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比见鬼的阴影还要大。 温禾不由得看赫连断的眼神带着十足的幽怨。 但瞧大魔头,亦用愤抑嫌恶的眼神盯着她。好像她夺走他清白一样。 真是太闹心了。 不看了。 当初,她就不该撒这个谎。 画出个西南蛮荒舆图,指了个三环绝境,上邪古墓。嘿,真来了,将自己坑了个干净彻底,法克。 再看看身侧几位活人雕。 云汲师兄,浅雪,还未醒。 思筠道,幻天阵他已撑不了太多时间。 温禾既已清醒,需得将魂识再入一趟雪苋的身,传达给梦境中的女主,商弦月殉情,陪她一道来了上邪古墓,好在未死成,棺材外守了三千年,好让雪苋甘愿离开这永无止境的回忆梦境。 思筠叮嘱她,雪苋梦境太过逼真,极其共情,一不小心她极有可能受梦境情绪感染,再做一次雪苋,但他已撑不了梦境的再一圈轮回。 温禾颔首,走出幻天阵,朝归息殿跑去的那个欢快身影移去。 耳后倏地响起赫连断的声音:“蒜苗,你给我清醒些。” 睡一次不够,难道还想重温一次么。 不用魔头提醒,她比谁都希望自己保持清醒。 她朝赫连断冷哼一声,神魂再次入了雪苋的身。 正要请弦月哥哥为她去取琉璃花的雪苋,顿住。 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句句令她震惊。 尤其那句:“你的弦月哥哥等了你三千年,一直再等你……你快醒醒,随我们出去。” 漫天风雪洄旋,浩瀚渊分崩离析,冰雪断崖深陷,地上的裂纹如蛛网,越扩越密越扩越大。 银桐道:“雪苋已醒,梦境即将坍塌,你们快些出去。” 梦境的动荡,震回了云汲浅雪桑桑,甚至在场全数活人雕的神魂。 众人于地摇天晃中陆续醒来。 众人纷纷往唯一光亮处走,温禾双手搭至眉骨,抵挡末日风雪,她朝思筠喊:“你怎么还不变回人身,你快些出来。” 赫连断扯上温禾后襟,“幻天阵乃死阵,欲出幻境,需以血肉为祭,桐树早已做了赴死的准备,你操哪门子的心。” 温禾被赫连断的大掌拖拽入一片玄光时,瞧见桑桑飞入幻天阵,将腕间鲜血滴入脚下蔓延的金色纹路。 银桐拔地而起,于空中幻做人身。 桑桑被阵图吞噬,仅剩一颗头颅时,用尽平声力气喊道:“主子,对不起。温禾,替我向东方说句对不起。” 众人落至墓殿地砖上,棺椁中的雪苋已醒,甚至盘坐棺椁旁的银发赤服的君王,亦缓缓掀开眼睫。 唯独桑桑再没回来。 众人或劫后重生,感慨桑桑的牺牲,草二不知打哪冒出来,满是泪花的小脑袋探入人群,“唔,你们出来了,你们演的太好了,唔,我哭了好几回。” 众人:“……” 墓灵颠着头顶的绿葫芦,笑眯眯道:“恭喜诸位。” 浮空水玉棺椁前,商弦月俯身,将棺内美人抱出。 雪苋勾着对方脖子,眸底含泪,道一声:“弦月哥哥。” 听得众人心底一颤。 凡是入了寰若镜的诸位,有老有少,有仙有妖,不知有几人魂识入了商弦月的身。 看来大家都被刺激的不轻。 尤其温禾,只要听到弦月哥哥四字,心脏连同手指头,跟着条件反射般的痛。 再看身侧的大师兄浅雪,脸色皆菜。 商弦月为怀中美人抹眼泪时,最为清醒的赫连断站出来煞风景,一掌将棺椁内的寰若镜,收入袖中,“镜子不错,给我家蒜苗玩。” 温禾:“……” 我说过我缺那么一个坑爹玩具么。 赫连断继而盯着银发赤袍的商弦月道:“一山不容二虎,前辈若舍了戾魔之力,晚辈饶你一命。你我既为魔阴王朝的主,晚辈定不负前辈的千秋大业,攻入天宫,诛了天帝软脚虫,还有天后那只老鸟。” 商弦月凝视赫连断,“好个嚣张的后辈。” “承让。”赫连断满面自信道:“燃了三千年的神魂,你体内的戾魔之气,怕所剩不多,现下非晚辈对手。晚辈本不稀罕那点力量,但总比留在你体内成了气候反过来给晚辈惹麻烦的好。前辈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晚辈代劳。” 商弦月气转周天,将体内戾魔之气化作一颗黧黑雾珠,自口中催出。 赫连断满意一笑。 倏地,商弦月左手祭出灭天剑,直朝赫连断袭去,而右手中的雾丹,直接甩入云汲体内。 商弦月招回灭天剑,对赫连断道:“给谁都是给,不如给我看着顺眼的。” 云汲乃仙体,被强行投入强大魔息,一时之间,同体内真源相冲,他赶忙盘坐调息,以不至走火入魔。 温禾本欲上前瞧大师兄,但见浅雪紧挨着对方,一脸揪心关切,她又缩回脚步。 浅雪又气又心疼,叫骂道:“商弦月,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商弦月只当未听到,不会同一个小后辈争口舌。 赫连断压着火气,邪佞一笑,“前辈既这般大方,不如抽了自个儿的邪骨,让晚辈彻底安心。” 雪苋怒道:“你莫要太过分。” 她指尖微动,拉出一道古怪血咒,整个古墓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爬行之音,是古傩国的小公主再召唤虫蛊。 顷刻间,无处蛊虫围聚墓殿,门口的吕不达谢天瑶,以及两位爱徒吓得边后缩边叫。 此处,地处十万大山,西南蛮荒境地最不缺的就是虫蛇毒蛊。 雪苋若真将十万大山虫豕全数召唤来,数量之庞大,不知得杀到猴年马月,怕是谁也难出古墓。 商弦月握上对方的手,偃下催蛊之术,眼神安慰着,“苋儿莫急,我族天生邪骨并非好事,丢了烦恼之源,岂不轻松。” 于是,盘膝而坐,竟真的将自己体内邪骨抽出。 赫连断掌心扫出一团幽光,方落地的邪骨化为齑粉。 他笑:“如此,晚辈便放心了。不过,晚辈还有个想法,请雪苋姑娘去魔阴……” 此话还未说完,惹恼三人。 “赫连断。”温禾握拳,一声低吼。 与此同时,灭天剑与银桐弩,双双指向赫连断。 对于魔剑与神弩的直面威胁,赫连断毫不在意,而是偏首瞅了身侧气鼓鼓的蒜苗一眼,他唇角禁不住勾出一抹笑意,“晚辈的意思,请雪苋姑娘入魔阴王朝陪一陪蒜苗。” “我不需要。”温禾磨牙。 魔头今个废话忒多,忒招人厌。 赫连断笑意加深,“蒜苗说不用,便罢了。” 温禾上前一步,挨近雪苋,“我跟魔头不是一伙的,你信我。” 雪苋窥见女孩体内的蛊虫,蹙了秀眉。 这女孩不像坏人,许是被对方下了蛊,不得已留在人身边伺候。 “不信,你问思筠。”温禾瞅向思筠,同时给人使眼色,还不收起你指向魔头的桐花弩。 商弦月刚丢了戾魔之气又抽了邪骨,现下两人加起来亦非赫连断的对手。 她进了幻境,感悟一把男女主的虐恋深情,不想见有情人方重聚,又丢了性命。 思筠却倔强道:“未见他们二人安全离去,我这神弩就不会放。” 赫连断眯眸,看好戏般的神情,对思筠道:“身为男人,大方到你这份上,也不容易。” 温禾抽出鸾羽扇,直接塞给雪苋,“逃跑第一神器,送你。”凑近人耳边,“魔头那我搞定。” 说完,温禾凑至赫连断身前,冲他傻傻一乐。 赫连断:“边去。” 温禾还未来得及撒个娇,倏觉体内袭来千刀万剐噬筋扒皮八爪挠心般的疼痛,她痛呼着倒地。 赫连断长臂一捞,将人接入怀中。 “魔阴王朝禁书阁多稀有典籍,皆是我一手搜集而来,恩泽王朝后人。你这后辈可是打书里学来的巫蛊之术。” 商弦月掌心浮出一只半透明伞状母蛊,继续道:“你可知,你给这姑娘下的蛊,为何唤双子蛊,因有两只母蛊,其中一只,刚好在我手里。” 怀中的蒜苗已疼出一身冷汗,眉间紧蹙,身子发颤,似再承受莫大痛楚。 赫连断一声怒吼:“给我住手。” 商弦月收了掌心母蛊,牵起身侧的雪苋,温柔一笑,“我们走。” 墓灵躬身向雪苋作别:“公主珍重,碧葫誓死效忠古傩王族血脉,若有吩咐,碧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多谢葫芦叔叔这三千年的守护,雪苋谢过。” “折煞小的了,不敢不敢。” 云汲已调匀内息,暂时平息体内戾魔之气的冲撞。 温禾疼到虚脱,被赫连断抱起,其余人相继走出上邪古墓。 墓灵颤着头顶的绿葫芦,往后边招手送别:“各位,好走不送啊,有空再来冒险啊,那个断手的,放下你手中的青铜锏。墓中圣器只供鉴赏,不可带出,谢谢配合。” 一阵炫目银光飞至眼前,思筠落地,“有个东西向墓灵讨一下,四翼螟蛾王可在这古墓中。” “呵呵,那是宝贝,比圣器还要稀罕,凭何给你。”墓灵不屑。 “不公平啊,寰若镜都被赫连断拿走了,我逮个蛾子就不成。”思筠撇嘴。 “我家公主未曾反对赫连断收走镜子,我便没立场反对。”墓灵直言道。 思筠随手幻出一支桐花,“信不信我让这十万大山千花凋零寸草不生。我看你墓中蛊虫以何为食。” 墓灵不信邪道:“你当你是花神,司世间花草,控万木生长。别看我长得年轻,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诓小孩子的话骗不了我。” “晚辈不才,刚好有这本事。” 众人走出古墓,正是夤夜,月光湛明,山河如霜。 夜荧香椿树下,雪苋捏着鸾羽扇,仰首望着银发人道:“弦月哥哥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商弦月摩挲着对方及腰的青丝。 “人界好不好,我想吃好吃的。” “好,就去人界。” “弦月哥哥,你父母的仇,还有我的灭国之仇,我们当真不管了么。”雪苋有些踟蹰。 商弦月眺望蛰于暗处的起伏山影,“果子熟了,自会落地,更何况是被无数蛀虫盯上的果子,用不了多久,便会坠下高枝,腐烂入泥。我们并非弃仇不顾,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待结局,弦月哥哥自有打算,苋儿不必为此顾虑介怀。” 思筠挨近夜荧香椿树,他对银发赤袍人道:“那株水仙乃在下一个小友,还望君上高抬贵手。” 商弦月回过身,千丝银发被风带起,他眸光深邃道:“只怪那后辈太过狂妄,我才用那小姑娘做挟,我并非不分是非善恶之辈,母蛊在我手中,不会给那小姑娘造成何种伤害,只做个威胁狂佞后辈的筹码,你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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