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这边不理人, 沧魂生也生着闷气没来寻过阿树。 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时间也都一天天过去了。 这日阿树接到一封密函, 瞧得此前自己发出的信号有了回应,立刻寻了阿紫吩咐自己出去一趟。 阿树临走前又多留了分心思, 怎么着之前沧魂生对她说过, 这个阿紫很有可能是晦哀魔君派过来的奸细, 后来阿树让沧魂生先不要动作以免打草惊蛇,阿紫这才还留在她的身边。 “我去幻境给小石头寻些药草,你注意照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阿紫恭顺应着,没有一丝痕迹, 阿树看着她,没察觉出一丝异样, 只略略点头便走开了。 她虽拜托她看顾, 可还是对小石头设下了结界,她有自信魔界中无一人可打破了它。 阿树寻到七藏殿一处荒凉殿宇,拿出密函倾入灵力, 那人立刻就被引了出来。 一股与阿树同出一脉的湛蓝仙光, 唇红齿白面如秋月的少年郎就落了下来, 少年身量纤柔,在繁冗的仙君白袍中空荡荡的,背后却背着比他高出一头的硕大箭矢,那箭矢上迷毒密布,常人沾之即死。 少年初见阿树,两步迈了上来,先是用鼻尖在她脖颈嗅了嗅,然后再端起她的手臂左看右看,最后又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湛清的眸中瞳孔竖立,圆溜溜的倒像幼儿的眼睛。 还是阿树先说了话,“你别担心啦,我一块肉都没少,一点伤都没受。” 少年听见她说话,眼眶一瞬便红了,开口便埋怨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阿树不知如何答了,少年小心翼翼将她搂住,用侧脸去蹭她,“我知你无性命之忧,可也不知康不康乐,你若遁世,好歹报一声平安。” 阿树将他从脖子里揪出来,又用手心揉了揉他的头顶, “我若早早说了,奇临瑞寻到你,岂不致你于危险之中?” “可是……可是……” 少年似乎急切得想寻到理由反驳,但终究没说出什么。 阿树忙将发恼的少年稳定下来,两手拂住了他的耳朵让他镇定,深深看进他的眼里,语气中不尽温柔, “我知道,硕硕平日那般胆小,可也愿为我身涉险境,我很感动,但我怎愿让你受伤?” 少年愧疚得垂下眸子,他也不想自己胆小,可那是天性,这世界处处都是危险,他只想躲在一个角落,最好和阿恕永远在一起。 阿树轻声道,“现下别再计较这些了,好不好?” 阿树从拂住硕硕耳朵,到手指移到他的下巴,轻轻挠了挠,这个举动立刻取悦了他,面前少年眯起眼睛,脖子又往前凑了凑,很是受用。 沧魂生本有急事找阿树相商,去了侧殿被告知无人,便一路寻着气息走到了这里,远远便瞥见阿树和一个从头白到脚的小白脸卿卿我我。 沧魂生看着阿树一直摸着小白脸的头,然后顺着头摸到脸,再拨了拨下巴,而那小白脸顺着阿树的手微仰着脸,接着又顺着力道抬起头,好让阿树摸得更容易些。 那小白脸就这般,谄媚又傲气得蹲在阿树面前,简直是迎合又高傲的姿态? 阿树也摸得开心似的。 这时迢德在一边道,“老大,这是……在干嘛啊。” 虽然迢德看着二人亲密的举动,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沧魂生站在这里,终究临到关头刹了车,没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沧魂生蹙紧眉头,凝望着那边的两人,明明四下沉静如水,可沉默在这一刻似乎又响彻天际。 这时迢德才恍然大悟道, “难怪圣君之前说我不懂,看来圣君早有决断,她既心中已有了旁人,自是不能再凑上去,免得跌了面子。” 沧魂生这才回头,迢德猛然察觉沧魂生周身气势不对,似乎附近温度都热烫几分,空气中带着烧撩之感。 “谁说她心里有人了?” 迢德知道沧魂生动了气,只敢用扇子尖指了指那边,一时反复横跳起来,“这,这还不是吗?……这应该是吧……但也有可能不是。” 沧魂生眸中烈火燃动,远远瞅着他们二人,却突然笑了,这一笑将迢德激得一抖,腰背都挺直了。 “看那男子的卑微做态,难保不是正在讨她欢心,还不能妄下结论。” 迢德:这是在找理由吗?可圣君和阿树姑娘拉个手都罕见。 虽然这般想,但迢德为保性命,连忙赞同道,“是是是,绝对有这个可能,我看着也不像。” 沧魂生满意了似的,眯着眼细细打量那男子一番,不解又冷笑道, “这么个谄媚男子?你说他有什么好?” 他说完,不见迢德应声,便将冷冰冰的眼神慢慢瞥向了他,迢德一激灵, “老大说的是啊,他法力不高,又颇具阴柔之风,我若是女子,定然不喜欢这样的,还是圣君这样英武的男子更好。” 迢德说着说着,似乎一瞬想到了沧魂生所想,转而滔滔不绝道, “你放心吧老大,这人肯定不如你,您与他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他既外貌姿容不如您,又没有您和阿树姑娘相处数十年的情分,更别说您还有王炸,与阿树姑娘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赢得过您呢?” 迢德道完,见沧魂生许久不吭声,便大着胆子去看他脸色,先是见他九冰寒川似的气势松软下来些,迢德松下一口气,可转瞬,沧魂生冷冷道, “谁要和他比?什么输赢?” 说完沧魂生自顾自往前走了一步,而后又停下转头,“他也配?” 迢德哑口无言。 而沧魂生本想就这么走过去,体面得揪住阿树的错处,迢德却还没忘主殿有个什么豺狼虎豹等着,正要提醒沧魂生,却见他走着走着突然眯了眼睛, “你看,她递给了他什么?” “是簪子啊,”迢德大眼一撒,便看出阿树递给了那个小白脸一个灵簪, “圣君这并不稀奇,天族习俗惯好赠些发簪饰品,以示相思。” 沧魂生又看了那边许久,迢德正准备在此催促,突觉周遭温度猛然飙升,竟是比方才那次还拔高许多。 “放肆!” 迢德一头雾水,不知哪里又惹恼了他。 “她送灵簪?” 沧魂生着着准备见客时的庄重服饰,将平日里惯好披散开的长马尾用檀紫金缕簪固了上去,外形上着意敛了些英姿飒爽的少年气,可这一时情急,竟有一种鲜活的少年人撕破庄严礼法的凌乱秾丽之美。 “……她,她送灵簪?” 少年又不可接受得重复了一遍,迢德被他带着也有些着急,但终究没懂, “是,是,送灵簪,送,送灵簪了……嗯,所以……呢。” 阿树方才与硕硕说了小石头的事,说完才提及正事,便将藏在素馨黄瓒凤钗中的满西递给他,要他好好照拂。 “硕硕,你也知满西为我身受重伤,天宫无一仙神身受羊丝戟之刃还存活于世,唯满西一个,她在我这簪中沉睡,你将她好生带回去,安顿在你的可也潭中恢复。” 硕硕又用额角蹭了蹭阿树手心,糯糯说道,“这些阿恕都在信中与硕硕说过,我也早就答应。” 硕硕说完,突然察觉一股胀热的气息慢慢靠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翻身躲在阿树身后。 沧魂生见阿树给他簪子就耐不住了,准备直接上前捏死那个小白脸,可他方才走近,一点没错过阿树面上的不耐之色。 她因为他发现她与别人私会生气? 沧魂生一时觉得不可理喻又血气上头,怎会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得挑衅他? 还这般张牙舞爪? “硕硕,你先走。”阿树微侧了脸,轻声对他道了一声,像哄孩子般。 “我不走!阿恕,我舍不得你。” 少年急躁得撒起娇来,双手从后面环抱住了阿树腰际,可他虽然嘴上说着不走,背脊生刺却已吓得立了起来。 两人看似剑拔弩张,实际想打架的只有沧魂生一人。 “乖,”阿树的声音如一阵清风,抬手温暖得摸上了硕硕脸颊,“硕硕别害怕。” 接着她用灵力传言,告诉硕硕带满西走方是大事。 “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没说完?” 沧魂生冷笑着,相较于那个小白脸,他对阿树的怒意竟是更大了些, “你有什么事不能让本座知道?” 阿树缄口不言,却瞪了沧魂生一眼,硕硕还在她身边赖着不走,这一急白衣少年身后荡出来一根又长又毛茸茸的硕大雪色尾巴,高高竖着显着自己的不安。 阿树无奈,见硕硕有些炸毛的倾向,将自己腰上挂的坠子递给了他,硕硕这才准备离开。 “原来是只猫儿,怪不得这般谄媚。” 沧魂生气急了,嗤笑一声直接摇刀上去,没人看出他何时将奔疆召出,亦无人看见他如何起刀,硕硕从身后抽出一道长箭便抵了上去。 奔疆本就克仙,硕硕修为亦不及他,一时难以抵挡。 他一箭抵开奔疆翻身躲避,轻巧一跃便跳上了亭台顶端,两手趴在地上,尾巴高高竖起,瞳孔骤缩得俯视沧魂生。 沧魂生第二刀直接将他所在的亭顶掀翻。 这般大阵仗,迢德不会武功,早早丢出了个龟壳躲了进去,而硕硕在沧魂生手下走不过三招,便要不敌。 剧毒箭矢抵着沧魂生的奔疆不断后撤,脚下的石板也在他脚下骤然开裂。 硕硕炸毛了。 阿树蓦得将温暖掌心抵在他的肩膀,从那暖热的接触之处顿时传来硕大能量,硕硕手中蓝光立时强上数倍,直接将沧魂生轰退了去。 而这两股能量对冲造成的涟漪扩散,将本就没了顶的亭子瞬间炸开,又持续扩散方圆几里,连主殿顶瓦也受到摧残。 一时之间木材顿裂之声四起,带着风啸,尘土滔天。 沧魂生见阿树帮着硕硕,并趁机让他先走,准备再次阻拦,阿树也准备好了和沧魂生过上几招,可沧魂生突然停下了手中刀,浑身戾气顿消,甚至还将奔疆收了回去。 他不再打下去吗? 阿树正奇怪着,却也突然察觉一道不弱的气息向这边靠近。 沧魂生一瞬间就收敛了情绪,克制下来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走近她压低声音道, “我不管你方才背着我做了什么,只是今日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什么背着你?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阿树蹙眉道。 “那方才的男子是谁?”沧魂生差点没抑制住自己的脾气,但察觉那道越发接近的气息,只好强压下来,“一会儿再跟我好好解释解释,那个死猫,只是,你还记不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晦哀?” 阿树先是听见沧魂生骂硕硕,蹙了眉头,但听他说起正事,终究没顾得上计较这些,沉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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