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魂生说完眼睛微眯了眯,不知想到什么,又道,“到时也可将魔尊请来。” “举办宴席还不是来看小石头?小石头现在这种状态。” 阿树只觉槽点太多,骂都不知从何骂起了,反而平静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他与平常孩儿相貌不同,否则也不会在幻菲山和小妖崽们打起来了,你就这样让他出去吗?” “不用,”沧魂生断然道,“到时不用真让小石头出席,我会随意找一个男婴替他,开宴你抱着凑个人头就行。” 阿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理解沧魂生的意思,登时怒从心头起,她不想让小石头参宴是因为怕小石头受到流言蜚语,只想保护好它,可沧魂生这举动分明就是嫌弃! 再想想小石头刚显形时沧魂生就说了不止一次的丑,她原以为他只是在说笑,不曾当真,可如今看来,他那时便是肺腑之言。 原来他真的不疼小石头。 阿树强压怒火,垂着腰侧裙摆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但还是努力平静道, “别给我说了,你出去。” 沧魂生甚至将杯中的茶又热了热,一手将落在软榻上的紫金衣摆抖了抖,更加坐稳了住, “我为什么要走?你还没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今日私会猫男的事。” 阿树一听他说起这个,两手抱在胸前转过了头去。 “你不想说也无碍,反正我已查清了他是谁,窝在哪儿。”沧魂生慢悠悠倚着靠背。 阿树转头看了他一眼,不信。 “可也潭的静于仙君,擅长用毒,得道前是个猫妖,得恕泽点化成仙,你就是这么和他相熟的吧?” 阿树心中一凌,他竟说的分毫不差,阿树怕他去找硕硕麻烦,扰了满西疗伤,只得解释, “硕硕还小,不懂男女之情,你这种话莫要说了,于我于他都不好,他只当我是他的娘亲。” “……” 仿佛是沧魂生没有料到的结果,亦或是与他心中答案颇有差距,他先是笑了,又不信道, “娘亲?你以为谁都是小石头?” “是真的,恕泽捡到他的时候他快死了,趴在地上人来人往的险些没踩死它,还没断奶就被救起来了,自然从小以为我是他的娘亲。” 听着阿树这很流畅的解释,沧魂生觉着这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定然不会相信,可若是阿树,他又觉得似乎有那么点可以理解。 毕竟她对小石头这般重情,可以心甘情愿为它做许多事。 沧魂生本想强装冷漠,但看着阿树那般气恼模样,又思及阿树在庭院中确确实实像极了的撸猫姿势,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阿树,一时忍笑不俊起来。 “有什么好笑?你应该庆幸我如此好心,只有我为小石头着想。” 阿树抱怨着轻轻甩了下袖子,却听见沧魂生道, “怎么不好笑,一只本该吃鸟的猫,却认了鸟做亲娘?你到底是多欢喜做人的娘亲?” 阿树初听时不觉什么,可细细想来,突然察觉一丝不妙。 糟了。 猫吃鸟? 那满西…… 可也潭必要出事! 红寒山可也潭,散发着丝丝寒气的潭水边上一处树洞,洞中似别有一方天地,宽阔明亮得摆放着许多家居物件。 可现下其中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杯盘狼藉不说还从树洞深处传来小奶猫的嘤嘤细音。 洞外一鸣九鸾鸟大张火翅似要将可也潭烤干,‘哈’‘哈’放着凶恶粗气的同时,眼神锋利不断向洞中扫视。 小奶猫全身炸毛,正躲在石头背后瑟瑟发抖,而沾了毒药的箭矢小箱,被鸾鸟揉碎了烤成灰烬,一点没有起到作用。 他已是任人摆布无计可施了。 【二更】 自从晦哀魔君从沧魂生的七藏殿出来后,魔界便流传出许多关于圣君带回来的女子和孩儿的传言。 有人说那女子当得起三界十七海第一美貌,就是比百年前在世的恕泽神女也不遑多让。 有人说晦哀魔君向来欢喜美人,阅历颇丰,普通貌美的女子根本看不上眼,但遇见那名女子,只瞧过一眼,便称从前见过最美的女子也不可望其项背,用尽浑身解数更不及十之二三。 魔界众人便想,连神通广大美商颇高的晦哀魔君都说此女世间罕有,便心中不疑此女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了。 而听闻圣君与此女在幻菲山日久生情恩爱甚笃,即便该女子法力低微相当于一介凡间女子,魔尊亦不赞同此门婚事,圣君还是深情如许得与她拜堂成亲,尊其为正妻,且后宫除她之外再无一人,逐渐流传为一则佳话。 而除此之外,在魔界民众心中比阿树容貌更令人心怀期盼的,当属圣君之子。 一则圣君有叹崖一战不仅击败了风头无两战无不胜的天界战神支美觞,打散了魔界百余年来越来越衰颓下去的乌烟瘴气,还顺手解决了魔界叛徒冬欲魔君,足见其修为高深,担得起圣君之名。 二则沧魂生这般归来颇具有戏剧色彩,本以为战死之人归来修为不减反增,从前对男女之事一向冷淡甚至被传过有断袖之嫌的圣君一下子有妻有子,怎能不叫人惊掉大牙。 能力者的儿子,令那些被压迫着的无知民众看到了翻身的希望。 炽炎圣君,炽炎圣君的儿子,在他们看来,未来都会带领魔界更上一层楼,他们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不会因出生魔界便低人一等。 虽然现下在那些‘上等人’眼中,他们连凡界的猪狗都不如。 甚至以往的魔界一片黑暗,连月亮也不能拥有。 上位者令他们不能有一丝光亮,可他们世代奋斗,总算可以触摸皎月清辉。 未来,他们也一定要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之下。 三日之期很快到来,待沧魂生准备好去与阿树接头,突然听到一则消息,便急急忙忙寻了阿树。 沧魂生方才进入偏殿,便见阿树金裙华冠,腰间细绦一垂而下拉长了身形,而阿树将平日垂于腰际的青丝挽起带上亭阁丽冠,雍容秀丽身姿窈窕,这般盛装却也沦为相貌的陪衬。 她的秾丽容颜,可艳压世间一切。 而最令沧魂生欢喜的,当属阿树不忘在脑后别上那只水仙花簪。 黄色水仙花,绮丽又优美,如遗世而独立之美人,又似其羽化而去浅留的莹香扑鼻,缥缈雅丽。 而此刻,阿树怀中正抱着熟睡过去的黑色小熊模样的小石头,而床边躺着一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可爱男婴。 那是沧魂生找来的‘替代品。’ 他见状快步走了过来,拉了阿树的胳膊将小石头抱走, “还在犹豫什么?也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坊间流传你我二人宴会之后要带小石头登寿之楼与民同欢,必又是晦哀那厮搞的鬼。” “……” “这下不去也得去了,” 沧魂生有些着急,将小石头换了陌生孩童要放在阿树怀中,阿树却怔怔得没伸出手,面上蹙紧了眉头一声不吭,抬眼看向沧魂生的眼睛清亮亮的,似乎掺了揉碎了星辰的万妖海,看得他不觉心头一软。 “罢了,你若不愿我来抱便是。” 沧魂生单手将怀中孩童抱好,然后一手又拉了阿树。 阿树随他走出几步,若有所思的,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回去拿了一面金色蝴蝶面具,戴上后遮住大半容颜,却还望得见是个美人坯子。 “上次晦哀从前不曾见我,今日见得人多,我恐有人认出我来。” 阿树对于今日宴席,总有一种不祥之感,虽说她上次来魔界已是五百年之久,而且当时又一路车马相迎见过她相貌的人少之又少,到如今想必也不会有人记得,但她总要稳妥一点。 沧魂生听她这般说,心中一时有了顿挫之感。 她明明已经出来了,却还如同桎梏于幻菲山。 她在这里这般没有安全感么? 于是沧魂生没有阻止阿树戴上面具,只是等她戴好之后重新拉了她的手。 他根本不看右手的孩童一眼,只满心望着她,可似乎想说很多很多话,到了口边亦是不冷不淡的三个字, “你放心。” 听到他这般说,也不知阿树听进去没有,她眼神有些呆滞,许久才看着他右手抱着的孩童点了点头。 七藏殿其宋阁,让阿树眼前一亮的,是扑面而来满眼辉色的淡黄水仙,若幻菲山幻境中是水仙花之天堂,此处扑面而来满满当当的水仙花朵,也不遑多让了。 其宋阁与乘州洞一样,期间贯穿曲径,清流激荡,随水流一路小轩别致,水仙盛放。 旁侧丝竹贯耳、眼前佳肴满桌,抬眼更有魔女仙姿于阁中献舞,好不悠哉。 而坐于席间的首先是见过一面的晦哀魔君,接着是壹符魔君,后面便是镇守魔界各处的十大统领。 分别为甲绪统领、乙绪统领、丙绪统领、丁绪统领、戊绪统领、己绪统领、庚绪统领、辛绪统领、壬绪统领、癸绪统领。 再后面的便是魔界各种将军官员之类,各自又带着妻儿奴仆,少说也有数百人之多,再加上许多人好奇炽炎圣君的夫人孩儿,更比原来预想的人数多上小半,不过幸得其宋阁广阔宽大,即便临时加上几十个席位也不显得拥挤。 吵吵嚷嚷的席面在看到沧魂生牵着阿树出来的一瞬便安静下来。 阿树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众多的人群,也不是他们窥探的眼睛,毕竟从前的恕泽到哪里都万众瞩目,再高规格的宴会她也出得,此等席面于她眼中毫无波动,因此落入她眼中只是水仙。 其宋阁的墙面使能工巧匠着彩雕,绘水仙,阿树认出,是灵魂互换那日水仙花海之景色。其宋阁的桌椅食盘就连茶盏,一应雕刻或是绘上水仙,就连她座椅上搁着的一方软垫,也用水仙花香细细熏过。 阿树下意识向沧魂生脚边看去,果然,金色水仙以细细的针脚活了般长在沧魂生下袍角落。 她将视线转到他的面上。 她喜玉露蟠桃胶,他便令她日日都可享用,他知她喜水仙,便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水仙席面,令她欢欣愉悦。 他还说,你放心。 许久没有人对她这般好了,自从父母兄长不在以后。 而沧魂生见她望向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与他谈话恭贺之人,反而转向她道, “你可欢喜?专门为你做的。” 阿树淡淡得没有应答,心中柔软之余垂下头时难免想到无尽日,那一晚的扎心刺骨。 她再次抬眼望他,给面子却不走心道,“我喜欢。” 沧魂生不知阿树心事,只眼中淡淡得有了些笑意,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宴席宾客,阿树没有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着沧魂生右手抱着的孩童,一阵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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