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睫之人容如腼腆,裴焱心窝里乱蓬蓬地痒,受用如在闺房中,将胡绥绥抱在膝上,用上两刻,潦草成了一欢,贪个快活的贪一晌欢。 马车驶到黄草山停了下来,车夫耳力佳,里头的细微动静虽听不清楚,但偶尔床来一两声清晰的喘息声,不消想就知是在做夫妻之事。他面红而赤地跳下马车,约上雇来的马车车夫,鼓颊吹口哨,一起到远处去摆洒了。 胡绥绥娇羞无以自主,在裴焱耳边抑扬宛转叫上几声后,裴焱一个颤抖,二人就慢慢下巫山了。 下了巫山,你拥我抱了一刻,直到车夫提醒,裴焱才不得不把胡绥绥抱到另一架马车上:“我速去速回。” 胡绥绥指头泛白,几欲滴血的脸垂垂,她抓着门帘粉泪承睫,娇声发颤道:“快回……再见。” 裴焱在胡绥绥身上是最有功夫的,一句带有哭腔的再见使他脚步难挪一步。胡绥绥当先放下了帘子,不见佳人面,裴焱心里才好受几分,敲敲马车,道:“我这就走了。” 说完,他害怕自己犹豫,脚下带了一阵风回到马车,令车夫即刻上路。 裴焱马车走了好长一段路,胡绥绥这边的马车才开始转动,分头各行了一刻,胡绥绥在马车里柔肠欲裂,忽翻脸又翻口,几乎是将挡风蔽尘的门帘扯下,对车夫急冲冲道:“你追上方才的那辆马车!” 车夫被吓得身子往后仰去。 胡绥绥捽住他的衣领,道:“快回去。” 衣服勒住了喉,车夫呼吸不顺,诶哟叫道:“夫人放开,我这就追上去。” …… 马车内还留有暧昧的味道,却不见了胡绥绥,裴焱心里落空,只能叹气,许是爱欲所牵,闭眼睁眼都是胡绥绥娇羞之样,突然他脑子一浑,弹起身,亦几乎是将挡风蔽尘的门帘扯下,对车夫怒冲冲道:“掉头回去。” 好歹是裴焱的车夫,身后人急得甩手顿足,他且慢悠悠拉缰绳掉头。 裴焱转头,胡绥绥亦转头,马儿跑不上半炷香时辰,就在一处溪边劈面相逢。 裴焱有些傻眼,胡绥绥带着两条宛然的粉泪痕儿,不作什么仙子的凌波微步,风一般跳下马车又风一般跳上裴焱的马车,道:“绥绥不愿独宿,所以翻口了,要随你去。你不能嫌绥绥给你惹麻烦,还耽误你办事儿。” 裴焱心里充实,把握恰恰盈掌的双肩,与她同进马车做好,道:“自然,不嫌弃。” 之后吩咐车夫继续行走,往京城方向行走。 胡绥绥倒在裴焱怀里,一根手指贴在他手背上,装作朦胧要睡的光景:“绥绥没有带衣裳。” 腻指着肌,裴焱反手握住,笑回:“路上买,去京城亦买。” 胡绥绥以纤指掠皒,又道:“绥绥也没有带银子。” 裴焱继续笑回:“我有,都与你。” …… 到了京城,裴焱自是忙个不停,几无宁刻,白天进宫面圣,相次晚间才归,常常是面带愁容归来,归来不到半刻,身上的灰尘还没扫去,便有小奚奴拱伺于门外,不是这个京中好友在家中设饮邀他去小酌一杯,就是那个京中旧识折柬相邀他去听曲赏舞。 好友旧识嗜风流,胡绥绥心恒怏怏,偷偷醋,她相信器宇纯粹的裴焱在其它柔曼当前,不会有所动摇。 邀裴焱的同时,亦邀了胡绥绥。 “我才不去呢,我也有好友。” 胡绥绥数四摇腕拒绝。 胡绥绥初来京城,怎会有好友?裴焱心颇疑讶,当是她寻的借口,想问她为何不去,话到嘴角边,突然有了想法。 胡绥绥不一块前往,酒未及酣,或是酒甫行时,裴焱托言胡绥绥在等他归,先走一步。 这日裴焱赏完一支舞,便装有三分醉,手撑着地起身:“予昨被酒,惹妻不悦,今日要早归。” 不管旁人如何相劝,他都是温颜以却之,然后转个身脚略斜地走出众人的视线里,直搭直回馆驿去了。 及馆驿,还未进门,裴焱便听到狐狸的叫声,竖耳分辨,不止一只,正要举步入门,却撇见有若只白物沿屋脊大摇大摆地走。 惊而注视,是三只狐狸,其中一只裴焱认出来是胡绥绥,毛秃得厉害,但体颇肥,别的狐狸面尖尖,而胡绥绥的面微圆润,尾巴的肉都比其它狐狸的肉多。 这两只狐狸,莫又是她的胡姑姑假姨姨?
第22章 漫步屋脊待君归2 总得来说,胡绥绥是最夺人目睛的狐狸。 平时只看胡绥绥一只狐狸,不觉得她的狐狸样儿寝陋如此,但和其它毛发蓬松雪白的狐狸放在一块来比较,一个喂人眼,一个未免丑得有些有碍观瞻。 裴焱百思不能理解:到底为何胡绥绥会这么秃? 月射屋脊,狐狸们走着走着,就在正脊哪儿蓄缩四爪,对月而坐,也不怕晚间的重露砭肌。 对月而坐,正好背对着裴焱。 裴焱觉得有趣,不做声打扰,负手扬头,瞧它们在上面会做什么事情。 胡绥绥坐在中间,头低低,愁绪纷如羽,潜然流涕,对左肩头下的狐狸说:“呜呜,裴裴今晚又撇奴奴是也。” 胡绥绥不跟着去,是怕走了大折给裴焱丢脸,随来京城已让裴焱时时挂心了,她一只野惯了的狐狸,规矩二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到时候不小心犯错,可让裴焱怎么去收场。 那狐狸是胡绥绥的假姨姨,闻言,稍稍侧过头,尖尖的嘴巴,安慰似地碰了一下胡绥绥的脸颊,道:“汝毛秃如此,被撇也不是个意外。” “绥绥虽是形秽,但假姨姨何出此言来伤绥绥,呜呜。”说着,悲感之色,犹可掬也。 谁知一语戳中胡绥绥的伤心事儿,假姨姨欲与她尽好言,但右肩头下的胡姑姑开口说话了:“假姨姨语大谬不然,勿放在心上,秃了亦可爱,微微一笑,便能夺君心。” “是也是也!福绥绥最可爱是也。” 胡绥绥眼里射出两道朦胧的光,转悲为喜,愈觉得意,两只茸耳动了动,一时激动,舌头牙齿打结了一个结,把“胡”念成“福”,与当初裴焱将“睡”念成“碎”一样。 裴焱听了忍笑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胡姑姑和假姨姨闻笑声遁哉。 裴焱嘴边的笑意不减,嘬口作哨声:“福绥绥,下来。” 也不知裴焱在下方听了多少话,今日之窘被撞见,胡绥绥忽娇羞无主,稀疏的毛发如猬竖起:“呸!不下!” “不下?哦,好吧,那我今晚回汉州了。”裴焱排闼入屋,打叠细软,准备离京。 裴焱手脚放开,弄出一片动静来,胡绥绥心烦乱到极出,一副急泪,小步走到垂脊处,粗略估一下离地面的高度有多少。 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直接跳下去,不是折断腿就是跌破头。 裴焱时不时走到滴水檐哪儿朝上看一眼:“你真不下来?我真的要走了。” 胡绥绥欲下不下,嘤嘤作啼,探出一颗脑袋,说话时故意加重拉长一个“碎”字:“不能碎~一觉再走吗?” 裴焱又气又好笑,胡绥绥的心眼小得一粒米都装不下:“不能呢。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真走了。” 裴焱几次说要走,胡绥绥心下着急,她不想一个人留在京城,且尖瘦的指爪试探性地搭在沿上,屁股抬起,想要一跃而下,但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 裴焱背地里偷笑她胆小,不主动帮忙,抱胸作壁上观,要等胡绥绥自己开口。 胡绥绥不敢跳下来,却退了一步:“不知道绥绥今晚能不能藉君一个小福?” “什么福?”裴焱明知故问。 “裴裴,你能接住我这只福尼吗?”反正今晚脸丢尽了,不差这一回,胡绥绥这般想,软了声气,状甚嗫嚅问道。 谁知舌头和牙齿又打结了,把狐狸说成了福尼。 裴焱默然弗答,攒眉作思考状,良久才回道:“哦,也不知我这两只手臂能不能承受得住一只一低头,面便有重颐的福尼。”言次,张开臂膀。 拦不住裴焱的打趣,胡绥绥面皮皮,终以为耻,将脸藏了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裴焱催促声再起,低笑曰:“不拿你寻开心了,快些下来吧。” “知道了。”胡绥绥红腮带艳,头朝着裴焱的胸膛,毫不犹豫地跃下。 裴焱眼力好,手脚快,稳稳接住胡绥绥。 胡绥绥跳下来,空中飘起一团细密如雨的毛,毛钻进鼻腔,痒意即来,裴焱忙把手中的放到地上去,然后一扭头,连续打上三个哱息。 胡绥绥落地便变成人形,淹头搭脑地猴在地上不肯起来,裴焱打讫了,陪她一块猴在地上:“下不来,干嘛还爬到上面去?” “累你腿事哦!”胡绥绥没好气回。 没好气也罢,还用上粗俗之言,裴焱拧她耳朵:“打哪儿学来的话,不好听。” 受拧的耳朵红得滴粉,每次言语上惹了裴焱的不快,他都会不留情来拧耳朵,胡绥绥疼得站起身来乱跺脚,却还是不甘示弱,抡起拳头在裴焱肩膀上跌:“累你腿事,呜呜,累你腿事,呜呜我要改蘸。” “说不说?”裴焱虽然气得没脚入处了,但略略松了手劲儿。 “裴裴你拿大!”耳朵的疼痛减弱了几分,胡绥绥气势就增长了几分,拦臂抱住裴焱的腰,指爪在腰上有爪又挠。 挠出三分痛感七分痒意,裴焱面不改色回:“我有本事拿大,不行吗?” 隔衣抓挠还抓挠不到真正的痛处,胡绥绥的手穿进衣裳里,屈起指骨本想好好抓上一把,但她抓到了一个温呼呼的东西,拿出来借月细视,原来是一只裹着白布的鸡腿。 “鸡腿!裴裴没有撇奴奴。”胡绥绥忘了刚刚要做的事情,拆开白布,大口大口地啃起手中的鸡腿。 裴焱整理一番被胡绥绥弄凌乱的衣裳,说:“你吃鸡腿的模样,让你的母鸡妹妹瞧见的话,它可是要吓晕过去。” “嘿嘿,它可不怕,我常在它跟前吃鸡腿,虽然很幽怨,但也习惯了。”嘴里的东西嚼烂了还没吞下,胡绥绥等不急要回话。 她嘴角一开,裴焱就往后退,免得又被喷一脸肉瓜子:“能不能吃完再说话。” 吃了好吃的东西,胡绥绥高兴,最后一块肉吃完,便有许多话要与裴焱说。 她吮净指尖的油,说:“裴裴,你方才问我干嘛上去,我现在告诉你呗。” “说。”确定胡绥绥嘴里没有食物了,裴焱才上前去。 “上屋脊可以提前知道裴裴回来了,站得高,看得远。”胡绥绥嘻开嘴角解释,“裴裴,我们要回汉州了吗?”
第23章 羞与裴君说风情 胡绥绥把话说得颇动听,原来上屋脊是因能提前看到他回来。裴焱顿改温柔,下颌顶着胡绥绥的天灵盖,道:“是啊,得回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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