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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用了个小小的障眼法，寻常人就看不出他们的真面目。 这场只有他们几个人参与的闹剧无人知晓，反而是先前铁马冰河被鬼怪过境的事过了多日仍然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易明致兄妹俩或许活跃了，铁马冰河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了他们对鬼帝姬的猜测和对易明月的抨击。相对立的，易明月这边按兵不动，尽管江祝知道易明清已经快要憋不住取他们的狗头了。 因为有易明致兄妹的挑拨，铁马冰河这边两极分化十分严重。坚信易明月是临危受命，对当年明朱颜之事始终怀疑的人摇旗呐喊易明月无错，鬼怪之事乃是监守自盗，栽赃污蔑，明朱颜赤忱丹心，即便复活也不会对易家下手，更不会暗杀易明月，几乎要指着易明致兄妹鼻子骂包藏祸心。而忠于易明致兄妹的人，则讽刺易明月为虎作伥，如今是咎由自取，天命要归于易明致兄妹头上。鬼帝姬狼子野心，就算复活，也要被再一次打到永无翻身之日。 坊间一时热闹非凡，你方唱罢我登场，妄想暗度陈仓的小宗门已经有暗地举兵之势，私下打听鬼帝姬先前的踪迹，相互联络，准备第二次臻兰山弑鬼。 尽管自己就是这舆论中心，江祝却自觉免费听了一场大戏，听到双方争到激烈处还想拍手叫好。 “呸！”江祝吐了口瓜子壳，“他们有那种本事逼我自杀？真给自己贴金。好了好了阿淮，不气不气，就当听故事呗。” 叶淮脸色阴沉，“都不是实情。” “听过一句话吗？人眼所见未必是真，但人们只相信他们看见的，因为亲眼看见的东西能给他们最大的预期利益，无论真实还是虚幻。” 江祝托腮，眯着眼笑，“而且，也不是没人支持我。刚刚那个，就那个角落里的，那个小孩儿，嗓门儿比谁都大，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有这样的人记得我的好，我干嘛还要去听其他的狗叫？” 叶淮无奈，“你总有理。” “不是我总有理，是你和我看见的听见的不一样。如果现在大家争论的是你，你听来或许不在意，但不妨碍我想把所有说你坏话的人都狠狠揍一顿。” 虽然不是熟悉的脸，但她的眼睛很亮，像落了满天的繁星，把最明亮的星子都奉给你看。 叶淮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就松开了。 “两位客官！你们的酒菜都好了！” “真速度啊小二哥！”外表是清逸少年的江祝毫不顾忌地打开嗅了嗅，眼睛一亮，“绝了！好菜！辛苦你了小二哥！要是好啊，我们下次还来买！” “得嘞客官您走好！” 青芜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正常了不少，可以进行比较顺畅的交流了。江闫衍一直以为青芜早已经客死异乡，如今重逢，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江祝要替江闫衍上药，把江闫衍吓了个半死，“小师姐！这可不行，叶师兄非杀了我不可！” 江祝啼笑皆非，“和他有什么关系？我替你上个药怎么了，我手金贵？” “金贵金贵！”江闫衍连连拒绝，“真的不用小师姐……我们不该的，受不起。当年我们如果坚定一点，再坚定一点，你不用去伏明裂谷，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样的话听多了，江祝连安慰都觉得苍白。她无奈地看着江闫衍，不知如何是好。 青芜道：“小姐，我来吧。正好可以来练练，我的手荒废太久了。” 江祝只看一眼，就知道青芜是能够开导江闫衍的。她近乎死过一次，纵然曾经的事她并非全无过错，但空白期总会让人比当局者更明白通透。她明白江祝不会责怪他们，既不会耿耿于怀，也不会自觉卑微，而是和之前一样同江祝相处。 这是让所有人都会舒服的方式。 成长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便是安然无虞地成长，也要经过漫长的过程，而生长痛，是这个过程中会“牺牲”掉其他时间，让一个人足够疼痛，而后蜕变成更强大个体的“机会”。 在这十年里，所有人都在更勇敢。十年后她回来，也会感觉到他们的勇敢。 “销销不清楚琢烟谷里的人，就留在铁马冰河吧。她阵法很强，这样明月可以省力很多。那奇门八卦窥天机之事，少做些，不然要急死你姐姐吗？” 叶淮：“既已撕破脸，便不必再虚以委蛇。” “小楼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青芜啦，她不能跟着到处跑，还是你那里最安全。闫衍，虽然琢烟谷里很危险，但是你还是要一起回去的。” 叶淮：“保护好自己。” “小祈你就不用说了，你得回去谷里主持大局。” 叶淮：“我们同去。” 江祈：“…………” 江祝奇怪地看了江祈一眼，“你干嘛？要说不说的，你眼睛抽了？” “不是……我感觉你和三哥一唱一和的。三哥，你咋这么听她话啊，这叭叭两句给我们一通安排，你反驳两句啊。” “死小子！”江祝扬手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就你最傻！他反驳什么？这都是他和我敲下来的，我就是个转述！怎么的，你三哥的话听，你姐的话就不听了？！” “没没没……” 江祈讨饶，揉着耳朵嘀咕几句。秦雪销替他揉了揉，谁也不偏帮，江祈却像是助了势，冲江祝挑眉。 江祝和叶淮深觉这弟弟不能要了。 叶浔淡笑，偷偷看了眼月小楼，垂下眼睫。 闹归闹，江祈得意够了，正色道：“铁马冰河的事已经物议如沸，有关姐你的言论也沸沸扬扬，挡是挡不住了，只怕这次回去，琢烟谷的门槛都要被踩破。江野已经给我传讯好几次，阿潇替我处理，但还是需要我回去。这次是要给谷里人一个解释的，我倾向于将你已经复生的消息确切地告诉他们，但黎牧混在其中，姐，你不要回去。” 月小楼赞同，“我同意阿祈的想法。你的后台越坚定，这把火烧得越旺，要讨伐你的人越多，水才越混。只有逼得黎牧不得不出手，打乱他的计划，我们才有机可乘。否则，即便现在鬼冥依旧在我们手里，但黎牧已经能够驭使隶属暗渊的鬼族，这不是身为逆旅应有的能力，他已经变强了。我们没办法釜底抽薪，只能火中取栗。” 易明月很是抱歉，“祝姐，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我试过多次，再窥探不得。余下的事情，要靠你，靠大家渡过去。”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最厉害的，所以千万不要自责。”江祝轻抚易明月的发顶，“谢谢你明月，替我保管身体。” 易明清不放心，“说得好听，你不能回琢烟谷，你能去哪儿？我这里可容不下你，免得你引火烧身。要不你一起回旧雪坊？或者唳鹤庭？哎！”她灵光一闪，“你和叶三一起回唳鹤庭好了！就当……” “哎，你先闭嘴！” 江祝赶紧拦住易明清，“你也知道我一身是非啊……去哪儿都不合适，黎牧就盯着我呢，你们在，束手束脚的，都不安全。” “那你要去哪儿？” “哪儿都不去，四处走。”江祝笑笑，“我回来了，闫衍就可以回谷了，省得葛恒山惦记，她还有孩子呢。我呢，就和阿淮，继续之前的，到一个地方，放一把火。” 她手指一张一合，关节灵活，倒真像是一把升腾摇曳的火，“我亲自送他一程，就等他露出狐狸尾巴了。” “不行啊祝姐！”秦雪销忧心忡忡，“你在外面没有人照应，万一黎牧真的被逼急了，只有你和叶师兄两个人，万一……万一……” 秦雪销不敢说有什么万一，但在场之人无一不懂。 如果黎牧真的打算出手了，她和叶淮真的能挡住吗？ 江祝不敢保证，但…… “他敢拼，我也敢搏。他行至末路，我也山穷水尽，端看谁豁得出去。我能，我就赢。” 所有人分道扬镳，临走时，江祝对月小楼暗自抱拳。 “小楼，拜托你了。” — 如江祈所料，琢烟谷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江祝的消息席卷，上至宗门，下至百姓。之前被江祈严防死守的消息如过江之鲫，洪水般冲进了琢烟谷的地界。 江祈整治多年，曾经那些因为江祝的鬼王身份而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的宗门已经换了新的一批掌门人，始终拥护着江祝和江祈。 很多宗门听闻了鬼帝姬大闹铁马冰河的消息，气势汹汹地闯到琢烟谷要讨个说法，被拦在了入谷碑外。修士们不能硬闯琢烟谷，在山下镇子落脚时竟无一家客栈愿将他们奉为房客。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明火执仗地来，却如瘟疫一样被赶出来，他们的威胁根本不被百姓放在眼里，抄着家伙要赶。修士们无法，只能在入谷碑附近驻扎，姑且当作落脚地，且由于此事，来谷宗门对江家愈发不满，在入谷碑扬言施压。 对此一直留在琢烟谷的叶纭纭是这么说的： “呸！不要脸。明明自己才是落水狗，还叫嚣要给别人脸色看，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丢不丢人啊。” 江祈早得了消息，在入谷碑处连眼神都没分一个，径直入了谷，全然不顾身后的骂声。 江闫衍也过了炮仗性格的年纪，跟随着江祈头也不回，入了谷就去寻葛恒山和孩子。 得了江祈的安排，江野早将人们聚集到了演武场上。江祈十分干脆利落，当场肯定了江祝复生的消息，一时琢烟谷炸开了锅。 “小师姐回来了？小师姐没死？！真的没死？？？” “我的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嗷——我没做梦，我没做梦！” “我就知道！小师姐这么看重琢烟谷，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 “小师姐如果真的回来了，那外面的话……” “呸！外面那群杂碎的话能信？！小师姐是什么人咱们可最清楚！她和易家的姐弟情谊非常，怎么可能去暗杀易宗主？还驭使鬼族残害铁马冰河？” “就是！定是外面的人胡说的！” “妈的这两天听外面那些人口出狂言就来气。小师姐活着，谁也别想阻拦她回来！他们再骂，老子豁了他们的嘴！” 弟子们议论纷纷，江祈轻咳一声，放开灵力，声如洪钟，“江祝身为鬼王，流言蜚语众多，身处舆论之中。尔等皆知其为人，冤名不消，难正其身，其亦不愿因此有损琢烟谷之名。自今日起，本谷主希望我门下弟子，同仇敌忾，维护我琢烟谷之人，莫使他人随意欺辱。只要我等同心协力，江祝清名自有拨乱反正之时！” 江闫衍和葛恒山也在弟子之列，举拳怒指天穹，“誓死捍卫朱颜君清名！誓死护我琢烟谷清誉！朱颜将返，吾辈同心，犯我谷者，虽远必诛！” “犯我谷者，虽远必诛！” “犯我谷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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