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跑啊啊啊啊啊啊!” 围观的人险些吓疯了,慌不择路地四处躲避,有点胆识的手里攥着砍柴刀,抖如筛糠。 “大大大大师快收了它!快收了它啊!救命啊!!” 那道士也不算是完全的废物,惊慌过后装模作样地道两句“莫慌莫慌”,迎面拍过去两张符。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虽然坑蒙拐骗,也得有压箱底的宝贝。这两张符是道士的真货,打出去就发金光的那种,货真价实的除妖符。 “嗬——吼!” 狂风汉子一声怒吼,周围的物什满地乱滚七零八落,道士引以为傲的几张符纸转着圈儿发着光进了狂风汉子的肚子,众人只见上一秒还金光闪闪的符纸在一片气流中被无情地绞成了碎片。 “怎……怎么回事?!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大师,这不是除妖的吗?怎么……???” 道士瞠目结舌,没等他解释,那狂风汉子张嘴一吸,没被吹走的符纸都被卷进了肚子成了废纸。 再然后,那狂风汉子似乎是抹了抹嘴,原地一缩。 没了。 ……没了????? 道士还没从自己的宝贝符箓被一口吞了然后对方须臾消失的事实中回过味儿来,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大师,这不是除妖的吗?怎么会没用?” “我前几天买的镇宅符,我老婆孩子还做噩梦,这符是不是假的?!” “这不是避鬼的吗?为什么没用???” “你是不是骗我们了?你就是骗我们的钱吧!!” “什么狗屁符屁用没有!!!” “打死他!” “打死他!” 神鬼之事不可妄言,被糊弄的时候会轻信,但亲眼目睹了“事实”之后又斩钉截铁地认为受了骗,百姓们一双双手拽着衣服不肯放,道士很快就狼狈得像被赶出来的少年,屁滚尿流地从腿间爬出来,卷着四散的家当溜了。 酒楼二楼,江从心收起一张御风符,有些惴惴不安地低下头。江从行不知道该责怪自己妹妹还是怎样,拳头紧握。 江岚的脸色并不好看。 少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观鼻口观心地站着。 江祈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教训了那个道士大家却脸色这么难看。 江祝却是明白的,正襟危坐,“……二叔,您不要怪心姨,是我告诉心姨这样做的,而且我不觉得我错了。” 江岚抬眼。 江祝不慌不乱,“那道士连妖鬼都分不清,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心姨用御风符造个风鬼吓他已经很便宜他了。至于在闹市引起慌乱……不让他们亲眼看见,怎么会信?这位小哥哥被赶出来二叔你是看见的,私底下教训一番,等我们走了,他死性不改继续骗怎么办?渤阳有我们的人,也不能盯着一辈子吧?让他们自己信了这道士骗钱,一劳永逸。” 她看了眼少年褴褛的外衣,“……这位小哥哥提醒了很多人,无一例外都被赶出来,甚至被打。他们活该被吓一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江祝垂下眼帘,“这个道理我很早就知道了。” 她是孤儿,踽踽独行二十几年,不是单靠一腔热血一颗善心就能活下来的。 在她艰苦创业,和心怀鬼胎的人周旋对骂的时候就知道了。 气氛顿时更沉重了。 江祈居然有些哽咽了,眼睛里带着泪花,“姐……我以后保护你,绝对不让你被欺负!” 江岚目不转睛盯着江祝的发顶,良久叹了一口气,命江从行给下面受惊的人一些银钱,继而将江祝抱住,“……受委屈了。” 江祝说的是前世,她明白江岚误会自己说的是被逐出琢烟谷的那一年。 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江岚心疼,才能令江岚不追究今天的胡作非为,否则她受训便罢,知道江祝心思的江从心也必定受罚。 虽然是做戏,但也是心里话。 有什么好委屈的? 没什么好委屈的,弱就活该被欺负。 即便是现代社会,丛林法则也永远适用。 就像她无父无母被多少人嘲笑,一人创业时东奔西走遭了多少白眼,就像这个少年孤身一人无所依靠,街头闹市可以随意被轻贱。 弱不是理由,不肯努力才是原罪。 江祝成功卖了一波惨,逃掉了江岚的训斥,眨眨眼,“二叔,这个小哥哥怎么办?” “阿祝想怎么办?” 江祝摇头,“我听二叔的。” 琢烟谷不是收容所,不是见到一个流浪儿就要捡回去。她只是琢烟谷众多孩子之一,没道理决定这样的事。 少年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我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的。今天的事谢谢先生小姐和公子,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江岚:“你懂符?” “啊……是。”少年腼腆笑了笑,“我父母……我父母都是散修,父亲修符,母亲修剑,小时候和父亲学,懂得一些。” “你父母呢?” 少年神色一黯,“八岁那年,他们遇到厉害的妖,就没再回来了。” 又是一个失父丧母的。 江岚示意江从心拿出两张空白符箓和朱砂笔,“你画一道符,最拿手的即可。” 少年犹豫了一下,提笔时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先前小心翼翼的感觉被游刃有余行云流水的胸有成竹取代,符文有力又稳重。 最后收笔时,江从心都叹为观止。 “这是驭水符?你八岁就已经学了驭水符了?” 少年红脸:“只有这一张是比较厉害的,其余的都是基础的,像火符这些,也只是能引燃小火苗而已。” 江从心感叹:“那也很厉害了!普通符修八岁的时候连火符都不会画的,你现在驭水符都能出神入化了。” 少年抿嘴一笑。 江岚看向江从心,“他的资质怎么样?” 江从心道:“资质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八岁以后没有再接触过符箓一道,他的成就就算比不上符修大能也一定不差!” 江岚又看那少年,“你有此天分,为何不以此谋生?或加入某一门派,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少年叹气,“先生,我也曾拜入宗派门下,可是没有背景,只能做个杂役,根本接触不到学塾,这些东西露出来怕被别人说是偷师,后来被栽赃……就被赶出来了。我只学到了八岁,没什么大本事,如果像那位道士一样画符来卖,也怕自己学艺不精,帮人不成反害了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尖都是红的,“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我爹娘教我,不能逞强逞英雄,自己吃亏事小,给别人带了麻烦,就是罪过了。” 江祝想,她像这个少年这么大的时候,虽然也是孤儿,但远没有这个少年成熟。 江岚笑笑,“你很懂事,心性也好,当阿祝阿祈的师兄,我也放心。” 江祝江祈眼睛一亮,“二叔/爹?” 江岚温和道:“你们两个什么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他天分好,有资质,又稳重,收入门下有何不可?” 江祈拍桌蹦到凳子上,双颊因为兴奋红扑扑的,“谢谢爹!” “二叔最好了!” 少年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儿来,怔愣地看着三人,脸上带着迷茫和难以置信,“先……先生?” 江岚舒眉,“琢烟谷符修不多,从心是比较厉害的。待我查明你的身世,你拜我名下,从心会教导你。” “但是。” 江岚话锋一转,和煦的目光突然冷厉,“如果有半句虚言,蓄意隐瞒,我也绝不姑息。” 少年:“是!” 江祈:“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师兄了!” 江祝:“还不知道师兄的名字呢?” “江覃。家父江隋远,家母海云。” “江?”江祝和江祈对视,满满的惊讶,“师兄居然也姓江?好巧啊!” 江从行也笑了,江从心感叹道:“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江岚听闻过江隋远的名号,确是个有些能力的符修,讶然于这种凑巧,但也只是感觉凑巧罢了。 不久后,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琢烟谷的江谷主收了一名弟子,是一名不得了的符修。 江覃身上的家服穿了许多天,仍觉得如堕云端,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今天是他的拜师礼,从今天起,所有人都会知道江覃这个名字,知道他是江岚的大弟子,是江家小姐和公子的师兄,是要肩负起维护琢烟谷和教导爱护师弟师妹的大师兄。 江祝拉着江祈趁典礼没有开始专门来看望江覃,看江覃紧张地手心冒汗给他打气。 “师兄,不要紧张,也不要觉得麻烦。你是二叔认下的弟子,这些是你应得的。” 江祝微笑,“师兄,是你的,你拿着,你应得的,也拿着,谁也不许抢。” 江祈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师兄,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将来和师兄一样厉害,和师兄和阿姐一起保护琢烟谷!” 江覃想说自己哪里厉害了,最终也只是笑笑,斩钉截铁道:“好。” 江祈将江覃的手和自己的摞在一起,兴冲冲地看向江祝。 江祝想笑话江祁幼稚,到底没说出口。 从今天起,琢烟谷,将由我们来守护。 但使忠门青羽在,莫教邪佞过山关。
第11章 流照 叶浔已经三个晚上没有睡过好觉了,夜晚睁开眼时,太阳穴突突跳着,连带眼眶一圈都在疼。 睡也睡不着,叶浔披着衣服走到院子里,小木桌上还有白天剩下的半壶酒,早已经冷透了。他也不挑,灌进肚子里说不清是冷还是辣。 手掌现在仍旧包得像个馒头,后背的伤也隐隐作痛大概还渗血,叶浔却面不改色地在院子里独饮。 叛乱已经是近一月前的事了,叶浔感觉这一个月像梦似的。 唳鹤庭向来是温文守礼的,他的父亲叶桢兢兢业业将唳鹤庭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在五方巨头中也是颇有赞誉。 叶桢有些不苟言笑,但对手足都是极好的,不管旁系多么落魄,至少对外说起来也算是衣食无忧,兄友弟恭得紧。 叶浔万万没想到他的大伯叶桦居然会挑起内斗,暗地里联合了有异心的亲戚和长老,轰轰烈烈地将战火延到了唳鹤庭外十里芦苇塘。 那一夜火焰冲天,兵戈金石之声不绝,蓝色的灵力碰撞甚至分不清谁是谁,叶浔感觉自己仿佛被燎人的火舌晃瞎了眼。那些曾经的爱护关心和教导一夜之间变成了令人作呕的伪善嘴脸,将十几年的貌合神离通通塞进他嘴里。 恶心得想吐。 他们没有任何防备,几乎是压倒性地挨打,叶桢震怒于叶桦的反咬一口,死也不肯将唳鹤庭拱手让给狼心狗肺之人,一人留在唳鹤庭内对阵十几人,一面让心腹送他和弟妹母亲离开唳鹤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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