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莘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论相貌卫玘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眉眼与叶若淳有些相似,却比她要利落许多,平时也爱笑,眼里总藏着万千星火。 她听说九国中北晋独大,朝中内廷政权名利,王侯将相纷争不断,即便是公主也有登上大宝的时候,且不说北晋内廷,光是越国王宫为争夺权势,都不惜动辄杀伐手足相残。 卫玘五岁袭侯,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怎么能在北晋内廷活下来的,其中凶险生死一境,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敛成一把锋利且成熟的刀刃,斩过穷山恶水。 周莘边想边和卫玘并肩走着,穿过走廊顺着石阶路绕过影壁一路出了大门,街上人声熙攘,仿佛没受到画舫宴的影响,该热闹还是得热闹,不得不说乔世子对这面处理的也是极为妥当。 周莘负手,跟在卫玘身后,略带玩笑问他,“侯爷,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卫玘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折扇,也不打开,只在手中轻转,听她一问,漫不经心的回她,“小周姑娘说来听听。” “听闻侯爷如今也不小啦,为什么不早早成家,留个卫家的小辈呢?”街上人多,周莘虽与他并肩,常有人路过她身侧,周莘让了些,时不时肩头总与卫玘碰在一起,到底是熟悉的人,周莘觉得没什么。 卫玘手中握着扇子,“原来是问这个。”他说罢也不应答,挑起问题就向周莘抛回去,“小周姑娘现今十八了,不也没有成亲?” 周莘微怔,“你怎么知道我的年纪?” “那自然是夏侯老先生说的。”卫玘直接供出夏侯复。 “哼!我就知道!”周莘双手抱胸,眼睛死死盯着前路,略有点生气,“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明知道不能随便说女孩子的年纪,他告诉你,你还当面说!” “哈哈!”卫玘笑出声,他从来没听闻还有这种说法,“那还真是在下的不是了,再次向小周姑娘赔罪了!” 他还真当众给周莘行了个礼,周莘赶忙虚扶一把,心上一计,“赔罪就免了,或许侯爷可以帮我一个忙。” “哦?”卫玘有些好奇。 周莘扯着他衣袖,将他拉到旁边人少的巷子口边,神秘兮兮又看了来往的人,似乎并没有过来的,她这才站定开口,“其实我想借侯爷的长生剑一用。” 周莘眼里满是期待看向卫玘,他深邃的眼眸里嵌着笑意,“姑且不说你如何认得长生剑,你从枷楞山过来朔城就是为了这个?” 周莘点头,“倒是在书里看到过,说长生剑可斩妖除魔,若能得此剑,成仙之期指日可待。当时我还以为侯爷是叶青,行了四五日路程来朔城找你借剑,谁能料想您竟是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的庆阳侯哇!” 周莘拍马屁功夫一流,赞美之言语脱口而出,恨不能将卫玘夸上天,只盼着卫玘立刻能把剑借给她。 “你借长生剑做什么?那剑戾气重的很,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那把剑。”卫玘转身挨着巷子走,周莘立刻跟上。 “侯爷实不相瞒,我没这把剑成不了仙,我算了下,您只消借给我一年,不!半年!您只要肯答应借给我,要我做什么都行!”周莘来了朔城之后没见他拿过剑,必定是藏了起来,若不能借到长生剑,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走。 卫玘停下,听她这一番话,低头好笑的盯着她,“就这么想成仙?” 周莘忽然被问住,不是她想成仙,是她必须成仙!别人想到达到某个目的或许轻而易举,可她在九国无依无靠,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仙,她这两年漂流九国寻找古法吃了多少苦,若不成仙,那所有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她目光坚定,与卫玘对视也毫不动摇,眼中的光熠熠生辉,灼的卫玘有些动容,她很弱小又很强大,沉重的心事映在她眼里,凭着这份执念,他相信她会做到,可惜…… “小周姑娘,虽然在下很想帮你,可长生剑是叶家之物。” “嗯?”周莘反应过来,难怪有人说叶家有很多宝贝,原来那些都是叶家的,卫玘也算半个叶家人,想拿自然容易,于她就难了,她心中打定主意,想着回去求叶云山和叶若淳,可卫玘下一句就叫她断了念想。 “小周姑娘或许不知道,长生剑本就是叶家的东西,作为家主世代相传之物,正传到叶老爷子手里,虽老爷子是我外祖父,我也只算是借而已,于你,几乎无可能。” 卫玘言过其实,他想断周莘的念头,长生剑毕竟是叶家传世的东西,叶云山拿给他倒是也没说什么,毕竟他算叶家人,周莘是外人,长生剑在外已经丢失百年,今年本就不利,无相花败落,若长生剑出世,只恐引起动乱。 周莘听完他言人都蔫了,长生剑再厉害也是叶家的,难不成她成仙之路会因为长生剑而断吗?周莘一路都不太开心,卫玘陪着她走到客栈的时候,她也没说半句话,神色失落的像是活不下去了一般。 进客栈的时候,差点还和人碰到,还是卫玘捞了她肩头一把,周莘没什么反应,顺着他走了另一边。 周莘真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卫玘还以为是他的话说重了,谁知没一会儿周莘指了个空桌叫他在楼下等她,唤了小二给他上酒,人是头也没回的上了楼,空留卫玘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莘进门关上无力的靠在门上,早在两年前的时候她也就知道这成仙之路有多难,在枷楞山的时候她打不过戚瑶伽,那时候她在想兴许就要死在这,如果没碰上成韵,或许就拿不到无相花根,她觉得那是一个好的开端,所以来到朔城也以为能顺利拿到长生剑。 她挨着门框,想起临走时成韵同她说的话,说她可以成功,那她就一定会成功!借不到就偷试试,叶家高手云集,她要是能全身而退,也不妄这些日子苦苦修炼,他日功成之后再回来跪着道歉。若偷不到,那后面也就没必要继续,在摆正心态这方面,周莘一向做的很好。 她打定好主意,一改之前的失落神色,眸子都亮了起来,立刻收拾起东西,她要带走的东西不多,除了几身衣服还有叶家送的金银,钱是个好东西自然要带着,无相花根早被她藏在身上。 周莘收拾的快得很,刚收拾完抱起盒子便听开门声,似有人进来又将门关上,她抱着盒子东西一面说话一面往外走,“不是叫侯爷您在楼下等我吗,怎么还上来了?您不必担心我,我心态好的很!” 话语声戛然而止,周莘立在卧房门口,门外的人并不是卫玘,纤细窈窕的身影隐没在宽大的斗篷之下,她缓缓转身揭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精致柔美的面容,正是那夜画舫宴上素手杀人的舞姬青绾,见周莘出现在她眼前,正微笑着盯着她,柔声道:“周姑娘,别来无恙。” “你…你…你不是襄公的舞姬吗?你怎么在这里?”周莘只觉来者不善,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抱着锦盒退了一步。 青绾将她动作看在眼里,她到底是唐突了,引得周莘以为她是来杀人的,她笑着也退了一步,“周姑娘,我并不是坏人,来这里是有些话想和周姑娘说。” 周莘疑惑,明显不太相信,“我与你素不相识,有什么话是要劳烦你亲自出王宫找我一趟不可?” 青绾自己也不敢相信,顿时泄气一般,嘴角绽开一抹嘲笑,“说起来也挺可笑,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就是想来看看你,你与我一位故友长得九分像,眉眼唇形,与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没等周莘说话,那双让世人为之倾倒的异瞳仿佛要将周莘的模样刻在脑子里,与脑海里那个人的面容紧紧重合在一起,她接着开口,“不知周姑娘是否知道白岑?” 周莘猛然瞪大眼睛,眸子里写满震惊,脸色僵着,就连手上都松了些劲,锦盒差点摔在地上,她缓过来立刻将锦盒放在一边的桌上,心中大骇,像是被人揪住了痛处,扶着桌角大口喘息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提起来这个名字了。
第23章 、长生剑(十一) “看来周姑娘是知道的了。”青绾想扶她,却也不敢上前,只能挪了两个步子靠近些,继续道:“我这位故友生的貌美,与我一样,是玉人阁一只女魅,能力远在我之上,早些年的时候遇到一个周姓男子,便随他去了越国,成了他的夫人,那个男人叫周廷,是越国的太宰,后来还有了一儿一女。” 周莘手中生了些虚汗,不知怎的,肩上的伤口越发疼了起来,随着她喘息牵动着疼痛,叫她内里生了层薄汗,她扶着桌角强行直起身子。 从没想到再次听到父母亲的名字,是从一个毫不认识的人口中说出,她阿娘白岑竟是个女魅,青绾说她厉害,可为什么她阿娘在她印象中总是柔弱温和。 周莘摇头,“不!你说的不是我阿娘!我阿娘身体弱的很,雨夜里多吹点风都能病倒,你说我阿娘比你还厉害,那必定是你记错人了。” 青绾苦笑,眼中还噙着些泪,“女魅修行全靠自身,一旦生了孩子,能力便会减半,她一生高傲,竟然会为了周廷连生两个孩子,若不是因此,总也不至于……” 周莘侧头看她,青绾就收了口。 周莘管不得肩上的疼痛,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关于她父母的这些,那时候的她,被惯的无法无天,仗着母亲宠爱,父亲势大,世族拥护,渐渐忘了自我。 “孩子,我听说你叫周莘。”青绾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扶上她的衣袖,见她额头似出了些汗面色也有些发白,忍不住担忧,“你怎么了?” 青绾想伸手探周莘额头,被周莘挡下来,“为什么来找我?” 青绾是真心心疼她,见她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白岑出事后,阁里的姐妹大多都知道了,有人觉得活该有人就觉得惋惜,我也从没想过能见到她的女儿,第一眼,画舫上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你是她女儿。” “那些事我知道她绝不会做!所以我相信你们!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想帮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青绾握住她的手,异常坚定。 “为什么?”肩上的疼痛越加厉害,周莘左手都有有些颤抖,忍着问她。 青绾好像是陷进了很深的回忆,喃喃自语道,“他们两个对我都是很重要的人,予你亦是如此。” 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青绾的眼神缱绻又坚定,异瞳中闪着光,叫周莘没由来的心安,她左手更加颤抖,意识也有些不清醒。 恍惚间青绾看到她的左手,像是发觉什么,扯开她左边衣襟露出一节白皙的肌肤,锁骨下的疤此刻正在溃烂,青绾猛的松开手后退几步,眼神惊恐的盯着周莘,“你怎么会?你?” 周莘将衣襟拢上,看着后退的青绾有些不解,眼神有些迷离,只听见有人敲门说话,像是卫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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