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整个庖解堂的长老,都死了。” . . 这是什么概念? 狐麗心下骇然,神思电转。这可是沁园春的护山大阵之内,庖解堂乃山门机要之地,在座各位皆是世上数一数二的方师大能——怎么会齐齐暴毙,死得这般无声无息? 想,快想,狐麗咬着嘴唇,乌黑的眼珠伶俐柔活地转动来去,此事太过蹊跷,定有玄机暗藏…… “哎哟,巧了,这不是狐麗女侠吗?” 背后传来一声不阴不阳的调笑,狐麗眉头一皱,转身向后看去。 百步天梯之下,沁园春弟子聚成泱泱一片,乍一看像是白雪铺满了大地。为首的男子形容得意,态度做作,像是一只抬头挺胸的大鹅,似乎只要把自己的小身板抻得足够挺拔,就能榨出几分人上人的高贵来。 草包一个。狐麗在心里瞬间下了判断。 这是沁园春的新任小掌门,长老们安排的傀儡,钟灵秀。 钟灵秀倒是不知道狐麗在想什么,他今天带足了人手,腰板也就硬了起来。他见狐麗默默不语,以为她是怯了,故作大方道:“狐麗女侠今儿个是怎么了,为何不进庖解堂?” 莫非是不敢? 狐麗心有不耐,懒得再跟他玩阴阳人的嘴上功夫:“出事了。” “出事了?”钟灵秀睁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地往四下看了看,“狐麗女侠,四下皆是我沁园春弟子,出哪门子的……” 飒! 一道火红的光影骤撞疾闪而过,如雷如电如龙,刹那间跨越了百步天价的距离,掠至了钟灵秀的面门之前! 这是一把刀。 这是狐麗的佩刀,“祸水红颜”。 这是一把女人的刀,通身呈出海棠一样的惑红,宛曼的刀刃只有两指并宽的纤细。 在电逝星飞之间,狐麗飞出的佩刀好似星流霆击,刀尖离钟灵秀的咽喉,只有毫厘之距! 她显然是收手了——如若狐麗动了杀心,那么钟灵秀只会被她当场穿喉,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来! 钟灵秀冷汗重衣,他终于被强行提起了记忆,九尾火狐可不是他能招惹的杀星! “我再说一遍,出•大•事•了。”狐麗寒声道,“庖解堂内,掌门与十位长老……皆殒命矣。” 钟灵秀惶恐地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连嘴上都开始结巴:“那,那,——” 狐麗也没指望这个废物点心,她拔下发髻上簪着的朱顶红,单臂高高举起:“小春门弟子听令!” 一枝春! 场下弟子齐齐一肃,既而骚动起来;有数十人迈步而出,向着狐麗抱拳一礼:“愿效犬马之劳!” “祭出缚龙锁,包围庖解堂!”狐麗厉声喝道,“凶手——还在堂中!” . . 钟灵秀吓了一跳:“为何如此断言?” “掌门与诸位长老,炁府的丹元火还在燃烧。”狐麗眉头深锁,“方师殒命之后,炁府丹元火会自行消散,如若有残留,只能是——” ——狐麗三人还在台阶上的时候,凶手刚在庖解堂动的手。 “等等,”钟灵秀脑子终于会转了,“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凶手……” “你是傻子么?!!”狐麗终于忍不住了,拎着这废物玩意怒道,“我若有悄无声息制服掌门与长老的本事,还有必要在这里骗你么?!” 杀了你们这群小猫小狗,毁尸灭迹岂不是更快!沁园春到处都是深山密林,埋几百具尸体还不容易! 钟灵秀被她凶得一阵腿软,哆哆嗦嗦道:“那……那岂不是说明,这个凶手,很、很强?” 狐麗:“……” 真不容易,傻子都会思考了。 狐麗胸膛起伏了一轮,正色道:“这就是问题所在。” 庖解堂内陈设齐楚,并无打斗痕迹,只有灵子聚拢的残余——说明攻击发生在一瞬之间,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狐麗想了足足一轮,有这种本事的人,她见过的也只有一人: 苏罗耶的那位大萨满,应龙。 只有这个级别的大偃师,才足够一瞬间释放这等杀伤力的术式——连云雀都不够格,更别说云雀如今有了身孕,实力大打折扣。 涔涔冷汗淌进了狐麗深深皱起的眉心: 这是谁? ——我、叶灼华、钟应悔,加上小春门缚龙锁大阵,对不对付得了这个凶手? 就在此时,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第166章 、说第一百五十八:沁园春•凶变(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沁园春弟子之中, 骤然爆发出了一声凄厉哀绝的惨叫;这声惨叫太尖锐、太凄厉、太惨绝,似乎随时都能钻透人的耳鼓, 刺破人的神魂, 刺激得人头皮发炸、双腿发软! 狐麗和钟灵秀俱是一惊,向着声源方向看去;沁园春弟子纷纷退后,人群中央顿时清出好一片空地, 只留下一个痉挛扭曲的人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名弟子高声惨叫着,“掌门救我!掌门救我!——” 他随即发不出连续的声来, 呜呜咽咽地令人心寒。这名弟子的皮肤像是被火炙烤的纸张, 干枯,发焦,烫出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孔洞;他的皮肤随即大片大片地剥落, 整个人变成了血淋淋的红色;既而呜咽变成了另一种声音,模糊的、嘶哑的、诡异的, 像是怨毒的冷笑声: “轮•到•你•们•了……” 狐麗猝然一惊, 神魂巨震,她扭头举目四顾,目光急急地扫了一圈,突然明白了, 为何她心里总觉得这个庖解堂,如此诡异—— 阵法! 是阵法! 这个凶手不仅没有跑, 反而以庖解堂为中心, 布下了一个阵法, 等着收割他们这些不明就里的白菜! 狐麗放声疾呼,声嘶力竭:“想活命的!就聚到我身边来!快——!!!” . . 滚滚的乌云仿佛厚重的海浪, 从四面八方卷涌而来, 沁园春明媚的春光顿时一熄, 整个沁园春都陷入了阴惨的黑暗里。 但有一座建筑,却犹如被鲜血浇灌,散发出生腥的血红光芒来! 正是沁园春的中心,“医者无垢,天地共鉴”的象征,庖解堂! 狐麗大为惊骇,冷汗如雨: 要知道,庖解堂的水瀑墙壁、冰晶地面,那可不是纯粹为了好看;这是由门内万年老泉“回春泉”供应,其水本自带驱散状态、回复疗伤的效果,以回春泉构成的庖解堂堪称百毒不侵、万邪不进—— 但这到底是什么厉害阵法,居然能侵蚀庖解堂? 此时狐麗神魂一震,从心底升起的声音,像是毒蛇吐出的红信: “——现在的沁园春,还是你认识的那一个吗?” . . 眼下情况危急,狐麗不疑有他,当即把“一枝春”往凌空一抛。这发饰本是一枝火艳艳的朱顶红,在凌空倏然变幻了形态,浓艳的血红陡地炸开,好似一盒胭脂轰然爆炸,几十条烈烈的红绸向四周飞射开去,全方位地包裹起了向她聚来的沁园春弟子们。 这是沁园春的顶级防御武器,“霓裳羽衣”。 这件机关可以防住剪城四神之一剪城尊礼的奇异兵械,自然也能挡住这道阵法对在场众人的侵蚀。然而来不及聚在狐麗身边的弟子就显得格外悲惨,一时间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数十个沁园春弟子都变成了血淋淋的人影,向着众人所在的“霓裳羽衣”飞奔而来,发疯般的撕咬着鲜红的绸缎! “……”狐麗认出来了,火凤似的眉毛倏然一皱,这是“——‘行运黑虎’?” ——这是当时云雀和薄燐,在深山古镇里,闯进的那个诡异阵法!
第167章 、说第一百五十九:沁园春•缉凶(十) ——行运黑虎? 狐麗瞳孔骤然缩成一点, 一股吊诡的阴气直冲她的喉口,寒得她齿关舌尖都忍不住打颤: 怎么可能? 这里可是江湖第一医派沁园春, 百毒不侵、万邪不入的庖解堂! 在云秦方偃之说里, 冥冥之中自有道法平衡,太过邪恶的术法,生来自带多般禁制。比如眼下这个“行运黑虎”, 它本身就不是什么云秦美丽传说,自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冒着生腥的血气, 施展局限颇多, 本来定是不会出现在沁园春的邪物! 正如之前薄燐所说,“行运黑虎”是阴曹地府里的一种玩乐,阎王主持、百鬼观看, 听起来像是□□,只不过下注是在赌命而已。 阴曹地府的玩乐显然不止一种, 之前薄燐和云雀, 在深山小镇里遇到的那一个“行运黑虎”阵法,只是其中一种,唤作“红男绿女”; 眼下在庖解堂前生发的,则是“行运黑虎”中名声更为响亮的一个: ——无常唱簿! . . “轮到你了……轮到你了……” 天光骤然熄灭, 沁园春一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最高处的庖解堂,散发着幽诡妖异的血色红光。阴祟的窃语像是毒蛇的抽嘶, 浓腥的血气漫进众人的喉口, 霓裳羽衣外的空地上, 已然是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被“无常唱簿”侵蚀的沁园春弟子,通通变成了一条血淋淋的人形, 人头、躯干、四肢诡异地痉挛着, 像是宗教壁画上朱砂的败笔, 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张完整的皮。它们喉咙里嘶喝嘶喝地发出古怪而凄绝的号叫,不顾一切地撕咬着霓裳羽衣猩红的缎带! 狐麗站在众人簇拥中央,好似一支明烈的炬火,她右手并起二指,竖于鼻前,微微有些颤瑟: 霓裳羽衣虽为顶级防御机关,对主人的消耗同样巨大,以“九尾火狐”的修为暂时可以强撑一会儿,但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她肯定不能表现出来。现在所有人都看着她,她稍微露出一点怯相,那么场面会直接大乱。 狐麗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云雀。云雀并不比狐麗年长多少,但她的炼炁浩如瀚海,仿佛取之无尽。 狐麗心下陡生感慨,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如她小嫂嫂这般惊才绝艳,“罗刹鬼骨女”光芒过盛,江湖大多数的同辈,都是望尘莫及的。 狐麗眼睫怅然下垂,瞳仁里映着霓裳羽衣秾艳的红光,乍然一看,狐麗的双眼像是两颗饱饮了鲜血的妖异珠玉: 不配……不配…… 我这种从泥土里爬出来的人,终究是不配…… “狐麗!!!” 狐麗猝然一惊,骤然回神! 叶灼华厉声疾喝:“所有人!运气炁府,着力守住六灵经和十三小寒经!这个阵法在腐蚀你们的心智!快——!” 狐麗恍然,冷汗涔涔: 她差一点就…… “——这是‘无常唱簿’最为棘手之处,以神识直接扰乱目标心智,迫使其自愿走入阵中,堕为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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