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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洞里边铺着稻草和鸡毛，像是住过动物，鉴于有鸡毛的缘故，许是前租户养的鸡留下的吧？我心想。 可老张驼说，前租户是个极有钱的秀才，有钱人也会养鸡吗？ “你在上面做什么？”胡陌炀仰着头，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我喊道：“快看这颗芭蕉树，有个好大的树洞，里边挖得挺大挺深的，还有许多鸡毛。” “快下来练剑。”胡陌炀对芭蕉树洞和鸡毛丝毫不感兴趣。 我想，如果换成是一只活鸡，他铁定感兴趣。 在上边往下看，真真是高处不胜寒，这颗芭蕉树是园子里最大最高的一颗，我忽然觉得腿有些软。 慢慢地往下递踩，小心翼翼。 那木梯子原就是立在院落墙角的，风吹日晒已显得松旧，我这大重量一踩，啪嗒一声，一根木梯架应声断裂。 我脚一踩空，整个人滑落坠下：“啊~接~” “我”字还未说出口，已经坠地，以胡陌炀的能耐，只要他愿意出手，定能接住我。 可他居然没有出手接我，直接用肉身给我当垫底。 这可是硬生生地砸下来，看他眼睛瞪得老大，白晳的俊脸变得通红，接着一声不吭地闭上眼睛，一看就是隐忍着莫大的痛苦。 我很是内疚，也紧张得不行。 “是不是肋骨被我给砸断了。”我摸了摸他的肋骨和胸骨，看看有没有断处。 胡陌炀脸上的肌肉微微颤着，薄唇抿得紧紧的，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再不起来，就真断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正坐在令人羞耻的地方，一个弹跳腾跃起开，捂着脸跑开。 丢脸死了，今儿实在是没脸见胡陌炀，可还有课要上，又不得不去见他。 胡陌炀是只很会记仇的狐狸，我伤他那么重，他定会在课上报复我。 经过我几番思虑，未雨绸缪，做了几手准备。 “等会儿进去，他若只是黑脸，我便乖乖巧巧，让干嘛就干嘛！” 我在书房门外徘徊不敢进去，自言自语。 “他若故意刁难整我，我便作诗赋词一首，对他歌功讼德一番拍他马屁，定叫他不好意思再生气。他若伤重不能上课，我便上山采些或买些补药叫他吃。” “若伤重不能痊愈，你该当如何？” 忽听有人问，我顺口便答：“一辈子都好不了，我便把自己赔给他，也就是了。” 说完我肠子都悔青了，眼一瞅，胡陌炀就在门口，散着一头黑发彼在洁白的长衫上，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当他的眸光对上我时，躲闪了一下，转身进了书房：“进来！” “你还疼吗？”我弱弱地问道。
第76章 去你的师徒情 他脚下一滞，背脊一僵，我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怎竟哪壶不开提哪壶。 整个上晌，气氛都有些尴尬，叫人如坐针毡。 后半段时间只画符箓，我一边画一边偷瞄胡陌炀，他在练字，别瞧他才做了半年的人，字竟好得出神入化。 我暗暗佩服狐妖的才学，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画一个时辰的符箓，且只画一种，实在枯燥得很，再加上昨晚没睡好，我写着写着便打起了瞌睡，一个打跌险些摔倒，恰好歪在胡陌炀身上。 他方才明明离我挺远的。 “擦擦口水，清醒清晒，继续画。”胡陌炀居高临下冷睨着我。 口水？我忙不迭地抬手狂擦，还是困，打了个哈欠：“胡三爷，咱聊聊天儿吧？一边聊一边画，就不困了。” 胡陌炀继续练字，一边回话：“你说。” 我先说就我先说，我想了想，心里隐藏了许久的一件事，或许可以趁机会隐晦地说一下。 “咱轮流说戏本吧？我先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书生救了只满身是伤的狐狸，由于后娘反对，书生把狐狸养在了隔壁废院里，再穷困潦倒，他也没曾饿过狐狸一顿。 一次狐狸生病，肩不能扛的书生，扛了五天的货，挣钱买药给狐狸治病，后来狐狸好了。 书生却被后娘母子百般欺负，不但被抢了家产，还被其母子设计害命，好在狐狸及时出爪，把那些坏人都给抓得满脸血，落慌而逃。 后来，书生中了状元发达了，却再也寻不到狐狸，书生单了十年的身未娶。 一夜做梦，书生梦到一美女同他说话，他醒来，按着梦里女人给他的地址，千山万水地寻了过去。 终于，他找到了那只狐狸精，成亲生子，就在他们儿子成家立业之时，夫妻俩携手隐居山林。” 我被自己说的戏本，感动不已：“人和妖也是可以有动人的爱情故事，和美满幸福的家庭的，你说是不是？” 胡陌炀怔了怔，继续练字：“那不过是戏本，现实生活里是不可能的。”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不可能？”我忽地有些激动。 胡陌炀轻轻抬眼，清冷地说：“明知不可为，为何还要试？我认为不值冒着风险试。” 不值得试？他在暗示什么？胡陌炀的话戳心窝得很，更像一盆寒冬冰水，直泼我脸上。 我咬咬嘴唇，质问：“既然不值得，你为什么要住进仙家楼的仙位牌里？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洞房花烛夜里？” “那是为了阻止流璃之作恶，我、我没想那么多。”胡陌炀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正眼看我，“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俩有师徒之缘，所以……” “我不信~”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我袭来，眼睛热热的，“难道你对我……” “对！”胡陌炀冷静地看着我，接着我的话说下去，“我对你有师徒情，为师定会好好地教导你，等你可出师独立了，便是为师离开之时。” “去你的师徒情。”我任性地丢了手中的毛笔，泪水快要被逼出，慌乱之下，跑出书房。
第77章 为什么听到他说不喜欢我，我会那么伤心难过 作为一个女儿家，先开口表态男子，已是很丢脸了，还被拒绝，我的心被伤得透透的。 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街上走着，万千思绪，想起许多和胡陌炀一起度过的日子。 我开始反思。 为什么想同他做真夫妻，为什么听到他说不喜欢我，我会那么伤心难过？ 是因为已经嫁给他，所以认命？ 还是因为他救过我，纯粹地想报答他？ 或是他能耐大，同他在一起有安全感，反正都是要嫁人的，索幸就嫁他了？ 原以为问题很简单，没想到细细一琢磨，答案那般复杂。 反正，左右可以确定一件事，他不喜欢我，我很是难过。 那日，阴雨蒙蒙，倒是我的心情写照，虽与情爱擦肩而过，倒是收获了一段友情。 认识她，该从我在街上孤独地吃着地瓜开始。 心情欠佳，吃根甜甜又不贵的烤地瓜，是个顶不错的主意。 我才刚剥完地瓜皮，一顶轿子停在街道对面的花楼前，接着，从轿子里走出一个长相清秀、穿着华丽的女子。 “宝珠姑娘来了！”一声吆喝扬起。 花楼里走出一众气质不凡的中青年才俊，比肩立在轿边，笑迎着女子，并纷纷差人送上拜贴。 一个貌似侍女的丫头一一接到手里。 宝珠柔情微微一笑，手拿折扇半遮面，一字刘海下的美目含情。 再看她一身杜丹花袄裙，脚踩登云履，大有艳压群芳之姿，端庄娴雅，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仪态。 这般华丽的打扮和秀雅绝色的气质，越看越眼熟。 倏地，一个人影自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倒吸一口凉气。 昨夜见到的那位女子，不就是这种类似的打扮，连气质都差不离。 宝珠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轿，进了旁边的楼房。 我抬头一看牌匾，留香楼。 原来是青楼女子。 看这花楼楼悬纱灯，门揭红帖，不过才晌午过后，就香车络绎，游客如云，来的还都是文人墨客、达官贵人。 这便是传说中卖艺不卖身的高级艺伶。 瞧这位青楼艺伶，受如此之多的中青年才俊的喜爱，我倒是心生羡慕，其实她的相貌并不惊艳，能如此受欢迎，我想定是她才情内涵优秀。 卖地瓜的小老板，一脸的痴迷，摇头三连叹。 我好奇地问道：“小哥也喜欢她吗？” “人可是花魁，我一没钱财，二没权势，三肚里还没墨水，人家哪里能看得上我？”小哥忧郁道。 旁边摆茶滩的大叔听了，嘲笑道：“就算你砸锅卖铁换银钱，也是连留香楼的门槛都没资格跨进去，人宝珠姑娘接客看人品看才华，当然也是要看财力的。” “只盼宝珠姑娘能来我这儿买根烤地瓜，同我说上两句话，我此生也就无憾了。”地瓜哥痴痴地看着留香楼。 “你就拉倒吧！宝珠姑娘什么身份，能吃你家低贱的地瓜？”茶水大叔无情地嗤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位叫宝珠的花魁，夸得似天上神仙下凡，据说她才情色艺俱佳，是花榜第二名探花。 照这么说，那花榜第一名不是更美更优秀？ “明明是第二名，为何非说她是花魁？”我不解地问道。 茶水大叔说：“第一名的状元花魁雪儿姑娘，已退出艺伶界一整年了，消声匿迹。” 地瓜哥一脸遗憾地说：“我看啊，凶多吉少。”
第78章 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尴尬的味道 茶水大叔神色忽地紧张起来：“小心祸从口出，这种事可不好乱说。” 方才还争锋相对，掐得面红耳赤的，这会儿两人倒是有了默契，一同忌口。 我对雪儿姑娘不感兴趣，倒是这个宝珠可以见一见，人家虽只是第二名，但也是万人迷。 如若能得万人迷的指教，我会不会也会变得像她那样优秀，讨人喜爱？ 我不用别人喜爱，只要能让胡陌炀喜欢我就成。 可要见宝珠姑娘要花极大的代价，但那是对男人而言，我是个姑娘家，自然不一样。 但定要能寻个，宝珠姑娘非见我不可的由头。 坐下来吃根地瓜，或许就有主意了。 我思来想去，就在地瓜快要吃完之际，倏忽觉得头顶清亮，似福星高照。 “给我一根地瓜。”地瓜摊来了个贵客。 “小喜姐姐今儿怎么有空出来？”地瓜哥脸上都要笑出麻花儿来了，包一根地瓜，双手奉上，“送小喜姐姐的，不要钱。” 这位“小喜姐姐”就是方才站在宝珠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女，花魅不愧是花魁，连侍女都教导得温文而雅，娴静纯美。 “那谢啦！”小喜收了地瓜，脸上却愁眉不展。 地瓜哥献媚地问道：“咋啦，小喜姐姐有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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