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二捂脖子,小脸煞白,“我不敢去,我还是先回去了。” 温禾:“你们都回去吧,方才国师说了,不勉强。我一人去便好。” 樱草色轻衫一转,朝内院宴厅走去,方迈两步,袖角蓦地被拽住。 云汲:“我同你一起。” 草二见云汲与温禾渐行渐远,只得原地干着急,“大师兄灵力虽强,但远非赫连断的对手,怎么上赶着去凑热闹。” 竹已幻出一颗栗子糖,塞到草二口中,“你看不出来么,赫连断要温禾同她一道赴席,温禾不可缺席,大师兄是为了保护温禾才一道去的。” 糖球撑圆了一侧腮帮,草二不忘跺脚,“只怕护不住啊。” “有国师同温禾在,你着什么急。” 草二骨碌着大眼珠,“不对啊,你怎么好像对魔头十分了解的样子。还有,你怎么如此肯定国师同温禾能稳住魔头。” 竹已沉吟,“以男人的直觉来说,我觉得赫连断对温禾不一样。温禾写辱他,居然好生活到现在,你不觉得其中关系颇为微妙么。” “哦!赫连断不杀温禾是因为……因为……” 竹已瞧对方因为半天因为不出个所以来,轻拍了下对方额心,“要么温禾对他有利用价值,要么他喜欢温禾。” “啊?魔头看上了小水仙?”草二一时不能接受,“我宁可相信温禾对赫连断还有利用价值。” 竹已摩挲着下颌分析,“若还有利用价值,为何偏与温禾那般亲近。” 草二点头,“方才都抱一起了。不,是魔头强抱我家苗宝。” 竹已俯身逼近草二,眸底似有炯炯星辰,“若只是单纯的利用,又怎会那般亲近,一个男人,若不喜欢一个女人,是绝不会同对方靠得那么近。” 两人距离极近,鼻息近乎交缠,草二双颊酡红,心虚退后两步,“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竹已直起身笑,“为了让你尽快理解嘛。” 水榭阁楼。 春止院外幕幕场景,清晰倒映于灼心湖中。 木七挥袖一扫,湖中影象消失。 烟波浩渺尽头,灯烛勃然,内院宴厅处一片璀璨。 木七唇角弯起轻浅笑意,对着湖心寒烟,轻呢道:“彩枝,我临死之前,还能为你再做件事。”
第32章 菩提简【22】 温禾道国师府的鱼好吃。但她不知,她先前向郡主学插花时,蹭吃的那叠酥鱼,本是玉岚郡主为国师所煎。 国师膳食点未归,便宜了温禾。 府内厨子,做不出那种味。 此次宴席,玉岚郡主只得拖着病身下厨。 少室仙门一众弟子,唯有云汲赴席。 好在国师府能人济济,除了几个家臣外,还有几个懂阴阳的方士。国师为求不冷场,一并招来赴宴。 厅堂座无虚席,即便这样,宴席气氛仍旧凉淡。 几位方士见上座的赫连断一身魔煞之气,再配上标志性卷发,不难猜出,此人极有可能是传说中妖魔两界的头子赫连断。 即便国师在侧,众方士亦经不住心惊胆寒。 据说这位魔头性子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灭师门,弑手足,传说种种足以震六界尊能,何况他们只是小小方士。 倒是几位不懂阴阳术的家臣,能往清冷席间彼此寒暄几句。 玉岚郡主略施粉黛,点了口脂,遮去面上病容,着人端着芝麻酥鱼进殿来。 玉岚郡主乃是位有封地的郡主,为十六郡主之首。身份比某些公主还要高,对着上首高位的国师微颔首,便坐至国师旁侧。 廖深行侧眸,“郡主辛苦了。” 玉岚郡主望见国师面上的那双酒窝,怔了一瞬。 嫁予国师多年,国师对她笑颜相对之时,寥寥无几。 拜温禾所赐,给了她这个献鱼的机会,玉岚郡主不难猜出,此宴尤为重要。 国师高举杯盏,做开场白,“今日在场,无关身份,只是朋友,我先干为敬。” 众人一同举杯。 温禾被国师安排到赫连断旁侧,举盏的温禾,瞥见赫连断在众人举了好半响杯盏之后,才懒洋洋端起杯盏,贴至唇畔。 温禾探手,暗暗扯下了对方袖子。 方要入口的美酒,洒出几滴。 赫连断斜倪蒜苗一眼。 温禾眸底淬亮,问:“你酒量如何?” 可别一会撒起酒疯,估计国师府,不,整个宿新郡都有可能被拆得稀巴烂。 赫连断的一句话,让温禾当场震惊。 “从未饮过酒,不知。” 温禾赶忙挪挪挪,凑到赫连断身边,拦住即将入喉的那酒盏,“其实,我酒量尚佳,大人物一般出席宴席之时,都会寻几个能喝的替自己挡酒,这个机会,我不能错过。” 言罢,夺过赫连断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众人不禁望向替魔头挡酒的清秀仙子。 而旁侧云汲,眉心频蹙。 不知何酒,入口辛辣,再品甘冽,回味清醇,乃上品佳酿。 温禾不禁问国师:“不知此酒何名,比秋露白还要多几分醇厚。” 廖深行提壶,填满眼前空盏,“此酒名为朝歌,乃朝国人所酿,是朝国人餐宴上必不可少的琼浆玉露。” 言罢,抬袖举盏,“我敬赫连兄一杯。” 赫连断方要举杯,被温禾一手按住手,抢先提壶给自己道了满满一盏,“这杯,我替赫连大人饮了。” 仰首一干,一滴不剩。 廖深行:“……” 只得淡淡一笑,道一句,“仙子好酒量。” 温禾美滋滋又往面前杯盏中添酒。不经意抬首一瞥,发现不远处的云汲师兄,眸光不明直盯着她看。 温禾心虚,大师兄见她替魔头挡酒,一定不开心了。 若有其他仙门弟子在场,定要感慨她这个仙门败类啊! 温禾再举盏,“大师兄,我敬你一杯。” 云汲云袖一抖,双指相触,饮了杯中酒。 入口是酒香,沉进五脏,是涩苦。 廖深行暗中给座下方士及家臣使眼色。 下属们纷纷执杯敬酒,不能让人发觉,是故意灌赫连断酒,间或敬云汲一杯,更多的是臣下们互敬互饮。 然而,众人敬向赫连断的酒,被温禾全数挡去。 整个宴席毕,再温禾密不透风的保护之下,赫连断一杯未饮,她倒是连喝几十杯。 及至最后,众人见少女颊侧殷红,微垂羽睫,双眼迷离,晃着身子站起,居高杯盏道:“还有谁,来,一起上。你们谁也不准灌赫连大人酒,听到没。谁灌,我跟谁,急。” 说完,咕咚一声,倒在案上。 廖深行扶额,好好的计划全砸了。 赫连断实乃危险人物,近不得,疏不得。 此次酒宴,特意选了朝歌烈酒,此酒回味甘甜,然烈性十足,几杯下肚必然晕眩。 朝歌烈酒与普通佳酿不同之处是,醉酒之人根本无力发酒疯,而是倒头昏睡。 廖深行希望,今夜让魔头睡个安稳觉,亦让国师府甚至整个宿新宿能安稳过夜,得见明日太阳。 被护整晚的赫连断,瞧着不省人事,倒在案角的纤影,不由得唇角一抿,十足嫌弃。 云汲见人醉酒,跨步走至温禾身前,手指方要触到樱草色衣角,空杯盏凭空而起,挡去他的手。 赫连断将温禾抱起,一言不发走出宴厅。 之后,啪的一声,杯盏重重落在案上。 见温禾于众目睽睽之下,被赫连断抱走,云汲心底气闷至极,方要追上前,被廖深行抬袖拦住。 “仙长,慎言,慎行。国师府及宿新郡众生安危,系于仙长一念之间。” 春止院。 无双自榻上幽幽醒来,左肩隐隐作痛,腕口上的烟灰青玉镯,已现淡淡纹痕。 鸿蒙仙镯,可卸去敌方九成之力,幸而赫连断出手不重,她又随身带着这宝器玉镯,关键时刻挡了劫,否则昨晚浅雪同她,怕是要丢了性命。 一想到险些亲眼看到浅雪被杀,无双一整颗心揪痛,肩上痛楚便显得微不足道。 廖深行早早踏入春止院,见人醒来便一味发怔,似是没瞧见他,他不由得轻声招呼:“还好?” 无双回过神,这才拂身向廖深行道谢,“依稀记得,昨晚是国师为我渡真气疗伤,无双多谢国师。” 廖深行扶起对方,“你与那位少室山仙子,是何关系。” 无双摇摇头,“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便不惜以命相救?”显然廖深行不信,面带疑惑。 无双默了半响,才道:“那小姑娘生得同我一个亲人颇为相像。无双不忍心眼看她被杀害,当时未多想,贸然冲上前本是为了推开那位姑娘,不成想,自己受了伤。” 廖深行眸色幽深,良久才道:“看来你的那位亲人在你心里颇为重要。” 负手走去茶案,落座饮了一杯茶,侧眸望向缄默不语的无双,“身子可还有何不适?” 无双摇头,“谢国师关心,无双已无碍。” 从沽玉楼时的矜傲淡漠,到入住国师府的幽魅暗挑,再到眼前的沉静隐忍,无双像是在变换不同身份,因时而转,展示不同的面孔。 究竟哪一个是她,廖深行倒不关心。 他静静待在春止院,又饮了杯蔷薇花茶,这才起身走出屋门。 无双望着那道挺拔清贵的背影一步步走向院门,并未挽留,只站在门前默默凝视。 行至院中孤坟处,廖深行止步,对着满院蔷薇道:“有个能不惜性命去护之人,何其有幸。比这更幸的是,护得所护之人平安。” 脚步声渐远,最终那道宝蓝色袍角,消失在花墙月亮门。 无双走去白玉孤坟前,垂睫望着镌刻其上的亡妻二字,“你呢,你是否觉得有幸。” 门外倏地传来嘈杂声。 “仙长,你不能进。国师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春止院打搅无双姑娘休息,您请回吧。” “我进去说几句话,几句话便好。” 昨晚,生死一线间,是春止院的一位佳人蓦地出现,替她挡去赫连断一掌,那佳人也因此而受伤。 浅雪心里清楚实则救下两人性命的,是对方腕上戴的那款烟灰色玉镯。 若无玉镯关键时刻化形防御结界,卸去赫连断多半掌力,两人哪有命活。 鸿蒙仙镯,是她父尊送予娘亲的定情之物。玉镯融入娘亲精血,与娘亲命脉相连。 昨晚那玉镯撑出一道半月结界,这说明娘亲尚且在世。 浅雪正与女护卫拉扯间,无双靠近院门,“让她进来吧。” 无双坐在院中花架石桌旁,容色淡淡盯着几瓣胭脂蔷薇,“姑娘莫问我缘何救你,是我腕间玉镯受了感召之气,强行拖拽着我挡在你身前。” 浅雪颇紧张,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又看,视线移至对方玉腕间的一款烟灰玉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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