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夜请他吃生鱼就是为了折腾他。可惜这座城没有一样东西是真实的,昨日吃的东西早已没了踪迹。 好在今日没有与姬潇结太多仇,现在倒是好心提醒他了。 花灯流光溢彩,喧闹之中,无厄的目光里异光涌动,直视着姬潇,低声道:“不想死的话,跟我走。”
第57章 怎么还咬人 姬潇手托着下巴,目光落在街上欢舞的男男女女,漫不经心地反问:“什么跟你?跟你去哪?” 街上平民穿着游灯节的传统服饰,尽管是模仿贵族的祭祀衣裙裁制的,他们也尽情欢舞,手里握着环形鼓,摇起来鼓声绵绵。 红男绿女。暗红长裤镶金边,暗绿抹胸配鱼尾织金裙。 咕噜一声响起,姬潇回过神,眼睛看向无厄,“不是吧,都吃了如此多鱼了,还饿着?” 无厄搁下筷子,无奈道:“是啊,我一个外地人,这鱼肉并不合胃口。” “不合胃口还吃那么多?”姬潇扯开一个笑容,两个酒窝浅浅。 大街喧闹繁华,人群载歌载舞,摊贩吆喝招揽客人。无厄愈发心烦意乱,这任谁能想到后续的血洗狮铜窟? 无厄抬手拉拢前襟,衣裳虽是缺了大片衣料,但也尚能裹身。 他站起身俯视姬潇,轻声道:“吃再多也还是饥肠辘辘。小公子有兴致一同去捕猎吗?” 这狮铜窟是座虚幻的城池,一切人和物,在今夜箭矢横飞之后便会一同化为虚无。 所以无厄已经一整天没进食了,这便是为何昨日吃了生鱼也没有胃疼的缘故。 “捕猎?”姬潇拍拍大腿,站起身,“走,带上弓弩,本公子带你瞧瞧戈壁之上的沙漠美食。” 他起身便要往城外走,无厄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还没付银两。说好的报答我呢?” 姬潇眉头一皱,面露不悦,声音也微微拔高,“付钱?贵族为何要付钱?” 又是这般,一切都没有改变。无厄也缓缓站起身,望向他的视线里杂糅了太多情绪,“贵族为何不用付钱?百姓供养上位者,自当受到你们的庇护。” 说罢,无厄长舒一口气,握紧了刀柄。倒是开始懊恼,何必同他多说,他能否活过今夜都成问题。 果不其然,姬潇把脸一横,一手解下点缀着金饰的腰带卸下,重重摔在柴木桌上,“这回成了吧?装什么贤明,我可不信你没买卖过奴隶。” 他一手拉拢着有些松散的衣袍,迈着大步挤出人群。 无厄看了一眼身后的生鱼摊,摊主是个老头,他一如昨夜佝偻着背,一双耷拉着半遮住浑黄的眼球,时不时瞥着桌上的金饰腰带。 想到昨夜那个老汉,无厄对平民的同情便也消散了几分。 “小子,我不是付了钱吗?还愣着做什么,跟小爷逮兔子去。” 姬潇又折返回来,扒拉开拥挤的人群,探出头来喊着,佯装恼怒的眉眼被小酒窝出卖。 灯火之下,无厄有一瞬间的怔愣,似乎有什么悄然改变,似乎并非一成不变。 另一条通明的大街,彩灯摇曳。 米竹一跃坐上戏台,帷幕还未拉开,那个银面具的登徒子也快要来了。 依旧是那条街,地缝间的那株草被人一脚踩扁,米竹眉头一皱,喃喃道:“果然,即便我挡在了那株草前,也避免不了它被人踩踏的归宿。” 显然是金灵力不足以维持植物的全新状态,只能不停重复。 植物难逃厄运,但人却可以,若是此时将人群藏到地窖,结局将大不相同。 “可是不想救呢。”米竹将眼睛一眯,等着那个登徒子出现。 突然背后戏台的帷幕被拉开,马戏奴隶出场,米竹后背被人一推,直接往前扑倒,这戏台可有七八尺高啊。 稳稳落入一个男人怀里,米竹的手掌搭在他的臂弯,触碰到他的肌肤,有些滚烫,有些坚硬。 猝不及防抬头,二人目光相撞。 唇角一勾,终于出现了。米竹正思索着如何耍一下这个登徒子,却见面具之下淌出了血。 “你,你流血了?是我磕到你了?”米竹抬手替他抹掉悬在下巴的一滴血,玉指一抬便要摘他的银面具。 纤细的手腕便被他的大掌环住,男人将头后仰,抵触她的动作。 米竹望向他的双眼,顿时释怀了。也许是误会,况且吻她耳尖的是昨日的他,也不该降罪于今日的他吧…… 她蛾眉轻蹙,眼里的情绪乍冷乍暖。 烟花炸开在狮铜窟的夜空,欢呼声迭起,花灯高挂在街头随着戈壁夜风摇曳。 男人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人群中跑。 “你去哪?”米竹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掌,叹了口气,“不必再带我了,已经去过——” 今夜有些不一样。 银色面具猛地转过头,飞扬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他将一把弓弩递了过来,又握起她的臂弯,手把手发了一箭。 买卖沙漠兔的场子内,一只褐色毛皮的兔子应声倒下。 米竹不禁漾起笑意,出场时间不同,原来会有如此多惊喜。 微微侧过头,她的吐息便缭绕在男人的脖颈,“我要那只赤色的兔子,要活的好吗?” 男人紧贴着她的后背,他已经穿着仿制贵族的暗红祭祀长裤,赤着上身,胸膛里的心脏剧烈跳动。 弓弩再次架起,米竹感受到他屏住了呼吸,不禁扬起了唇角。 咻—— 整群的沙漠兔里,赤色兔子被射中后腿,扑腾倒地。 “当真了不得——” 米竹的话还未说完,眉眼的喜色还未褪去,一只粗砺的手掌钳制住了她的下巴,往上一抬,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 不好。 银色面具被男人推上头顶,露出轮廓清晰的下颚,双唇紧跟着贴上了米竹的脖颈。 脖颈上一烫,米竹涨红的脸拧不过钳着下巴的手指,气急,徒劳地咬牙切齿。 “登徒子!” 吐息洒在裸露的肌肤,她感受到男人张开了嘴,在脖颈上咬了下去。 怎么还咬人。 血腥味散发,缭绕在鼻息之间,米竹颈上吃痛,却也迷惑,明明未疼到出血的程度,怎么会有如此重的血腥味。 嘈杂的人群沉浸在欢乐中,这时前方两只沙漠兔迎面被抛了过来,是摊主在发放猎中的兔子了。 怎么在这时候送兔子!沙漠兔就要迎面砸上米竹。 紧贴在她后背的男人手一松,他的唇上牵起一丝晶莹液体,滚烫的唇瓣也退开米竹的脖颈。
第58章 你少讹我!我没使劲! 被禁锢的身体本能地抬手去接沙漠兔,慌乱中,米竹抱住两只飞来的兔子,再恼怒扭头时,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又让他跑了。 桃花眼里窜起怒意,她吊起赤色沙漠兔的耳朵,看着它卷起腿,那水灵灵的红眼睛可怜巴巴。 “早晚炖了你。” 叹了口气,米竹看向腰间,还挂着一个竹筒。那个内部镶嵌着琉璃、宛若仙境的竹筒。 “不对……” 米竹蹙眉,这个竹筒怎么还在?狮铜窟是一座幻城,不可能有这种实物。 除非,那个银面具的男人不是这座城的人,他的臂膀又不似水牧一般宽厚,却能钳制住她。 熟悉感冲破牢笼将米竹裹挟,米竹托起沙漠兔蜷缩着的后腿,喃喃道:“他是那个祭司辅铎对吗……” 那个说好这辈子能找到她的人。 沙漠兔将嘴一张,啃在了米竹手掌上,比家兔更凶残的兽类牙齿立即染红。 米竹冷哼一声,将唇凑近它的长耳朵,扯开喉咙喊:“小畜生!都是一个德行!” 浑身的赤色兔毛顿时立了起来,它的小巧五官顿时有些扭曲,甚至可以看出它已经懵了。 抬手一擦脖颈上的咬痕,染了一手血渍, 不是她的。是那个男人的血。 戈壁滩之上,黄沙成旋。 无厄将姬潇带出了城。 姬潇自从出了城门便一直在往这个方向走,哪怕前方是风沙侵蚀出来的沙坑,哪怕前方正长着一大片荆棘丛。 无厄一路以手掩着口鼻,防止被沙土呛住,可形势愈发诡异,他站住脚,“姬潇,你要带我去哪?不是捕猎吗?” 前方的男人身影依旧在往前,似乎没有听见无厄的话。 不对劲,他很不对劲。无厄暗道不好,快步上前抓住了姬潇的后领,在风沙里喊道:“姬潇,我在同你说话——” 待到看清姬潇的脸,无厄的话戛然而止。 这个高傲的贵族男人眼神空洞,肩颈上出现了红痕,依稀可见是戴了镣铐才会出现的印记。他身上的暗绿色衣袍也染成了深色。 无厄一把扯开他的袍子,露出了胸膛,上面出现了鞭痕,淌着鲜红的血液。 “姬潇!你清醒一点!” 空洞的眼神表明了他已经没有神志,而上身的鞭痕却在凭空新添,一道一道增加。 还在重复,昨日被擒走的贵族便是遭遇了这些。 无厄俯身背起他,往狮铜窟赶,得回去,姬潇不是活人,他是数百年前的人,一定得在那座城里才能存在。 披着风沙,他近乎狂奔,“姬潇,你还能听到吗!该死!你魂都丢哪去了!” 若是没有擅作主张带他出城,姬潇也许还能在狮铜窟活着。 遥遥望见城门,无厄的双腿颤得厉害,他已经体力不支,但伏在他背上的人不能因他而魂飞魄散。 城里一个女人牵着孩子,在张望着,看见了他们,“兄长!” 是姬湘,她喊着就放下了怀里的孩子,踏出了城门来接。霎时间,她的双眼失去了聚焦,鞭痕也爬满她的身体,血液染红她的祭祀裙。 无厄一个猛扑,进了城,卸下背上的姬潇,便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拽住姬湘的胳膊,将她也扯回城内,喊道:“姑娘你又添什么乱!” 来不及再多说,便眼睁睁看着这个姑娘的眼神灵动起来,鞭痕渐消,连染红的衣裙都成了干爽的暗绿色。 无厄睁大的双眼里满是错愕,发白的脸猛地往后看去。 那个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已经爬起来,他的身体干净得连疤都没有,正气冲冲地向无厄走去,还咬紧牙关,“你放开她!她儿子都三岁了——” 话音未落,无厄便转身朝他走来,直接撞到他胸口。 姬潇紧锁着的眉头松了又拧起,蹙起了又舒展,意识到无厄一个糙汉在投怀送抱,他一阵气恼,毫不客气得将人扒开。 可并未用力,无厄便往后栽倒了。 姬潇眉眼一跳,伸手将他扶住,揽住腰身,“你少讹我!我没使劲!你——” 咕—— 这次换姬潇背起无厄,他倒是被气笑了,“头一回见到还有贵族将自己饿昏倒的。” 一旁姬湘牵着小孩,一手提着木篮,默默跟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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