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谨一见叶汐这架势,好笑地摇摇头,继续处理手头的公务。 叶淮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问题,“……二姐,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小心你回来我收拾你。”叶汐已经吩咐了叶安奎取来了《灵要秘闻》,“你要看哪段?” “不清楚,麻烦二姐用传送卷轴将它送来。” “这么急用?” 叶汐将传送的手势告知了叶淮,叶淮收到书后,扬手在门上飞了两张符箓,整间屋子顿成一个封闭空间,而后他才放心翻开书页。 他只是看到了一点点端倪,却不知为何,只能尽快着手探查,且此事唯他一人知即可,旁人不得插手。 — 江祝晚上并没有睡好,铁马冰河的夜似乎格外冷,半夜就被冻醒了,从芥子戒里掏出一方软被盖上,才迷迷糊糊到了天亮。 妆台前她一边束发一边打瞌睡,一捧凉水浇上脸才清醒了点。将一朵小白花簪上发出门,瞧见旁边的屋子秦雪销揉着眼睛出来,整个人和梦游一样。 江祝被逗乐了,捏捏秦雪销软乎乎的脸蛋,“销销,起这么早要干什么去?” 实际上秦雪销衣服都没换就半梦半醒跑出来了,“我听见祝姐这边有声音,觉得你又要出去忙了……” “哎呦呦这么离不开人啊,早知道昨晚抱着你睡了。”江祝笑嘻嘻揉着秦雪销的脸,直到小姑娘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才收手,“我只是睡不着了,膳房现在的饭正热乎,我去拿两份,你再去躺会儿,等我回来自去叫你。” “哦。” 秦雪销摇头晃脑进了屋,扑通一声趴在床上。江祝啼笑皆非,小心地掩上门,提着食盒离开小院。 不得不说在安排房间这一项上,易明清确实给开了后门,不仅清幽,离膳房也近,路上还能经过一片银针林,四季都是白皑皑的,猝不及防就闯入了冬天的世界。 只是运气不大好,江祝提着热乎乎的早饭回房,银针林里兜头撞上了秦霜年。 秦霜年起得竟也很早,和几个少年谈笑风生着往外走,看到江祝的一刹那,秦霜年的笑意淡下去,隔着一把扇子眯起眼睛。 江祝眼角一抽,实在懒得搭理,绕着几人走。 对方竟也没拦,让她平平稳稳从身边路过。 正在江祝纳罕时,忽听身后嬉笑,是压低了又足够让她听见的音量。 “真搞笑啊一个鬼画符的都能授封。” “可不是吗,伏明裂谷长什么样怕是都不知道吧,都敢腆着脸要封。” “哎你们可别说,没准人家就是有咱们学不来的手段呢?哈哈哈哈……” “据说那个拿弓箭的也是他教过的吧?啧啧啧瞧瞧那小身板,那是能上战场的?死了也是活该!” “叶家那个小子也有意思,有两把刷子就敢发号施令,也不瞧瞧自己是……哎呦卧槽!” 一只食盒飞过来正砸在几人脚边,瞬间四分五裂,碗盏碎了一地,饭菜飞出来溅在了几人的鞋上。 不远处江祝冷冰冰看着,眼尾红痕浓重,瞳孔深处平地而起暴虐的旋风,握紧的拳头爆起青筋,说话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 “你们再敢多说一个字,试试。” 她明知道这几个人是故意激怒她,知道是秦霜年见不得她好才用的阴招,可是关乎她身边人一个个被质疑诽谤,她忍不了,没法忍。 江祝怒气横生,几个附和秦霜年的少年是有些怕的,毕竟她是负有盛名的明朱颜,而他们只是小卒子,入不得眼。 “唰——!” 秦霜年扇子猛地打开,摇着从后走上前来,恶劣地笑了笑,“身正不怕影子斜,江小姐何必如此生气呢?只是玩笑话,怎么还当真了。” “什么是玩笑话?”江祝阴恻恻地出声,一步步靠近,“双方都认为有趣才是玩笑话。秦霜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也别到外面来彰显你的无知和愚蠢!你们口中的每一个人都为了江湖大义赴汤蹈火,甚至死无全尸,如你所言,你们当中又有几个见识过伏明裂谷一战,又有几个敢面对数以万计的恶鬼挺立阵前,又有几个,敢慷慨赴死?!” 如一把烈火被扔进了干柴堆里,倏然烧了起来,四肢百骸烧得疼痛,内里也剧烈灼烧,似乎喘息的每一口气都带着火星子,眼前的人,最好都能被烧干净。 “秦霜年,我曾经说过,你比不上小祈,因为他见过残暴的战场。如今我再说一句,刚刚提到的人,你一个也比不上!便是你这背后语人是非的举动,便差之千里! “你若是针对我,心有不忿,可以,立状纸上公文,打生死战我也绝无二话!可是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牵扯上其他人,实在令人恶心!” 江祝当真是气狠了,话劈头盖脸地往外砸,说完了眼前都是重影,耳鸣很严重,胃部也一阵阵绞痛,指尖冰凉,冷汗沉沉地挂在身上。 秦霜年听着江祝的话,唇角一点点变平,又扬起极其讽刺的笑。 “是,我就是针对你。”秦霜年迈了一步,微仰着头斜睨江祝,“嫁给我有什么不好?你小的时候我见你就知道你不凡,理财致富是一把好手,埋没在琢烟谷干什么?来清净阙,我自会给你足够施展身手的空间,不比在琢烟谷抽时间搞事业强?提亲本是试探,若你无意,我自会付出百倍讨好你,偏你眼高于顶,在各路子弟面前下我面子,究竟是谁得寸进尺?江祝,颠倒黑白的功夫,怕是没人胜得过你。” 江祝听明白了。 秦霜年的心思其实是很好猜,他就是一个被众星捧月宠坏了,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要得到,得不到就毁掉的孩子。话里话外秦霜年对她都是志在必得,而江祝又确信,哪怕当初她忍下了秦霜年令小厮提亲的荒唐举动,之后再拒绝一次,十次,百次,秦霜年依旧会迁怒她。 “你无情,休怪我无义。你当那些人是宝,我可不是,你一个女子,成日与男子为伍,如今我倒庆幸昔日并未娶你。” 冷静,冷静。江祝默默告诉自己绝不能生气,指尖狠狠掐入掌心,头痛欲裂。血液流动加快,冲上脑门儿,每次循环都叫嚣着破体而出,这副身躯已不再是容器而是束缚。 “若是娶了你,不知惹上多大麻烦。你们江家人都是一个德性,江祈自以为是,江覃……呵,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爬上你们师兄这个位子,我倒是认为没说错,伏明裂谷一战躲在后面,一副倾尽全力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苟且偷生,还装什么江湖大义,笑死人了。你那个小师弟,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死了也怪不得别人,是他命差,命贱,活该死了!”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至于叶淮……好歹也是堂堂叶家三公子,像条狗一样成日追在你们后面,贻笑大方!我还是怕你,教坏了我妹妹!你们自甘堕落,蛇鼠一窝,别祸害了我妹妹!” 江祝猛地抬眼,秦霜年清晰地看见少女的瞳仁有一瞬间尽数化为了墨色,暴虐的气流以少女为中心席卷而来,银针林狂风骤起,拔断了数十银针树,霎时卷出数十丈高! 同时江祝右手闪电般划过,却安铿然出鞘,银亮的剑锋在空中划出弧度,落叶触之则断,空气有顷刻凝滞,而下一秒,却被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剑锋,鲜血须臾淌了满地! 而江祝脖颈青筋遍布,清透的青色灵力中混杂着黑色的灵流,像牢笼一样把少女包裹其中。 少年们惊起,秦霜年大骇,嘲海御风而行,几把灵剑齐刷刷划破长空,直指对面的少女。 “鬼气……你竟修习了鬼术?!” 不,不是,她没有! 秦霜年眸中划过一丝狠厉,“既然如此,便留你不得了!” 右手控制着却安砍杀,左手则咬住剑刃,无论是手还是努力控制自己,都让江祝身心俱疲,难以分神去应对挑衅和闲言碎语。 江祝吐字如泣血,“不想死……就给我滚——!!!”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怒吼,江祝右手猛地一压,左手在撤走时也几乎切断了半个手掌。却安所到之处,几十米内银针树拦腰而断,切面平正光滑,飞起的树丫触到剑风,尽数化为齑粉! 秦霜年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银针树被拔起,只能说明那阵狂风力道强劲,而银针树质地坚硬,断不会轻易被一剑斩断,更不用说仅仅碰到剑风就成了粉末! 他双指并拢捏诀,嘲海盈满了光辉,剑鸣如海浪翻卷,“……你当真是个祸害。愣着干什么,列阵,诛邪!” 少年们听从秦霜年命令,阵法顿起。江祝耗尽心力本已摇摇欲坠,嘲海劈波斩浪的一剑,她避无可避。 从她忍无可忍对秦霜年几人出手,到如今不得已赴死,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 嘲海的剑尖已经对上了她的眼球,带着点咸腥海风的味道,让江祝呼吸困难。 但下一刻,阵法轰然崩塌,嘲海攻势猛减,“当啷”一声反向而动,飞出了数百米远! 江祝朦胧看见,秦霜年几人似乎被看不见的力量掀翻,倒在原地无法动弹。 一只手扣住她的肩,声音遥远地传过来,带着点遗憾。 “啧啧啧,太弱了。” 江祝没力气挣扎,任凭那只手扣着她,双脚缓慢离地,眼前一寸寸陷入黑暗。 在彻底没入黑暗前,她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 来时的庞然黑洞被大力撞击,灵力泄进来,淡得几乎看不见。 她听见抓住她的人有些不耐烦,忙抬手拉住那人的袖子。 那人愣了一下,无奈地收回手,说了句什么。 江祝只听清了“不计较”三个字,心神一松,彻底失去了意识。 无名空间外,数柄飞剑错失那渐渐消失的黑洞,径直射出,扑簌簌落了一地枝丫。江覃的符箓没找到落点,飞入林中,炸开一丛金花。 叶淮在飞剑落空的一刹那扑上去,连黑洞的边都没摸到,直接摔在了地上。 江祈的拳头暴雨般落在秦霜年身上,少年目眦欲裂,恨不能将眼前人一口咬碎。 “又是你!又是你!你为什么总找她麻烦?!你一定要逼死她才甘心吗???”江祈无视了江岚的呵斥,被江覃架着拖离秦霜年时仍在破口大骂,“秦霜年,我姐若有一点意外,我要你十倍奉还!!!” 秦雪销匆匆赶到时恰逢江祈落语,便知江祝出了意外且与秦霜年有脱不开的干系,眼圈立刻红了,跪倒在仰躺的秦霜年身侧,“大哥,你为什么总去为难祝姐?!祝姐出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碍于秦雪销在场,易明清的嘲讽没有说出口。 秦霜年吐出一口血,用力捏着秦雪销的肩膀,“你真的懂?你们真的懂?”他环顾四周,笑声复杂阴郁,“她身上有鬼气,她修习了鬼术!江祝修习了鬼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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