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奴婢在。” 阿树手心登时一凉。 她已成皇后了。 段呦呦在同一日入宫,给唐斯归、阿树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唐斯归直接在洞房当日就给李昭下了脸色,李昭到底疼惜于她,在这边吃了闭门羹倒也没跑到段呦呦那里去圆了洞房花烛。 唐斯归一向遇到事情都是冷处理,阿树认为这样很是不好,好歹拉了李昭问问清楚,可最近她实在疲惫,已经支撑不起长时间独自操控唐斯归的躯体。 唯有偶尔精神一些便与芳瑜聊一聊段呦呦的情况。 果不其然,又如上一世照镜子般,李昭被人下毒,尚书家的姑娘善医术,救了李昭不说,长相与唐斯归很是相似,尚书家又有攀附之心,李昭竟也同意了将她同一天纳进宫来。 “在打我的脸。”唐斯归听了芳瑜的话默默道。 “娘娘不必担心,听说那段妃虽医术高明,自己身子却不好,是从娘胎来带出来的弱症,至今也还未伺候过陛下。” 唐斯归看了下芳瑜,倒是并未如上一世般心中有所慰藉,反而不冷不热道, “这与我有什么相干。” 阿树在祥康宫中住得久了,唐斯归却始终没心思与李昭见面,似乎是死了心,而李昭这段时间的作为也令阿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在后宫中最挂念的人无疑是唐斯归,可唐斯归不愿搭理他,他也不气不恼,就像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对妻子的蛮横无理无限的包容。 可反过来李昭又对段呦呦很好,什么名贵药材天下悬赏,狐狸皮毛亲自猎来为她作衣。 阿树觉得都有些看不懂李昭了。 他对唐斯归最好,但是对段呦呦也不差,难不成世上之人心中当真可放得下两个人吗? 但没过几天,阿树就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也开了眼了。 唐斯归将祥康宫自行封闭成了冷宫,段呦呦重病在泰康宫,李昭却又在宫外不知从何处寻了个和阿树面容相似的女子。 一样的没有侍寝,一样的一入宫便封了高位,赏赐更是应有尽有,一时将她宠上了天。 这满后宫的娘娘都长着同一张脸。 唐斯归坐在祥康宫的台阶上,看着宫中郁郁葱葱的那棵石榴树,面上的泪水都没心思流了。 那棵石榴树还是在未成婚之时,李昭带着唐斯归半夜使了轻功飞到祥康宫来,指着那里道, ‘石榴的寓意很好,多子多福,斯归以后与我生许许多多的孩子好不好?到时我们白头到老,孩子们便围着我们的膝盖打转玩闹。’ 可李昭现在在干什么呢? 这一世她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说从一棵小幼苗开始,长成参天大树年岁太久,他等不及,要移植过来一颗已经长成的石榴树。 此时石榴树早已开出橘红色的花,映了红墙金瓦上灿红的天,可早已物是人非。 若说上一世的李昭起码心中有她,这一世,她都不敢确定了。 唐斯归这边越是神伤,阿树便越是愧疚,因为通过观察李昭这段日子疯狂的举动。 她已经明白过来,那就是沧魂生。 李昭上一世将唐斯归当做替身,他们的故事中至多出现一个程小徊,这一世由段呦呦替代,可万不可能再出现第四个人。 那么唯有沧魂生,在李昭体内。 很显然,他拥有比上一世更大的自由,而且不像阿树这般日渐疲惫,反而沧魂生魂体健硕,隐隐有盖过李昭这个原主的势头。 这一世这个混账魔头不再写信逼迫,而是有了能力,直接自己派人寻找,并且行动力斐然。 阿树此时忆起李昭与唐斯归热恋时分,他每日一遍遍不厌其烦得问, “你到底是谁?” 而阿树生怕他认错旁人,每每强调是唐斯归,错得有多离谱。 阿树这些日子正苦恼着不知如何分辨何时是李昭,何时是沧魂生,想要遇着是沧魂生的时候一定和他说一声,不要再多事下去,岂料宫中很快就出了大事情。 段妃要死了。 因着这一世唐斯归拒绝李昭,所以两人也未能拥有孩子,可段妃天生病弱,与上一世的程小徊一般,别人不害她她自己也会撑不下去,如今竟是这般快就到了时候。 阿树走在去段妃宫中的路上,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劲,按时间算,上一世的程小徊如果自己不作死,便不会那般早亡,那么这回段妃并没有害人,现在就死是又发生了什么? 阿树问了来传旨的太监好几回,对方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她索性停住了脚步, “段妃病重应该去找太医,找本宫做什么?皇上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阿树严词厉语,那小太监来时便有些战战兢兢,被阿树一吓竟是直接跪了下来,一迭声道, “皇后娘娘恕罪,求皇后娘娘恕罪。” 还是芳瑜见了这场面,先是将那小太监拉了起来,柔声细语道, “公公别怕,娘娘不过是心急了些,怎生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且透露些那边的情况,娘娘也好有个准备不是?咱们都想着别惹了皇上的不痛快,大家都好过。” 芳瑜说着给他塞了一些金叶子过去,那公公却是颤颤巍巍得不敢接,最后还是给了芳瑜一个眼色。 芳瑜看了阿树一眼,先将阿树身后随行的宫人屏退了些,才道, “公公这下可说了罢。” “求娘娘恕奴才死罪,这话可不是奴才要说的,是段妃娘娘,是段妃娘娘说,她如此病重都是皇后娘娘害的,若她死了,要皇后娘娘给她陪葬!” 小太监说完就跪了下去,颤颤瑟瑟头也不敢抬,浑身都快抖成筛子。 芳瑜听完一时惊愣住了,而阿树却是气到极处心头都有些发笑。 且不说根本不是唐斯归做的,只是李昭和沧魂生无论哪一个,都怎会让唐斯归陪葬? 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作者有话说: 下章要和沧魂生见面啦,爆甜嘻嘻
第40章 断死刑 ◎你就不想我吗?◎ 等阿树进了泰康宫, 看见倚在床榻上段呦呦的模样,才会明白为什么这一世换了沧魂生,还是步了李昭的后尘。 也正因为是沧魂生。 段呦呦斜倚在床榻之上, 形容慵懒, 发髻未簪, 一泄如瀑的青丝蜿蜒在她汉白玉色的里衣之上。 美人斜卧轻蹙眉, 薄花寥落亦情深。 段呦呦的眼睛、眉毛、鼻子,已不是八分相似,而是一丝一毫都与她分毫不差。 阿树那般的荣光绝世, 她如今以一副病态之姿坐在那里, 竟是与阿树方才从幻菲山被沧魂生救下, 受伤时倚在他的七藏殿一模一样。 连阿树自己看了都恍惚。 “她如今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阿树方才踏入, 那女子声音便纤弱又强势得闯入她的耳畔, 具有攻击性, 却没有危险,透着一股子美人娇嗔的意味,让人听了反生好感。 她话一出,阿树来不及行礼, 就受了李昭充满审视性的一眼,他冷冷看着她, 阿树望见他的眼睛, 一时有些慌乱,不知他是沧魂生还是李昭,只默默屈膝行了个礼。 李昭过来将她扶起, 异瞳中映着她, “是你吗?” 阿树沉了沉, 声音有些低,“不是。” “那皇上,是不信贝贝的吗?” 床上那女子见了李昭对阿树的态度,似乎很是不满,这般说着伤心得斜过了眼去,并不看两人,鬓边青丝从肩头滑落下来,乌发衬玉肤,足足一副活生生的美人图。 阿树听了这话却惊了一瞬,‘贝贝’? 她怎么会知道? 转而见李昭,听见段呦呦提了这两个字,就好似拿捏住了他的七寸一般,再不看阿树一眼,转身有些无奈得坐回了段呦呦身边,抬手将她身上滑落的锦被又拉上去了一些。 他垂眼,有些自嘲又脱力似的道, “我怎会不信你?阿树。” 他唤段呦呦阿树时声音很小,却还是让阿树听了个清楚。 她已经敢确定这就是沧魂生,而且被这女子迷惑住了。 但只要是沧魂生,她就有办法和他相认。 可‘沧魂生’这三个字似乎卡在了嗓子眼里,怎样都发不出声来。 是了,沧魂生在李昭体内魂灵强健,自是做什么都可以,想唤谁的名字便唤谁的名字,可阿树近日来灵力消散,断然是不能让唐斯归唤出陌生人的名讳。 “皇上既然信了臣妾,还不快快处置了那个谋害臣妾的毒妇吗?” 段呦呦还在蹿腾着沧魂生,连她身边的宫人见皇帝是真心宠爱自家娘娘,也大着胆子过来横叉一嘴, “是啊皇上,娘娘就是因为服了皇后娘娘送来的点心,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几个太医救了许久娘娘才醒,这您也是知道的啊!求皇上怜惜娘娘。” 说罢她便跪下了。 沧魂生微微蹙了眉,转眼去看阿树,却见阿树看着段妃宫中几棵修剪得很好的盆栽,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树很快过去将盆栽中的几颗鹅卵石抓在手里,而后又扯下腰间绣了水仙花的帕子,包着鹅卵石给沧魂生递了过去。 小石头,和她最喜欢的水仙花,她不信他记不起来。 沧魂生接过那两样东西,先是一愣,而后几乎是立时抬眼看去,阿树似乎生怕沧魂生认不出来,又拔下发髻上的玉簪,喃喃道, “这不是你送我的那个,但好歹,也是……” 她还未说完,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深森古寺,雾气黎明,是很清醇的木香。 ——沧魂生。 “阿树,是你。” 阿树手中的簪子被他撞掉了,手掌堪堪扶住他的背,沧魂生一时兴奋过度,反倒两手真真切切得拥着她,还患得患失起来, “她们都是假的,只有你是真的,你是真的吧阿树,是真的阿树吧?” 他伏在阿树耳边,用急切又非常渴望给他肯定答复的语气说着。 少年压抑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心,在这时突然躁动起来。 明明那般高的一个人,弯腰倾在她的肩头,似乎带着怒气,又像是撒娇似的蛮不讲理,手臂紧紧锢得她,让她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是我,是我,全天下,只有你眼前这一个阿树了。” 阿树两手也回抱住沧魂生,两人相拥的这会儿,周遭的段呦呦和太监宫女,一个个见李昭行为无常,很是震惊。 甚至芳瑜久不见皇帝,看见沧魂生突然起来抱住了阿树,竟要下意识冲过来将他推开,以为他要伤害阿树。 可当她凑了近,脑中突然想到,皇帝抱自己的皇后,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于是芳瑜又苦笑着退了回去,甚至见着沧魂生越发失控的动作,微微转过了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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