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缇一挑飞凤似的眉毛,断鞭再次惊起漫目的尘沙,隐隐中还能听见沉雄的咆哮,鞭身朝着闻战暴拥疾卷而来! 闻战自从跟悍将、金钩人、活蛊罐死磕过后,心理素质好得不是一点半点,眼下盛昭缇一鞭天地变色,闻战连眉毛都没动,迎着乱云飞瀑似的鞭影飞身而上,列御寇在凌空唰然甩出几个惊险而缭乱的剑花,断鞭像是骤雨一样飚溅出去,在黄沙地上激起了数道冲天的砂砾! 场外居然还有战字旗的大老爷们豪声大笑:“小少爷,好剑法!” 眨眼间闻战就已抢至了盛昭缇的面门,列御寇在急速突进的厉风里绷成一道笔直的锋寒,凌厉锐进的剑锋眩出一道十字的寒光: 破军剑第一•将星乱! 盛昭缇仰身摔下时后手撑地,抬腿踹向闻战手腕,整个人利落地腾翻了一轮,夭矫得好似蛟龙翻卷;闻战的身形却轻盈得像是一片纸鸢,顺着盛昭缇的气劲一同飞了出去,随着盛昭缇的后空翻倒头坠下,剑锋仍旧直逼她的面门! 盛昭缇向地面轰了一拳:“给爷下来!” 砰!!! 地面被这一拳打得四分五裂,碎石乱土咆哮着向上抛起,巨大的冲击气浪把半空中的闻战掀得倒摔了出去;盛昭缇抬手就抓住了闻战脚踝,女将把少年在半空抡了一遭,狠狠地向下一甩! 这一摔的劲道足以砸断一头雄虎的脊柱,闻战头皮都炸了起来,彻骨感悟到什么叫做力量、什么叫做武功、什么叫做狂暴——列御寇向后直刺地面,咆哮而出的炼炁升腾起诡蓝色的光焰,汹汹地对撼上了盛昭缇向下甩出的气劲! 盛昭缇长眉一振,厉声断喝,振聋发聩: “雕虫小技!” 她之前与闻战交手都没调起灵息,这是长辈向晚辈出手的惯例;如今盛昭缇炁府一开,磅礴的灵息升腾而起,瞬间碾下了闻战的炼炁—— 此时两道人影好似天坠急星,齐齐飙射进场内:“住手!” 一道人影披头散发、宽袍大袖、酒气冲天,身法却仿佛白云出岫、流水下滩,转眼就拎住了闻战,还往盛昭缇鬓边插了朵鲜妍的花: “哎——生气长皱纹,不值得不值得。” 另一道人影是碧滟滟的大袖衫,正是出手的云雀——云雀的梳骨寒原本激射出去,转眼间又收了回来;战字旗的大老爷们齐刷刷地看着这个水灵灵女孩子,搞不懂她要干什么。 云雀原本打算把盛昭缇的胳膊绞下来,但是碍于有人先一步救下了闻战,她也对盛昭缇的胳膊失去了兴趣,老实巴交地站在一边搓蛇。 盛昭缇余怒未消:“李老二,你拦着我做什么?” 来人笑呵呵地看着她,又从袖子里摸出了好几朵娇艳欲滴的花,好似袖子里开了个花圃:“不喜欢这个?那这几朵呢?” 盛昭缇把鬓边的花一扔:“让开!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个始乱终弃的花心萝卜!” 闻战被来人提着,一脸莫名其妙:? 啊? 苏锦萝捂着脸:“……” 这说来就丢人了。 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闻战写信来道要娶云雀,气得苏锦萝纵马跑了三个时辰,然后窝在房间里哭,战字旗的大老爷们轮流哄也不好使。最后是盛昭缇一脚踹开了苏锦萝的房门,盛将军提着把虎首大刀,阴恻恻地问是哪个狗男人?师父给你剁了下酒吃! 小锦萝哭唧唧地要抱抱,盛昭缇被蹭得心都软了,抱着女孩就是一顿狠搓: “傻闺女,看上哪个男人了?师父给你抢过来。” 小锦萝哭得噎了噎,吐了个泡泡,继续大哭:“他喜欢上别人了!他坏!!” 苏锦萝回想起自己哭成的傻狗样子,只想把自己埋进土里,死一回的心都有:“……” 苏锦萝哭了半天也不肯说是谁,盛昭缇就去问苏锦萝义父,一来二去连婚约都问清楚了。盛昭缇大怒,要不是公职在身,怕是当晚就纵马南下,奔去太原剁了闻战下酒: 狗男人! 虽然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但是在盛昭缇心里,闻战就是个始乱终弃的小王/八/犊/子:只要他敢来塞北,我就敢扬了他的骨灰! 眼下盛昭缇没扬成小王/八/犊/子的骨灰,跟半年没喝过热血的荒狼一样暴躁:“李老二,你给老子起开!” 盛大将军口中的李老二笑呵呵的,他虽然是个不修边幅的酒鬼,长相倒是个面如冠玉的俊俏公子:“你说得对,可是我认为母猪产后护理,首先要从产前做起,母猪产前四五天要逐渐减少饲喂量,其目的是减少腹部压力,产前吃得少,产后才能吃得多。若是产前吃得多,会使产程过长。” 盛昭缇推了他一把:“滚开!一边叭叭去!” 李老二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盛大将军的手,笑呵呵地继续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聊天:“校场的气氛有些过于紧张了,大家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一杯茶是否好喝,关键永远在于刷锅时用的抹布,而关于是否是依古比古手工打造的偃师机关,终究只是一个标志,在流体力学经中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别说在校场上评论的内容了。” 盛昭缇跳脚:“李老二,你给爷滚!!!” 李老二笑呵呵地继续扯他的犊子:“说得对,但是在云秦,一分钟就过去了六十秒。据统计,在云秦,未婚先孕的都是女性。要是一个人每天节约一包烟草钱,十天就节约了十包。谁能想到,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四年前只有十二岁?” 盛昭缇:“……” 战字旗的大老爷们憋着笑:“……” 在靖安府内,封剑臣老元帅都治不了盛昭缇——当然,他老人家也是个活宝,据说年轻的时候和剑圣闻戎(闻老爷子,闻战他爷爷)一起偷过猪(结果猪把他俩打了一顿,自己跑走了)。偌大炎虎关,能治盛昭缇的,除了去世多年的铁相,就剩这位李先生—— 靖安府军师,“千卦百算”,李洱,字拾风。 据说盛大将军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和李先生都是铁相的门徒。李先生位列第二,所以盛昭缇唤他“李老二”,盛昭缇自己位列第三,李先生叫她—— “三儿,不至于不至于。”李拾风笑眯眯地拎起闻战,他虽然像个白面书生,动起手来却和战字旗大老爷们一样孔武有力,“这小子是个人才,放他一马,哎,晚上给你抓兔子吃。” 战字旗的大老爷们立刻有嘘声的:“李先生不厚道,又抓着盛爷开小灶!” “去去去,”李拾风的面皮向来比长城还厚,慢条斯理地向小伙子们摆了摆手,“年轻人,去吃草。” 战字旗众人:“……” “——盛爷,”苏锦萝急急忙忙地一路跪行过来,“之前的事是误会……” 盛昭缇柳眉一竖,刚想骂什么,李拾风“哎”了一声,往旁边遮了遮,正好挡在了她俩之间:“歇口气,听小年轻们说什么。” “是误会,”苏锦萝感激地看了李拾风一眼,“我……” 闻战突然打断了苏锦萝:“没什么误会的。我是喜欢过别的姑娘,那道婚约又不是我定的;但我喜欢别人时一心一意,现在喜欢锦萝时也是一心一意!” 盛昭缇怒道:“你不要脸!” 闻战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我只要她!” 盛昭缇:“……” 李拾风笑得弯弯的眼微微睁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闻战一眼,把少年放了下来,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摇摇扇出一道悠悠的凉风,人愈发的仙风道骨起来: “三儿,这事得害臊,我们坐下说。苏妹万里迢迢赶回来,一杯茶都没喝就来校场挨打,确实过了。” 盛昭缇寒着脸,默不作声,算是顺了李拾风的意思。 “还有那边那位姑娘——” 云雀本来在搓蛇看戏,此时突然被点名,睁圆了眼睛。 “李某见识短浅,今日得见九钱女偃,风华气度不似凡等,令李某心折。”李拾风端正地作了一揖,“不知李某可有幸知道姑娘芳名?” 小白蛇突然诈尸,摇头晃脑,蛇假人威,非常得意,被云雀一掌拍扁: “云雀。” 李拾风笑道:“哦?” 云雀心下一凛,自己只系着四枚清嘉孔方,他一眼瞧出就算了,如今—— 不对。 云雀睁大了眼睛: ……他,是见过我的。 在太后的行宫,龙章凤台。只是当时这人衣冠楚楚,丰神俊朗,跟现在这个蓬头垢面的扮相差了太了太远,云雀这个距离,实在是很难认出来。 ——这不是周家的王爷,怎么沦落到了边关的军营里? . . *注:李拾风的扯淡内容,基本上来自于网络表情包配字,大家遇到喷子时可以一试,效果拔群。
第61章 、说第五十八:山雨欲来风满楼 炎虎关, 阴市,千红窟。 三朵缠枝并蒂莲花一同托举着敷金填彩的香炉, 怒张的蛇口里缓缓渡来须曼那华、阇提华、拘鞞陀罗树的熏香。火光在盛着人脂的灯盏里烈烈地燃烧, 妖诡的光舔舐过金与银的手镯与坠链、红和蓝的玛瑙与珍珠、尖而长的手指与甲套,一路流转进舞姬深邃又多情的海蓝色眼睛里。 异域舞娘有着水蛇一样的腰肢、黑猫一样的眼睛、雕塑一般的面孔,敷金填彩, 漫身珠光,即使是半伏在薄燐胸口, 也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女孩的唇舌都是蜜果一样勾魂摄魄的红, 咬住烟管时总像个充满暗示意味的邀请,口鼻缓缓扑来一阵令人意乱神迷的烟雾。 白潇辞正襟危坐、坐立难安:“……” ——你刀呢?捅死我得了。 “哈哈哈哈哈哈让你别跟过来,”薄燐半靠在掸着金粉的丝绸软垫上, 笑得快厥过去了,“怎么, 辞儿, 长大成人了没?” 被迫长大成人的白潇辞:“……这个地方……太不正经了些!” “哦——?”趴伏在薄燐胸口的舞娘懒洋洋地撩起金色的睫羽,“俊公子,这里可是‘千红窟’,最不正经的地方, 做最不正经的事。” 白潇辞:“……” 白潇辞的脸色比寒江沉雪还要冷,恨不得在左脸写着“莫挨老子”、右脸写着“正人君子”, 额上横批: 无鸡物。 白潇辞最近手头确实无事, 加上听了薄燐这老/阴/逼一通肺腑之言, 单纯正直的白无常信了他的鬼,自告奋勇要与薄燐一同前去调查——薄燐出发前说的严肃而深沉, 白潇辞已经做好了闯龙潭、入虎穴的准备, 正以为自己要见刀山火海、美女画皮, 没想到: 薄燐叼着根草,领着他去逛花/楼:“……” 成何体统! 有辱斯文!! 岂有此理!!! 炎虎关的阴市顾名思义,——做的都不是阳间的生意,而是官家默许的阴影集市,凌霄阁的暗桩正是安插在这个塞北第一黑市里。而“千红窟”则是“倾国舟”的势力延伸,算是塞北最大的风月场所、情报搜集地,乍一看像是一尊巨佛的头颅,近前一看全是成百上千的窟窿,其外都呈着一樽血淋淋的葡萄酿,若是看上了哪一窟的女孩,喝了那杯酒就能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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