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麗眼神复杂地看了会儿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爷,别这么严肃,多久不见了,就不跟我寒暄一下?” 白潇辞沉声问:“谁伤的你?” “白爷真是无趣,”狐麗低头一撩鬓角,把自己险些豁开的表情又合了上去,声音还是轻浮而妩媚的,“我说了,你还能为我复仇不成?” 白潇辞正色道:“除非你有错在先,不然我定要为你讨个说法。” 狐麗:“……” 她一点都不擅长对付这种一身正气、浩气凛然的死脑筋…… 狐麗刚想开口说一句什么,陡然脸色一变,白潇辞凝神一听,果然有一道急急的脚步声,在往此处快步赶来。 白潇辞:“找你的?” “是来杀我的。”狐麗一压飞凤似的眉毛,“白爷,能帮我个忙,保证不打我么?” 白潇辞莫名其妙:“若不是阁内有命,我绝不与妇孺老幼为难。” “多谢,”狐麗拉住自己的领口,往左右忽然一扯,露出白得惊心动魄的肩膀,“白爷,得罪!” 白潇辞还没来得及出声训斥,下意识地抬手一拦,撞上了女孩柔软至极的胸口。狐麗展臂捞住了他的脖颈,埋进了白潇辞的怀抱,她刚刚反手拔下了自己的金步摇,沉甸甸的黑发甩在白潇辞的胸膛上,遮住了她艳色无畴的脸庞。 白潇辞:“……” 他人已经呆了。 脚步声在迅速接近,白潇辞只能捞着女孩把戏作全,转身将人抵在了墙面上。狐麗颇为配合地抬腿往白潇辞腰间一绕,白潇辞怒极,但也只能压低声音道:“你别占我便宜!” 狐麗:? 狐麗压低声音怼了回去:“他娘的,老娘自个儿脱了衣服,便宜了你的眼睛不算,还占你便宜了不成?!” 白潇辞振振有辞:“我有心上人!” 狐麗闻言大怒:“有心上人怎么?有心上人了不起?我告诉你白大死脑筋,你现在被老娘玷污了,你不干净了!” ——这就你娘的离谱,狐麗还想再骂几句解气,白潇辞突然竖起修长的食指,往女孩烈红的唇上一按,整个人靠了过来: “嘘。” 这个姿势像是拥抱着亲吻,狐麗能看见白潇辞冷冽端正的眉眼,听见了自己逐渐剧烈的心跳声。 等人走远,白潇辞奇道:“你穿的这么少,怎么还热得出汗了?” 沁园春的内功这么厉害,还能御寒生暖? 狐麗对这个木头桩子叹为观止,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闭嘴,老娘不想跟你说话。” . . *注:千红一哭(窟)万艳同悲(杯)出自曹雪芹《红楼梦》第五回 。 作者有话说: 写嗨了,今天爆了字数,我的性格又不是存得了稿的,一起放出来吧
第62章 、说第五十九:黑云压城城欲摧(上) 狐麗就是那洞庭湖特产的碧螺春成了精, 近前三步都能闻到她身上的绿茶味儿。 狐麗最擅长的就是扮的就是弱女子,或表面清纯可爱、实则娇俏顽皮, 或外表妩媚多情、内心落寞空虚——你在第三层, 她就在第五层:“九尾火狐”狐麗一张绝艳天纵的脸,能演出男人上百种的心头好来。 若不是她的佩刀“锦囊艳骨”杀名在外,而沁园春岁久年深的沉疴扫之一清、风气上下整顿一肃, 可能许多人至今还被她演在鼓里,以为狐麗不过是靠取悦男人上位的床上玩意—— 有一说一, 狐麗非常想挽回自己的破烂花瓶形象, 男人越对她大意,她就越好行事。 至于名节?窑姐儿生的女儿,就是小窑姐儿。狐麗知道自己一辈子都逃不出那个烟花柳巷, 从来不在乎这又虚又玄的玩意。 白潇辞垂下眸光去,狐麗向来自恃老天爷赏饭碗、老娘就是国色天香, 不肯往脸上多抹一毫胭脂。如今她的妆容确实是浓了些, 胭脂粉黛遮三挡四,也没能遮住狐麗眉眼间沉得快攒不住的憔悴。 她受伤了,——还是特别重的伤,元气至今没能缓过来。 薄燐一行人辞别不久, 狐麗依掌门“春风化雨”钟无恨所命,连夜火速押送活蛊罐回到沁园春总坛。何曾想总坛天降大敌, 护山大阵形同虚设, 死者如风驱草 , 狐麗祭出“锦囊艳骨”与之激斗了三个回合,连对方长着几只眼睛、几条眉毛都没看清楚, 就被一击差点碎了炁府, 滚下了沁园春总坛的山崖。 狐麗这条命从头贱到尾, 看不出半分吉人天相来,这一摔三魂差点散了七魄—— 还好薄燐从“千机城”抢回来的这把“锦囊艳骨”,确实是绝世的神刀。刀身上附着的咒术堪堪吊住了狐麗一口/活气,狐麗泡在山下河流里混混沌沌地漂了三天三夜,倒没被沁园春的人救,反而是被倾国舟的人捞了上来。 救她的小乐伶生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睫羽起落间像是蝴蝶的彩翼,女孩子自称“小竹筱”,嗓声也跟筝琶似的悦耳动听:“姑娘怕是谢错了人,这,还是绫姐姐的意思呢。” —— 【注:小竹筱在《说第五:纨绔》中出现过,为《说第二:九刀(下)》中出场的、倾国舟第一名伶梅月绫(小竹筱口中的绫姐姐)的学生。之间间隔篇幅略长,特此提示。】 —— 狐麗:“……” 她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会被薄燐这玩意救上两次:第一次是这把薄燐赠的“锦囊艳骨”,第二次是被这个处处留情、处处无情的老哥,在倾国舟上的老相好(?),从森寒彻骨的江流里捞了上来。 狐麗重伤昏迷,在汤药里浑浑噩噩地泡了些时日,能下床走动时,人已经被小竹筱送来千红窟了。 小竹筱敛衽向她盈盈一礼:“这是绫姐姐的意思。沁园春视狐麗姑娘为叛徒,正满天下地找您呢;绫姐姐这边听闻九爷也来了炎虎关,就决定把您送来了。” 狐麗不知该对前半句骂娘,还是对后半句叹为观止,一时表情都裂开了:“……” 听听,多浪漫、多荒唐啊,一代名伶对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刀客动了真心。梅月绫唱过这么多折戏,就没发现自己就是戏本里那个蠢得不行的女角儿么? ……他娘的,自己能好到哪去?为沁园春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一朝大势一去,沁园春随后就是一脚: 在这个江湖第一医派的眼里,她狐麗不过是从烟花柳巷里爬起来的贱骨头;拿来容易扔掉随心,还得洗洗碰过的手,嫌脏。 贱骨头。 说到底,她和梅月绫,都是差不多的贱骨头。 狐麗用手卡了卡锦囊艳骨的刀柄,也不知道在对谁发狠:“我按着薄燐的头,也得把你绫姐姐给买了。” 小竹筱眉毛都没动:“我们乐伶虽然都是贱骨头,但也不是什么都稀罕的。若不是九爷真心来求亲,绫姐姐是万万不肯下船的。” 狐麗:“……” 得,还是个挺傲的主儿,狐麗对这梅月绫的好感瞬间就上去不少。 不过狐麗在千红窟的日子,却没安生下去。沁园春门内本就有狐麗的仇家,如今落井下石——起码是几人抱的磨盘,大有把狐麗的活路全堵死的意思:狐麗如今修为大损,交过一次手后伤势愈加恶化…… 她看到白潇辞时,……确实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得救了的。 眼下狐麗却被他看得有些暴躁:“白爷,我脸上有什么么?” 白潇辞皱着眉头:“你怎么了?” 狐麗没好气道:“与你何干?” 白潇辞察言观色的能耐向来都不行,老实巴交地回答:“你不对劲。” 狐麗被这玩意气笑了——我怎么不对劲?一定要对你笑得风情万种、语气轻佻诱惑,这才叫对劲么? “对,”狐麗炁府疼得实在厉害,女孩子索性自暴自弃了起来,“我就是个骚/货,骚/货卖不动骚了,就是不对劲了!” 狐麗本来就调不起灵息,如今内息一紊乱,嗓子里当即含了口血,——好歹被她牙关死死锁住了,只有嘴角溢下了道鲜红刺目的血线来:“……” 白潇辞伸过手来,狐麗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白潇辞的手纹丝不动,直直地戳在那里,态度冷硬又古板: 你受伤了,所以我要扶你;你是薄燐的妹妹,我是薄燐的师弟,所以你也算我的便宜妹妹,你有难我自要相帮。 狐麗心里竖着一千根一万根的刺,又妒忌、又自贱、又绝望: ——是不是名门正派出身,心思就这么干净,品行就这么高洁,正直得让人生不出气来? “薄燐就在那边,”白潇辞道,“我带你去找他。” 狐麗低声道:“没用的,去了也是被他笑。我又不小了,他凭什么帮我。” 白潇辞皱了皱眉,觉得这女人想法忒冷血了些:“薄燐是你兄长。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帮你,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狐麗听着好笑,你们男人说起温柔话来都不打草稿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我八字还没一撇,居然还许起承诺来了:“白爷,你看上我了不成?” 白潇辞突然沉下了脸色。 狐麗心说这么开不起玩笑,随即浑身一凛—— 狐麗猛地回过头去,走廊尽头不知何时匍匐着一个人影。少年浑身裹着裁剪粗犷的兽皮,曝露出的皮肤刺满了神秘的图腾,瞳仁却是鸽子灰的颜色。 他像头狼一样四肢着地,整个人像是蓄势待发的一道弓:“萨满说,炎虎关最强的刀,在千红窟。” 少年似乎是不常说汉话,拿不准声调,乍一听倒是像在唱歌。 蛮子? 白潇辞捉住狐麗的后领,把女孩往身后一扯,寒江沉雪冷冷垂落雪白的刀锋。 “是你?”少年裂开了奇长的唇线,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兴奋的眼神恨不得在白潇辞脸上烫个大洞,“还是……你后面那个?” . . 靖安府,将军寓所。 大堂上摆放着数具被拼凑起来的尸体,惶惶的烛火哔剥一声打碎了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压着阴鸷的影子。 静、静、静。 只有李拾风笑呵呵地收拾着一桌的狼藉,之前盛昭缇一怒之下打碎了整个厚木案板,公文和茶盏都随着中央的裂缝凌乱地堆在了一处,他好心情地把案牍从碎瓷里挨个抖搂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 “李老二,别摆弄你的破烂玩意了。”盛昭缇端坐在大堂正央,十指交叠撑着秀丽的下颚,“你最会想辙,开腔。” 李拾风凉悠悠地开口:“盛爷,你怎么想的?” 盛昭缇一压眉毛:“蛮子在家门口屠我弟兄,爷不扬了他亲娘的骨灰很难收场。” 啪! 次席离盛昭缇最近的便是这位龙精虎猛的壮硕汉子,座后插着“防”字长旗,一拍扶手时整个寓所都在晃震;他操着一把西北汉子的低哑喉音,沉雄得仿佛虎狮咆哮:“盛爷,给个命令,老子这就带人端了它的哨楼!奶奶的熊,这帮蛮子还真以为自己是棵大头蒜,天冷了在这充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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