不至堕入迷障生出私逃之心,只怕会自此魔生永绝仙缘。 真真是,好险,亏得胖子了! 三爷眉叶儿轻挑,似洞若观火,又似全无所觉,只勾唇轻笑,宛若明玉生光,引得一众娇女颊生绯色,目含春水,乱了芳心无数。 若非球球嗅见远远有佳肴香传,急得胖乎乎小身子直扭,嫩嫩小嗓子直撒娇的轻哼唧出声,只怕三爷再留半刻,这路,就该堵上了——全被看美男的女儿家给塞满了。
第二十五章 月如弦钩,柳丝垂长,谁家女儿隔水清歌,婉转悠长,暖风送香,似有桃杏早绽,悠然闲游,确也逍遥。 球球吃得小肚子溜圆,翻着身子,亮出毛毛小肚让三爷为它轻揉,喉中低低轻哼,娇憨得象极了只小奶猫,也惹来胡九羡慕嫉妒恨的不愤小眼神: 就仗着自己是只小崽子,愣是老虎扮猫,不要脸! 胡胖子手里捧着个大荷叶包,里面是各色零嘴,看胡九瞪球球那小毛崽子的嫉妒小眼神,不由低笑一声,捡了块杏脯塞在胡九嘴里,在她耳畔轻笑: “别瞪了!那小东西入了三爷的眼,你就再嫉妒,也扮不成小毛团儿,还是吃点果脯,歇歇吧!” 胡九用力的嚼着嘴里的果干,恨恨的瞪着球球,好想吃嫩虎肉。 只是,三爷喜欢这小毛崽子,她就再不甘心,也不敢有什么动作,除非她不想要自己那条狐狸命。 三爷闲游于市井之中,非为探险猎奇,乃是消遣时光。 搜魂拿魄,于三爷并不拘时辰,但,李氏乃是故人,他也不欲让商静庭那魂魄因见烈阳而残破,纵不影响审魂,却让人难已入目,恐惊了故人之心罢了。 开封不算什么福荫之地,千年万载积蓄的龙气,一朝便终,故所余之气也不过堪保一方太平,并无多余之力再立一姓王朝,自然也因龙气薄弱,福荫难续,而时有怪事频发。 只是,此地虽一朝而终,却多出义士忠臣,正气浩荡,故也勉强算压得住。 三爷望着开封之气所形成的地脉之气直皱眉,此处正气极盛原该可再成举龙飞升之势,无奈世家盘踞,凡人做孽太多,以至地脉亦受其累难以成形,也就难以再对苍生多做荫护。 三爷一向对帝王将相择吉而葬的习惯没好气,你择吉地葬之,以庇自家子孙,却是掠了苍生万物的福泽,以死气犯生气,最是可厌。 也因此故,凡惊帝王陵的,三爷没少收拾,却也没少救,端只看其运道和三爷的心情罢了。 此时月色已将上中天,三爷也喂饱了他的小宠,胡胖子也有些倦乏之色,连胡九也在暗中捶腿,一行人便又重回商府。 才进门,便差点儿被呛鼻的香烛纸灰气给薰个跟头,三爷眉尖儿轻皱,轻轻挥手,一阵柔风将这烟气卷开,而后淡淡开言: “这是何意?烧祭,也没这么个烧法儿。” 胡胖子与胡九喷嚏打了个没住,鼻子都红了,俩人眼也薰得跟红眼小白兔似的。 胡九乃是狐精,五感极灵,自受不得烟气。而胡胖子乃是做地下营生的,那鼻子也是极灵,这味儿,真是把这俩坑到家了。 至于小毛团儿虎崽儿球球,托了身为三爷小宠的福,到是半分罪也没受。 商明皓也是被薰得象猴儿似的,上蹦下跳的活似身上长虱子的,挑着烧半截的纸扎正在猛打喷嚏,眼也薰得直冒眼泪。 商明宇也撸起袖子,正把个大香案上摆上三牲之礼,供以香花宝烛等物,若再摆上祖宗牌位,八成三爷都会以为这俩在祭祖。 只是,初见时三爷便知商家这俩小子,并非那种看重家族之辈,若非世理伦常在,商家列祖怕连个烟火气儿也闻不上,又岂会大肆祭祀? “这不是三爷您说的,子时要会审我家那不是人的老子么?打发打发阴差总是要的吧!” 商明皓于正事上甚为精明,但一遇上他不善应付的,便有些脑子转不过来,而商明宇又向来纵着自家这弟弟,故才弄出这种阵仗。 三爷用种看傻子似的怜悯目光看了眼商明皓,桃花明眸轻转,水波潋滟,唇勾浅笑,轻抚着小虎崽儿软软皮毛,语声轻缓,似丝丝细雨飘落竹叶之上,细细的洒在心间,酥酥麻麻痒痒的: “爷要审鬼问魂,何用贿赂阴差?阴差何物?爷血海之中的鬼卒。” 商明宇一听就懂,所谓阴差,那是人三爷的私仆,谁见过主子使唤下仆,还要行贿的? 商明皓也听明白了,他,做了一件蠢事! 三爷寻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玉白手掌轻轻抚揉着球球毛茸茸的胖身子,小家伙圆了不少,悠然的说了句几乎让商家兄弟跳起来的话: “烧这么多香烛纸钱,再加上这么多纸扎,今儿这府里和方圆十里的游魂,全都得出来。” “不是吧!” 商明皓的手一抖,脸儿一下变得煞白,脖子后面似有人吹来凉风,吓得“嗷”一嗓子躲在兄长商明宇身后,攀在商明宇背上直抖。 商明宇也被吓得一跳,他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但却对“见鬼”这件事不感兴趣,正常人也不会对此感兴趣,也就自然不愿自家成鬼窝。 然,来不及了!这开封之地地处黄河流域,水气环绕之下原为汇阴之所,若非原有地脉相护,此地定为聚阴之所。 就这种阴气重的地方,最是养魂聚鬼之所,而鬼物未得祭祀,便只能“饿”着,好不易有个傻缺这么大概烧祭,不来抢祭祀才怪。 阴风鬼气,冷寒嗖嗖,一时间院子里的温度变得跟冰窖有得一拼,冻得商家兄弟和一众下仆上下牙直打冷战,抖成了筛子。 世间之人,身负魂灯阳火,非是阴鬼聚汇之处,寻常人是看不见鬼灵之物的。 但今日,因商明皓的傻念头弄了这一出,引得四方阴魂齐汇,掩了阳世人的阳火,只余命中魂灯,自然,也让寻常人能见得阴灵。 不过半刻功夫,便有满坑满谷的阴灵赶来,把商家上下吓得人人肝颤心慌,腿,有些软。 胡胖子拉着胡九闪在三爷左右,看着三爷眉眼微柔,似心情极悦,那绯若丹霞的唇轻勾,连撸“猫”的动作都是极悦目,想是与他们一般,对商家兄弟的作死,抱以兴灾乐祸之心。 不过须臾之间,商府都快真成鬼宅了,哪儿哪儿都挤满了来争抢祭祀的阴灵,若不是李氏被杏儿扶了出来,怕三爷几个还会看会儿热闹。 聆音现身后,一众鬼卒便将这些阳灵网鱼一般的擒拿而去,庭中草木结霜,冷若冰天的情形方渐缓。 被阴灵寒气冻得面青唇白的商家人这才缓过来,商明宇忙扶李氐坐下,此时天交子时,正好召商静庭前来。
第二十六章 世人皆以为审鬼问魂,无一不是阴风惨惨,鬼气森森。却不知生人死魂之间,差的不过一口阳气,一具皮囊。 商静庭被鬼卒押来时,还道自家犹是商氏家主,是这府中之尊。却不知己身已非阳世人,不过阴间一鬼耳。 商静庭向来管束不住自家俩儿子,抬眼却见二子一侄均侍立在三爷身后。 而那宛若月华凝光似的男子,怀中抱了只胖猫(谁是猫了?爷可是老虎,老虎!),正用一双潋滟风流的桃花眸看着自己,不禁气炸了。 原因?三爷坐的主座,乃是家主的尊位! 再者,二子一侄全立三爷身后,把他这一家一族之主至于何地? 商静庭此时还未觉查,己已身死,此刻已不过一缕游魂,还在逞威大吼: “商明宇、商明皓,俩兔崽子,你们这是何意?没见为父在此?立于他人身侧,却是何因?” “何因?死都死透了,还耍威风呢!” 商明皓向天一个白眼儿,他素来与这老子不对盘,看不上这人的“风流”作派,故此这父子俩的关系最糟。 曾因有一次,商静庭欲将家中一世仆之女纳入房中,而此女幼时曾为商明皓玩伴,且已许人家,商明皓为此将其偷送出府,被商静庭打得半死之后,这父子俩的“仇”,结得也就越发大了。 商明宇戒备的将弟弟往自家身后一拉,将其掩在身后,冷笑着迎上自家的“老子”,一脸的阴沉: “父亲,您这都归天了,还想着训人呢?三爷今儿召请您,可是要算算这沉子溺妾的事儿,可不是看您这儿耍威风的。” “孽子……” 商静庭没料到俩儿子会如此轻看自己,这还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商家么?不过,归天? 商静庭下意识低下头,这才见自家胸前一个大洞,肋骨森白,心脏已无。这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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