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绾怕卫玘冲进来,不得已靠近周莘,低声道,“若有事,遣人到王宫寻我,你身上这伤好些再叫我,我毕竟算个妖族,于你这伤相冲。” 周莘听的恍恍惚惚,约摸知道个大概,只见青绾立刻戴了兜帽,身影直冲窗户,没等窗开她就没了影子。 像是有人闯门,周莘掐手也没能清醒,她摇晃着转过身见卫玘身影冲过来,蔓延在肩上的钝痛拉扯着周莘的神经,有只手拖着她下坠,她正好倒在过来的卫玘怀里,她还没说什么,脑海里一片黑暗昏了过去。 卫玘接住她,顺势跪在地上,少女面色惨白,额上碎发因汗黏在额头上,人已经不清醒了。 他在楼下等了许久,喝了两盏茶,初以为女儿家收拾东西总要花些时间,可是时间一长便觉不对劲,不该是杀手追了过来周莘正有危险吧。 卫玘是这么以为,连忙寻了小二带路,门口听时好像没什么动静只约摸听见有人说话,他敲门没人应,只好踹门闯进去,两步过去正好接住周莘。 桌上有收拾好的盒子和包袱,像是被什么人耽搁了,周莘人此刻已经没了反应,她的衣襟有些松散,一缕发丝顺着纤细的脖颈蜷在衣襟里,贴在露出一节精致的锁骨上,卫玘拈指将她衣襟提了下,转眸不再看,横抱了人出了客栈。 卫玘抱着周莘回叶家时,叶若淳都给吓了一跳,看周莘毫无生机的脸色忙的就叫人去打热水。 等人放到榻上,卫玘便自顾坐在床边号起脉来,微弱的脉搏和滚烫的手腕,他眉峰皱起有些担忧。 叶若淳接过下人送来的热水和巾帕,立刻浸湿挨在周莘另一侧轻轻替她拭额头的汗,“你与她出去时碰上什么人了吗?” “兴许是她碰上什么人了,我并未看见,进去时已经是这番模样,也没有打斗过的迹。”卫玘不敢断定发生了什么,除了叶若淳还有颂今在一旁,卫玘退了一步,“她左手抖的厉害,应该是有伤,承渊不方便,索性带回来劳烦淳姨查看下。” “好,你先出去。” 卫玘点头出去带上门,他在客栈抱她时她的左手便止不住颤抖,扫她衣襟那一眼就已经略微能看见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殷红的疤。 他转身背对着房门,正看见叶青三人朝这里过来。 卫玘抱着周莘回叶家脚下生风,衣袍翻飞,过路的小厮丫头都不敢挡着,听他一句请淳姨,急忙的去请了叶若淳,这一会儿大抵都知道了。 “怎么回事?”叶昭推着叶青到跟前,叶青看着紧闭的房门问他。 卫玘摇头,“等淳姨出来才知道。” 叶昭在后面也不没问,大概是知道男子进去不方便,叶苒倒是反应快的很,“表哥,毕竟周姐姐救过我,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卫玘点头让路寻着厅堂的椅子坐下,叶苒轻巧推了个门缝侧身挤进去又将门关上,留卫玘三人在堂中。 周莘住的房间雅致简单,此刻书桌上还染着檀香,叶苒绕过去里卧前后她娘和颂今姑姑围在床侧,她凑近看,叶若淳正和颂今脱下周莘的里衣,等里衣脱下她跟着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周莘脸色苍白,看着高挑,实则身体却瘦弱的很,纤细的胳膊垂在被子上,头歪在叶若淳身上,胸口的白色裹胸上染了大片血迹,肩上的腐烂伤口还在流血。 叶苒吓的捂住嘴,立在旁边不敢出声,她见叶若淳抱着周莘背后的手也抽了出来,血迹染满了叶若淳的手和衣袖。 叶若淳和颂今都被吓了一跳,肩上前后的血窟窿是一处穿肩伤,疤边沿还遍布细小的红血丝,这明显就是除魔鞭留下的伤。 除魔鞭一向对妖魔起作用,周莘是个正常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大反应,绕是历经世事的叶若淳都不解,她仔细观察发现血色偏暗不太正常,心里有了个猜想,很快镇定下来,扯了一边的纱布按上周莘的肩头,冷静吩咐道:“颂今吩咐下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小苒,去找承渊,缚魔锦都在他那里,叫他拿一段过来。” 叶苒没反应,许是吓到了,眼神盯着周莘身上的伤没敢动。倒是颂今反应灵敏,“夫人稍候,颂今一并处理。”她手上也染了不少血,拖了叶苒一起出门。 . 大概情况叶青也能猜到,听下人慌忙的汇报,总觉得事情不简单,连忙就赶了过来。 “周姑娘不是惹事的性子,要真是有人寻仇,那必定是与我叶家有关。”叶青冷静分析,叶昭在一旁紧张道,“我听下人说,周姑娘被表哥你抱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没了生气,那岂不是我们害了周姑娘?” 下人过来汇报,说侯爷冷着脸抱着周莘直接冲进府里,直奔周姑娘院里,没一个人敢回话的。 卫玘脸色如常,语气意味不明,“这事并不简单,没有交手迹,大概是她熟识之人,她身上有伤,不算轻。”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进门找周莘时,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像青绾跳舞时水袖推开带来的味道,他不敢断定。 三人没等多久,房门开了,叶苒被颂今带出来,她手上还染着血就向卫玘行礼,“侯爷,夫人说此刻需借您的缚魔锦一用。”随即又忙慌的出门唤了人准备热水和衣物。 卫玘应声,还没离开,叶昭立刻搭话,“我去拿,表哥还是等在这里为好。”说罢一溜烟跑出门,溜去卫玘的院子。 叶苒站在桌边,整个人绷的紧紧的,还是卫玘在她眼前晃晃手,等她回神给她倒了杯茶才算完。叶青等她喝完茶坐下定神问她,“小周姑娘怎么了?怎么会有血?” 叶苒也说不清,只能简单描述,“她肩上、后背一直在流暗色的血,染了娘亲一身,整个人也没有醒过。” 叶昭跑的快,端着锦盒就交给颂今,颂今接过即刻进了房门,染血的纱布换了一批又一批,叶若淳等着颂今打开锦盒,抽出里面写着梵文的长锦,抽出一段来,和颂今两人扶正周莘,将缚魔锦从周莘的脖子往左肩后背缠。 缚魔锦是一古大师纂古经梵文所写,配在身上邪祟不得近身,同样也有去邪祟的能力,叶若淳零落缠了几道,周莘脸色变得有些痛苦,肩上和背后的伤口沾上缚魔锦飘出几缕黑气。 叶若淳赌对了,她一开始看周莘的伤口就觉得不对,除魔鞭留下伤口也只是对妖魔,它能对周莘起反应,完全是因为除魔鞭上沾染了太多生灵的鲜血,之前她看周莘都正常的很,除非她是碰到了什么妖物,勾起残存在她伤口里的妖魔怨念引的伤口复发,借了缚魔锦才镇压下去。 叶若淳和颂今替周莘收拾了好一会儿才吩咐人清理了屋里的血迹,周莘躺下养伤,脸色明显好了太多,正闭眼昏睡。 天色暗了下来,等府里掌了灯,叶若淳才穿着一身血衣出来,她见卫玘几人站起来,又摆摆手,吩咐颂今要时刻关照,带着几人才出了门。 沉寂的正厅,过了晚饭时候还没有用膳,只几人在正厅坐着,有些沉重。叶若淳就周莘的伤势,和他们说明,除了周莘的伤,还着重提了除魔鞭。
第24章 、长生剑(十二) “承渊你当时真没瞧见其他人吗?周姑娘这伤,若不是厉害的妖,还不至于她伤成这样。”叶若淳才坐下抿了口茶,就有人来传老爷子的话,叫叶若淳安顿好了再过去说明。 卫玘想起那抹熟悉的香气,没有说明,青绾是襄公新宠,王后消失,凭她是魅族,就足够坐上王后的位置,叶家不能因这点无端去得罪,因为他也只能猜测道,“只略微觉得房中的香气与画舫宴上那名舞姬相似。” 几人心中明了,那舞姬来自玉人阁,是个术法强大的女魅,若是她也说的过去,只是她同周莘该没什么关系,这点始终对不上。 再就是除魔鞭,周莘那处穿肩伤正是长鞭所致,那是一把朱红的长鞭,最近的消息听说在越国都城,是在越国国师手中,近两年这位天玄国师靠着除魔鞭震了不少越国内造次的妖魔,私底下也杀了不少人,染了不少怨气。 说起来也可笑的很,且不论周莘如何得罪国师,一把除魔的长鞭竟然沾染邪灵,周莘的疤看起来是旧伤,要不是心绪激动一时与妖魔纠缠,怎么会勾起伤口的怨念,看来越国的国师也是个有负盛名的人。 卫玘想起无相教的骆问休和戚寒烟来,传闻中和现实有些差别,也得接触才知道。他一开始以为与周莘不过无相教一面,现在想想,周莘和越国还有很大的关系,她还觊觎长生剑,看来不只是想成仙这么简单,他得好好查查了。 毕竟算叶家的恩人与卫玘也算半个朋友,周莘受伤昏迷那几天得到叶家最好的照顾,各种名贵的药材和驱邪祟的灵器放了一屋子,还劳烦了庆阳侯亲自诊脉。 周莘一连昏睡了好几日,那日肩上的疼痛蔓延全身,她人没清醒感知却灵敏的很,好像混混沌沌中身上犹如火灼,随后慢慢的好像身体里的火被压制了抽出去,她才觉得好受些。 周莘做了一个梦,灵魂仿佛飘在空中,突然被一只手拉下落在地上,她躺在地上,空中的雨滴砸在她脸上,她睁不开眼。许久之后雨停了她才慢慢站起来,原来她在一处院落中,廊桥边上开着嫩黄的雏菊,她觉得眼熟的很,她抚上上那花,上面沾了些雨水。 周莘转身,身后有人过来,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眉目中蕴着微怒,“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周莘嘴唇微动,长廊上正有一个女人朝她走来,淡紫的身影近前,是绝世的容颜,自袖中抽出锦帕替她轻拭额头,温柔哄她,“阿莘,怎么淋了一身雨?” “阿姐!”着红衣的少年郎提着一杆长缨枪,手中还拎着一只灰毛兔子,张扬道:“这兔子肥美的很,一会儿我烤了给你吃!” 她转眸心中酸涩,泪霎时就从眼角流出,抽噎着不说话,鲜活的少年郎身上渐渐浮上血色,笑容也斑驳起来,她再看那女人早已经躺在地上,抓着她的衣角,“阿莘!” “阿莘!” 周莘惊醒,猛的睁眼只看见素色纱幔,她脸上都是泪水,肩上疼痛让她清楚的知道这是现实。 她侧目看清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她此刻正在床上躺着,撑着身子颤颤巍巍的坐起来,肩上的伤口裂了点渗出一点血,脖子上被缠了什么东西,她掐下一节来仔细端详,她见过,是缚魔锦。 看来卫玘带着她回了叶家后给她用了缚魔锦,她呼吸有些费力,身体太过乏顿,只坐了一小会儿脑袋发晕,不得已再次躺下,眼睛也慢慢合上。 除魔鞭的穿肩伤已经两年没有发作了,无相花也没能让它消失,见到青绾后却无端发作,她在客栈时眼前发黑,仿佛回到两年前中鞭那时候,也是这样疼。 青绾说过,她认识她阿娘,让她有事去王宫找她,周莘打定主意要去,她又细想了些事情,困顿袭来,只好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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