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一脸羞怯,不好意思的样子,嘱咐道:“妹妹一定要把香囊带在身上,睡觉也要带着。” 九蘅笑道:“好。” 卢县令苦口婆心叮嘱儿媳:“你要好好躲在屋里,不要出来走动,当心被妖物盯上。” 少妇赶忙答应着,告辞退下了。九蘅从小也没得过几件礼物,一个普通香囊就让她喜欢得很,拿在手里摸了一会,喜孜孜地系在了腰上。 卢知县心事沉重地道:“二位看到了,我家儿媳恰巧有身孕,全家人跟着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樊池略思索一下,道:“我来想个办法。” 饭后,他在县衙中大体转了一下,选中一个方位,手中现出无意剑,插入土中半尺。跟随的卢县令吓了一跳,看着蓝气流转的剑身惊叹连连:“这是什么宝物?威风的很!” 樊池说:“剑在这个方位,剑气能守控全局,若有人闯入县衙,我必察觉。” 卢知县抚掌惊叹:“樊公子果然神通非凡!若能护儿媳平安,必当重金酬谢!” 樊池对钱财无感,只叮嘱道:“你要跟家里人嘱咐好,此剑认主,如若擅动,有性命之危。” 卢知县忙吩咐了一下去。 旁边的九蘅眼中闪了闪,凑他面前小声问道:“你是怕剑被人偷了才吹牛的吧?” 他一怔:“我哪里吹牛了?” 她神神秘秘说:“在青蜃洞时我还拿它追砍过鱼祖呢,怎么就没事呢?” 他说:“哦,我早就介绍你给它,让它认你了。” “噫?什么时候?怎么认的?是跟赤鱼认主一样扎手指吗?什么时候扎的我?我睡着的时候吗?……”她发出一连串好奇的追问。 “无意剑是从我意念中炼出的,不是以血认主,是凭我的意愿认主。我让它认谁,它就认谁。” “……”她服气了。 卢知县给他们安排的这间客房十分宽敞豪华,有客厅、卧室、书房,还有净室,宽敞舒适。床很大。 九蘅坐在卧室窗前,穿着丫鬟送来的新衣,让夜间的清爽风把沐浴后的湿发吹干。 樊池从净室出来,散发着湿润清爽的气息。走到窗前的人身后,朝外张望了一眼,问:“招财呢?” “拴到后花园了。” “为何拴那么远?” “它在这里妖物不敢来啊。” 他顿时面露狐疑,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露出她鼓鼓的腰腹。不由惊呆了:“你这是……” “嘘……”她急忙示意他小声,“我装成孕妇,引那妖物来……” 樊池果断伸手进她的衣中,将伪装成孕妇肚子的一团衣物薅了出来,怒道:“谁准你把自己当诱饵的!” 她看他真生气了,缩了一下脖子,哼唧道:“怕什么,它来了不是还有你吗?我们正好把它捉住……” “不许再这样!” “好。”她见势不好,麻溜地顺毛服从。 他没好气地把窗户关上:“上床睡觉!” “我头发还没干呢。”她抗议道。 “我帮你擦。”他拉了她到床沿坐下,手中拿了一块手巾,裹着她的湿发细细地揉。 她舒适地闭上眼睛,随口聊道:“卢县令说那妖物不是提灯鬼,是什么呢?” “反正不是鱼祖。鱼祖喜水,应该不会来这种缺少水脉的地方。” “唔……只要是恶妖……我们就取了它的妖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含混。他的手指隔了手巾揉得头皮甚是舒适,精神放松下来,身体也放松了,连日来的疲倦涌上头,眼睛睁不动,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低头看她一眼,嘴角蓄起温暖的笑,扶着她躺在枕上,盖上薄被。自己也轻手轻脚上了床,低头看着睡着的少女良久。低声自语道:“怨不得上界禁养凡人做灵宠,原来是会……上瘾的啊……” 倒头躺下,在自己那一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然哼了一声:“我在家时不也时常抱着白虎睡觉?怕什么!” 朝她那边凑过去。 隔着被子,手小心翼翼搭到她身上,合上眼睛。 啊。更睡不着了呢。都深秋时节了为何天气还这么热! 他烦燥地起床,没好气地把窗户推开。 突然的,有一声惨叫远远传来,铮铮剑鸣声传入耳中!他神色一凛。无意剑有动静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九蘅,不打算惊扰她。轻轻跃出窗口,关好窗后退两步,在空气中抚了一下手,门窗外弹起一层发着光晕的透明护罩。 这才朝着剑鸣处奔去。 有异动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无意剑插入地上的位置。短短路程他心中已然浮起迷惑:若是有人或妖从外面闯入,应触动县衙边缘的防护,怎么会直接撼动剑身? 待跑到剑前时,只见无意剑还是竖在原地,地是鲜血横流,一个衙役模样的男子……不,是两截断掉的人身倒落剑侧。 这个从左肩到右腰斜斜断裂,两截尸身断口异常整齐。 这时一阵脚步声,卢县令披着外衣,被人搀扶着匆匆走来,远远地就说:“刚刚是有人喊叫吧?出什么事了?” 待走近一些,看清现场惨状,卢县令吓得险些背过气去,问樊池:“樊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樊池说:“我也是刚过来。” 卢县令仔细查看了现场,捋须道:“以我多年断案经验,这应是偷盗未遂,反累性命。这人衙役必是见宝剑插在这里无人看管,起了贪念,想偷了去,被宝剑神通所斩。” 樊池看一眼地上残尸,道:“既如此危险,我还是把剑收了吧。”手朝无意剑一伸,没入土中的半截剑身“嚓”地自动拔出,飞进他的手中。 卢县令拱手道:“是在下管教无方,手下人做出这等没出息的事,实在惭愧。在下警告过他们神器不可触碰,偏偏人心贪婪,铤而走险。” 樊池忽然微微扬了扬头,嗅了嗅抚过鼻翼的风。夜风中忽然带来某种花香,浓郁得似要将人托起。与地上散发的血腥气混合着,更熏得人一阵困倦。樊池问:“是院里有什么花盛开吗?” 卢县令摇头:“这个季节没有什么晚上开的花啊……哎……头为什么忽然这么晕……”说话间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而身边扶着他的那个侍从居然也跟着倒下了。 樊池神色一变:“不好。”提着剑离地飞起,踩着风赶回住处。 门上防御护罩仍在,而门却是敞开着的。冲进屋内,床上已没有人。
第82章 死木开出优昙花 雕花的檀木床头上,有一朵拳头大小的白色花苞。那花苞半开半拢,花瓣洁白如玉,花蕊金黄。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幽幽香气。这香气似乎昨晚就一直飘荡在鼻际。 花儿极美,可是附在床头的姿态有些怪异。它无依无凭悬在那里,是挂上去的?不见丝绳。粘上去的?谁会把一朵鲜花粘在那里? 樊池走近了,侧脸观察了一下花儿与床头连接的地方。 它无枝无叶,仅有半寸长的花柄,怎么好像是从床头的檀木上长出来的? 这床头的木料经过了制作、雕刻和上漆,明明已是死木头,怎么可能开花呢?他伸指将这朵花掐了下来,凑近脸前想看得仔细一点,意识却一阵模糊。他猛然警觉,将花举得远些,闭眼凝起神识,迅速恢复了意识清明。 这花有问题!九蘅——九蘅去哪了?焦灼的火掠过心头,已然喊出她的名字。 没有回应,整个县衙里外找遍了都没有她的踪影。 卢知县清晨时候才醒过来。实际上整个县衙里所有人昨夜都被花香所醉。卢知县踏进樊池住的院子时,足底一片冰冷,低头一看,尚是初秋,地上居然结了一层白霜,院中花草都蔫如霜打,心中暗暗惊骇,及至走到一身煞气的樊池身边时,腿软得差点跪下。 樊池手中捏着那朵白花,,压抑的盛怒让旁人如雪覆顶,透骨生寒。卢知县颤声问:“樊公子,昨晚异事不断,听说方姑娘也失踪了……” 樊池将花朵往前一丢,落在卢知县面前,声线冰冷:“这是什么?” 卢知县捡起花来,只觉香气沁人,迷惑道:“小人不知……”话未说完,目光忽然涣散,整个人变得呆滞。樊池盯着他,低声说道:“向前五步。”卢知县脚步迟缓地向前迈了五步。 樊池又说:“退后三步。” 卢知县依言后退三步站定,面无表情,眼睛半睁,目光涣散,对樊池的莫名号令毫不质疑,显然已经是失智状态。樊池的眼瞳漆黑暗沉,袖子一挥,卢知县只觉得寒风扑面,顿时清醒了许多,捏着花儿颤巍巍站着,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记不起这之前自己在说什么。 卢知县轻易就着了道,看来的确是不知道这花是什么。但是樊池的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目光如刀一般,要剖进他的灵魂中去。 却见卢知县低头看了一眼那花,突然醒悟过来,手一抖,将花丢在地上,退后两步,恐惧地说:“这莫非就是……他们说的迷魂花?” 樊池眼一眯:“你怎么又知道了?” 卢知县说:“镇子上有孕妇失踪的人家来报案时,说过失踪孕妇住处的木制家具上会长出妖花,能迷人神智,因此都叫它迷魂花。” “昨天你为何不说?” 卢知县看出樊池对自己的怀疑,苦脸行礼道:“昨天二位路途辛劳,哪里敢拉着二位多说?还想着今天跟你们细细分析过往的失踪案。没想到这一晚的功夫就出事了。不过……”他犹豫地打量着樊池的脸色,“那妖物只掳孕妇,方姑娘莫不是?……” 樊池懊恼地按住了额。 卢知县自觉失言,忙说:“在下胡乱说话,该死该死!方姑娘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身孕呢!这妖怪一定是抓错人了。”九蘅的发式和衣着都是姑娘打扮,就算是有了身孕,那也是提不得说不得的。 樊池没有吭声,记起了昨晚九蘅把一团衣物塞到腰里想假装有孕的事。难道是在他睡着之后,她又自作主张往衣服里塞东西了?……他仰天长出一口气,道:“等把她找回来,必先打一顿。” 卢知县冒出冷汗一滴。居然要对孕妇动手?樊公子凶得很啊。 樊池捡起地上白花。远嗅催眠,近嗅失魂,所以才被人们称为迷魂花吧。人近嗅此花,就会无条件听人号令。这就解释了门有封锁、九蘅如何从屋中出去的,九蘅身有白泽碎魄,他的结界她可以自由通行。 是九蘅自己走出去的。 他脸上的质疑之色泯去,冷脸掂花道:“这迷魂花有个正经名字,叫做优昙婆罗。” 卢知县面露惊讶:“那不是传说中的佛界圣花吗?” 樊池点头:“原是有仙草之质。若它吸食婴胎用以修炼,必已成妖成魔。昨天晚上被无意剑剖成两半的那个衙役,多半也是花妖为了引我离开故意为之。除了这花儿,对那妖物你还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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