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奇是因为你见过。”燕帆抬起一张没有波澜的脸,顺便扫了眼旁边的三殿下,说道,“我从小就三个愿望,上京城,看三殿下,看皇上。” 前两个已经实现,就差看皇帝了。 沈元夕拍抚着胸口:“还好还好,我以为你家有什么冤情,是要告到皇帝那里才能解决的……” 绕了一大圈,沈元夕瞧见三殿下后,想起了他最初的话。 “是要今晚出发吗?” 三殿下点头。 燕帆对薛子游说:“那我们也今晚走吧?” “我得带我娘回。”薛子游摇头,“你放心,这一路肯定和来时躲躲藏藏不一样,能走官道。” 燕帆只好把剑匣放下,对着沈元夕和三殿下抱拳,无精打采道:“那就不送了。” “我们走得慢,姐姐就先回吧。”薛子游说道,“回京还得让姐姐帮着照应……谢谢姐姐。” 这种话挺生分的,他从未这么说过,因而自己说得别扭,沈元夕也听得别扭。 沈元夕蹭了蹭自己的鼻尖,生疏道:“嗯……长大了呢。” 三殿下等这姐弟俩酸完,才淡淡开口:“回去路上会有人接应你们,官府的人,他们会更可靠。” 燕帆眼中亮起了希望,三殿下在她心中的形象更加伟岸了。 交待完,三殿下看向沈元夕,灿然一笑,意思明了。 “这就出发!”沈元夕收拾着信件,应道。 薛子游困惑:“姐姐……你们要怎么走?” 沈元夕乐呵呵回答:“跟着三殿下走就是了。” 两人作别后,薛子游追到门外,见三殿下抱起沈元夕消失不见,心中空落落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还没空惆怅多久,就被燕帆一巴掌拍在背上,砸实了。 “我就说吧,狐狸精殿下。”燕帆道,“神通广大上山下海的,你发现没,咱俩的话还没问出来,他就把事给办了,一定是用了什么搜心术。” 薛子游默默收回目光,无奈道:“你认真的?搜心术,有这东西,他肯定早抽死我了。沈元夕嫁了他,我心里对他就没说过几句好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燕帆这次是认真的:“子游,三王妃就算不做三王妃,也不会在家跟你结缘成婚。” 薛子游像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不自在地揪着自己耳朵,歪头似要把钻进耳朵的这句话往外磕。 “我知道。你想什么呢,污人清白。”薛子游没有发火,也没反驳,他只是一肚子话,没办法说。 说出来也没人信,还要平白拉沈元夕下水。 他对沈元夕更多的是当自家人看,自家人但却无血缘缠着,又是一同长大,他曾经忧愁过,沈元夕这样的姑娘不大成好姻缘。 知根知底的,他都觉得配沈元夕委屈了,可高门大户,他又觉得沈元夕去了一定会被欺负,会像一只囚在笼中的鸟一样死在里头。 这种忧愁下,滋生了一种想法。 再等等,等几年他长大了,就由他来照顾沈元夕。这样她可以随便看她的破书,还像从前一样过家里的自在日子,就算她理不好家,他也不会嫌弃。 这样就够了。 要说多喜欢,也没有。只不过就是觉得,为了沈元夕和义父,自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再往后,他就没敢想了。 他没办法想像沈元夕跟他有孩子的情形,这样会让他睡不着觉,烦躁地要命。 偶尔是会有一些龌龊念头,但又觉得这样是冒犯,有时的深夜梦,一想到是沈元夕,就会一个激灵,把自己刺得够呛。 燕帆道:“我就是觉得你俩不行,我看人有一套的,你俩脸上就没写夫妻两个字。” 薛子游盖了烛火,上楼睡了。 躺在床板上浅浅入梦,又是那种不可说的缠绵淋漓之梦,只不过这次他清楚的知道是梦到了谁。 醒来后,薛子游早已习惯,洗漱之后,出门见燕帆早舞了几回拳法收势,薛子游轻笑一声,拽了她的发尾尖,被她拿刀柄拍了背,向前一趔趄,这才踏实。 沈元夕没问三殿下几时能回。 他既然能几个时辰就往返千里,一夜回京也不是不能。 但很快,三殿下停歇在了漠州边境。 沈元夕满怀期待,从裹身的斗篷内仰起头问他:“怎么在这里停了?” 三殿下却不是很高兴,默默看着前方。 沈元夕艰难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夜色烟沙之中,飞来一只乌鸦。 “……乌耀!”沈元夕先是开心,而后又低落了下去。 她跟三殿下刚刚情意绵绵,来的路上都串通好了眼神,那黏糊糊的勾人眼神她了然于心,知道他肯定会找一处景致好的地方,缠缠绵绵春暖花开。 但乌鸦来了,谁也别开了。 春是来不成了,折半道了。 乌鸦落在三殿下肩头,还不知道自己搅和了二人的兴致,清了清嗓子,呸出几口沙,拂了三殿下的脸面,说道:“小王妃啊,你父亲派人来王府问你平安,你人不在王府,人家回去给将军报信去了。” 他没头没尾说了句这样的话,沈元夕懵了神。 “……为什么啊?” 她一直都有按时给父亲寄平安信,怎么…… 沈元夕想起了原因。 “是云星!云星还没把信送到吗?是半路出了差错吗?”沈元夕拽住了三殿下的领口,着急道,“怎么办殿下,他会不会出事啊?” 三殿下先问乌鸦:“谁打发你来的?” “嘻,瞒不过你。”乌鸦在三殿下肩头蹭了蹭爪子,说道,“是幽主算了您的方位,让我往这边飞,说是能在今晚劫住你。” “殿下……”沈元夕道,“我们怎么找云星?” 三殿下冲她微微一笑,双眼闪过一抹红光。 “看好了。” 他出手如电,转瞬间手指间多了三根黑色鸦羽。 乌鸦叽喳疼飞。 三殿下烧了手中鸦羽,残留的灰烬低空飞旋。 他默默看着,等它们飞散,说道:“云星起了玩心,还要有三天才能到海州……眼下,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有说服力。” “去哪?”沈元夕惊道,“海州?我们吗?” 三殿下微笑:“不错。带你亲自去见沈丰年,他才会放心。此举也利于东南海事。” 他说罢,问沈元夕:“知道海潮雪浪吗?” “江山千里行中有提到过,是海州抚远的海景。”说到这里,沈元夕搂紧了三殿下,在他耳边小声喃喃,“其实……我连海都还没见过。” “去看海吧。”三殿下道,“出了漠州,流风有序,御风夜行三千里并非难事。” 乌鸦落回三殿下肩头,鸟笑道:“你可真是吃饱了来劲了,这话都敢夸口了!” 三殿下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因它败兴的“旧仇”,阴沉了下去。 沈元夕悄声问:“乌耀,你……也去吗?” 三殿下:“它不去。” 乌鸦:“我当然去!” 一人一鸟红着眼睛对视。 乌鸦看脸色行事:“那我……有事……不去?” 三殿下:“你回去告诉母亲,算个日子,安葬薛子游母亲。” 乌鸦:“这事幽主他……” 他早就算到了,宴兰公主也跟皇上说过了。 你们没回去,不知道小皇帝已经是三王府常客了,一入夜就往三王府跑,跟宴兰祖宗把酒言欢,无话不谈。 三殿下血色的眼睛里,仿佛有冰,乌鸦要再不识趣,那冰就要变成冰锥子扎出来了。 乌鸦道:“好的,我去说,我去!” 拍翅膀飞起后,它才壮胆去逗沈元夕。 “赶我走是为了方便行事吧,哈哈哈……诶唷!”乌鸦被三殿下一瞪,翅膀一斜,“我走走走,我走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乌鸦一边飞一边想:这是真野。就野外,好野……
第68章 见证 沈丰年从滩涂观望风向回来, 总觉得今日的心跳得十分突出,连耳朵也热起来了。 海州本就湿热,五月的天, 太阳就烈的泛白了。 进了总督衙的门, 多足虫从脚下扭着身子逃开, 他喊了一声小松, 这人是他的副手,沈丰年吆喝着:“拿筷子来,捉了泡酒!” 目光随着多足虫跟到墙角, 磨磨蹭蹭错失良机,他才抬头, 察觉到总督府的气氛不大对。 往日总督府的人来来去去, 大多忙碌且不顾形象, 火急火燎的, 没几个能安静坐半个钟。 今日则窗明几净,里头忙公案的都规规矩矩坐着, 看见他回来,眼神都有些飘忽。 沈丰年身子一斜,扶着头上的官帽, 歪头绕开眼前的树影望过去, 瞧见了一角粉色裙边。 再往上看, 穿粉色衣裙的这位姑娘, 也歪头看了过来, 视线一对, 冲他一笑。 “……元宵?!”沈丰年跑过去, 确定了坐在他眼前的, 就是沈元夕。 沈元夕咧开嘴, 龇出一口白牙。 “爹!”沈元夕声音响亮。 沈丰年左看右看,见她会喘气的,是真真切切的大活人,又观她气色好,心里虽还在惊奇,父亲之心却是先问:“你身上伤哪了?好了吗?起来让爹看看。” 沈元夕起身,本想用力拍拍肚子给他证明,想到周围还都有人,就屈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肚脐。 “好了,三殿下给治好的。” 沈丰年了悟,知道今日这些官员们为何都坐有坐相,别扭拘束了。 沈丰年压下声音,浓眉拧起,问她:“殿下也来了吗?” 来了还是个麻烦,要不要按规格接待呢?是来做什么的? 三殿下离京按理说应该要有皇上手谕才是……这样的话,他要不要瞒着? 沈元夕点了点头。 “来了,殿下……嗯,是南下有其他事要办,接到华京来信,说爹没收到平安信,怕您担忧,顺路来看看您。” 这种说辞是她和三殿下商量出来的,沈元夕虽也对自家父亲撒过小谎,但这次的假话,她自己说着的时候,都绷不住那个笑,沈丰年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 南下有其他事办,估计就是个借口。 “都是顺路,也不会久留,看过就走。”沈元夕眨眼。 沈丰年:“我让人带回去的海螺海鱼,你都收到了吗?” “……没呢!”沈元夕摇头。 沈丰年也偷偷冲她眨了眼,说道:“走,爹让你看看海星,我养半个月了。” 他带着沈元夕去了小厢,窄小的院子里放着半人高的水缸,里头还真有一只黑绿的水星。 沈元夕只在图鉴上见过这东西,趴在水缸前盯着它那些会飘动的肉芽脚看了许久。 看着看着,余光垂下几缕银丝。 沈元夕伸手轻轻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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