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苋能感到对方炽热的体温,及一颗澎湃跳动的心脏。 商弦月另一只手探入她腰侧,挑起系至衣带处的一个花囊,轻声道:“还带着狐媚香。” 他凑至鼻尖嗅一口,“还是上好的魅香。” 雪苋已吓得全身发僵,只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 “你知什么,什么都不知。”商弦月故意凑近对方红至滴血的耳畔,轻声道。 嗒得一声轻响,狐媚香囊坠地,商弦月腾出的另一只胳膊,环匝上少女的腰身。 “苋儿,明明是你来勾引我,这么紧张做什么。”商弦月似对少女肢体的僵硬有些不满,他炽热唇畔往少女耳垂处一扫,似有若无。 感觉怀中人轻颤了下,身子果然略有松软。 “……弦月哥哥。”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再这么唤我。”轻柔低沉的声音扫至少女耳畔。 还未等她回复,商弦月已将她打横抱起,瞬间落至软榻之上。 他欺身,雪苋不敢直视对方锁锁锁锁锁,羞得别过脸去。 修长指尖将娇羞少女的脸摆正,逼她与他对视。 商弦月……眸底似燃着两簇火,温热吐息,喷至她发间耳侧。 他一手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覆上她轰然跳动的心脏处,轻声问:“心口,还痛不痛。” 雪苋只怯怯嚅嗫唤一声弦月哥哥。 …………锁锁锁锁锁锁锁,那一夜,雪苋不记得喊了多少声弦月哥哥。 ……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那一刻,有温热大掌扣住她的手,与她食指交绕。 雪苋蓦地忆起她手指头痛的感觉,商弦月感至怀中少女,蓦地一僵,他在她耳畔怜惜道:“待会就不锁锁锁。” 果然,弦月哥哥未曾骗她。 她的身,她的心,她的手指头,都不再痛了。 如浮至温暖汤泉中,又似被软云裹覆,每一寸肌骨,每一根发丝,皆得慰藉,皆得恩赐。 她似乎又抓住了手心的那片海。 与之沉沦,相依。 雪苋醒来,帐内空空,锦被内,余留着他的气味体温。 她穿衣下床,披散着头发推开殿门。 门侧的黑檀吓一跳,旁侧的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照常来送进补汤药的灵凝,亦怔至殿院门口。 雪苋方觉尴尬,低眉垂首,一步步朝外行去。 见人远去,桔梗气恼道:“主子,亏得你先前还同情她,若非你替她求情,她如何进得王朝大门。这下可好,她竟勾搭了君上去。” “你以为我不替她求情,君上就不会许她进来。”灵凝望着随风拂动的雪柳枝,“拦不住的,东风来,花自开。” — 蛊影带来了司筠的信。 他向蓬莱老仙打听到,她先前极有可能是被抽取了情丝。 世人悲喜生情丝,藏心脉于无形。 天外岛生帝女桑,桑有金蚕,以七情为食,可抽人情丝,断情绝爱。 思筠说已查到桑桑与天后近臣寂无道,有所往来,桑桑极有可能是天后的人。 桑桑昨夜奉上狐媚香囊后,就已出宫。 雪苋返回雪岁邬,早已瞧不见人。 天后竟往魔阴沼泽宫安插了眼线,显然一早关注了弦月哥哥的举动。 天后赐她八部龙锥,本就是让她对付弦月哥哥的。 还有舍利珠,乃仙门至宝,羊星河为何白白送予她,亦是借刀杀人,用来对付仇人。 那珠内影像,皆是他们想让她看到的,不想让她看到的,自不会出现。 孔雀妖借契主之力,杀了羊星河的儿子,羊星河哪有不恨弦月哥哥的道理。 一切的一切,皆是阴谋。 她不过是仙门用来对付弦月哥哥的一枚棋子。 弦月哥哥用心守护的那份单纯,成了别有用心之人,借刀杀人的武器。 甚至,她们将情丝还给她,也是一步棋,欲以两人之间的感情,牵制商弦月。 弦月哥哥原谅她后,雪苋放下心中大石,如海深的愧疚及思念平复下来,她稍作思量,便将事情缕透。 另外,思筠坦白,当初,天音坊内,是他暗中施法,催折白蜡枝袭向她,给鹤焉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亦是他施了障眼法,让她腕间的十二月珠发亮。 他一早就晓得她古傩公主的身份,故意掺仙门进来,是为了将水搅浑,他好从中窥些讯息。 还有,他虽未有证据,但怀疑将她身世以密信泄露给鹤焉之人,乃天后。 雪苋捧着西极老师的游历手札,望了一整日的太阳。 西极老师手札中写道关于古傩皇族血脉的不同。 不止可解百蛊、控万虫,还有一味蛊咒。 手札里还道,启上邪古墓需古傩皇家处子之血,那是指引外人进墓。 那古墓乃古傩仙祖所造,与她气血相通,她若想进,无虚开启墓门,她一旦靠近,墓灵就会感知,自任何一角都可入内。 墓殿棺椁内,葬有寰若镜,乃创世父神亲造,可圆世人夙愿。 夕阳坠至院角,雪柳被渡得金灿灿。 雪苋摊开手,任由阳光一点一点移上她掌心,她蜷起五指,似抓住了一缕阳光。 她瞧着日晷,到了弦月哥哥返回归息殿的时辰。 起身,往归息殿方向走去,果然瞧见一身银发的君王,踏斜阳归来。 他今日着一身赤服,衬着银发,显得娇矜贵气。 “我昨夜寻你,是想向你打听,师父师娘可有对你透露我仇家是谁。”雪苋问。 商弦月摇摇头,方要迈步向前,听得雪苋道:“你不要过来。” 商弦月收了步子,站至原地。 雪苋冲他笑笑,一如当年那个被捧至手心,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少女般的灿烂笑容。 然后,转头离开。 直到瞧见少女的身影入了雪岁邬,商弦月才转步进殿,唇角勾一抹笑。 小丫头又再搞什么。 为何不许他靠近,难道昨晚他表达得不够清楚。 — 雪苋去了浩瀚渊,那里依旧漫天飞雪,苍落落的白。 她踩着深雪一步步挨近崖端。 “你要做什么。”身后传来熟稔之音。 雪苋回身,风雪尽头走来一身赤服的银发君王。 他离她那么远,看不清五官的距离,雪苋偏能透过漫天风雪,清晰瞧见他眉眼间的怒意与压抑。 他还在靠近。 雪苋摇摇头,双臂一展,仰坠深渊。 余光里,是银发赤袍扑上断崖的身影。 雪苋在坠入崖底的那一刻,悟通了一事。 当年他为何会指头疼。 因十指连心。 被取走情丝的她,再不会感觉心上的痛楚。 可那痛楚依然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表达出来。 — 大雪中的银桐树枝,卷着一枚储月石,抛向崖底。 储月石可蓄世间无形无相之物,风月星辰朔风暖阳,甚至记忆。 赫连断已将自身记忆,藏入储月石。储月石透过风雪,散出如月般的光芒,照至坠崖的“商弦月”,唤醒了赫连断的神识。 眼见着坠落的少女,即将穿透凌空乍现的银桐圆环,赫连断伸手,触及到一片衣角,堪堪将蒜苗的魂识自雪苋身上勾了出来。 崖顶,幻天阵图内,银桐被大雪吹得飒飒作响。 身后的活人雕中,有两位陆续睁开眼睛。 赫连断掀开眼皮,有骂街的冲动。 什么狗血戏本。 温禾睁眼后,有些回不过神的模样,她揉揉发酸的心口,低喃一声:“弦月哥哥。” “弦你个头。”本就不爽的赫连断,听蒜苗口中喊出的四字,更加愤懑,他摇晃着对方的肩,“蒜苗,醒醒。” 温禾再瞧见一头卷发,满脸不屑的那张脸后,“……你……你是赫连断,大魔头。” “不然是商弦月那个蠢货。”赫连断踏过脚下蔓延金色纹路的阵图,挨近银桐树,“现在该如何。” 银桐道:“自然是由温禾唤醒雪苋。” 眼前画面又转回雪家村,杏花如雪,垂髫女童骑在牛背上打哈欠,打算回家,杏林内跌跌撞撞跑出个满是银发,一身是血的小男孩。 女童将人拖拽进粪篓,栓至牛背,带回家。 温禾冻着冻终于明白过来。 她们入了寰若镜内,雪苋的回忆幻境中,自雪家村的三月杏花开始,至浩瀚渊的漫天深雪结束。 无限循环。 雪苋已知自己身为古傩皇族血脉的蛊咒,她不想再被人利用,成为商弦月的牵制,于是以跳崖为障眼,断商弦月思念,还他自由,且借以上邪古墓中的寰若镜,圆她夙愿。 寰若镜自然不能真的圆满世人遗憾,但可于梦境中将夙愿偿还。 雪苋的愿望是,永远留在梦境回忆中,将梦境回忆无限循环,回忆不断,她便不死。 虽神魂永远困束寰若镜内,但给商弦月续下了无限生命。 她不死,商弦月才有可能完成他的千秋大业,带领魔阴王朝妖魔大军攻入天宫,诛杀天帝二圣,以报双亲血仇。 可商弦月却一根情筋傻到底,雪苋跳崖他也跟着跳崖,被雪苋抛出的银桐,一同带到上邪古墓。 雪苋落入棺椁,神识便入了寰若镜,而商弦月燃烧自身神魂,撑着寰若镜与现实中最后一缕缝隙。 待人归来。 上邪古墓由墓灵镇守,凡入了主墓之人,怕是墓灵故意放进,期望能破了寰若梦境,将人带出来。 可惜从未有人成功。 直至赫连断打破记录,自幻境醒来。 怪不得魔头要陪她去簋门堑,那时温禾便觉魔头揣着阴谋,原来取蜜是假,夺储月石是真。 赫连断恐怕早与思筠暗中勾搭上,大家各取所需。 亦怪不得,思筠带她闯七色林禁书阁后,桐树能四肢健全精精神神打魔头寝殿出来。 温禾正哆嗦着缕思绪,身上铺来一层玄色外袍,不断坠落的大雪中,赫连断替她系着领口系带。 脑中不由得闪过商弦月为雪苋披衣的画面,温禾有点上头,望着眼前冷峻的眉眼,唇瓣微翕,弦字还未说出口。 赫连断猛的一勒领间系带,咬牙道:“你敢朝我喊那四字,割你舌头。” 温禾抿紧嘴,这能怪她么。 她的魂识入了雪苋的身,赫连断的魂魄入了商弦月的身,故事是人家的故事,但脸蛋确实他们无偿提供的,她眼中的商弦月,就是赫连断这张脸。 雪苋于这幻境回忆中,是个悲情人物,虐身又虐心,她到现在仍隐隐觉得心口疼手指疼。 关键是,这俩人虐着虐着,突然睡了。 这不等同她跟赫连断睡了么。 不该看的都看了,那夜的每一寸肌肤相触,每一次灭顶的承欢,她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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