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人们传说那妖物住在镇东三十里的山林中。出了失踪案之后,我也曾派人去探查,也不知是在路上被鲛尸咬死了,还是被妖物害了,总之是都没回来。那之后也没敢再派人去。唉。” 樊池脸色阴沉,唤了一声:“招财。” “呼”的一声,漆黑巨兽越过房顶直接落到了院中,吓得卢知县连连后退,按着心口惊呼:“好吓人的黑虎!” 招财看了看樊池,直接绕过他钻进屋里转了一圈,出来时瞪着他一脸震惊:我的女主人呢? 樊池对它说:“她被妖物携去了。” 招财颈毛耸起,愤怒地“嗷呜”了一声,意思再明白不过:我把她交给你,你把她弄丢了? 樊池自知理亏,道:“我们这就去找她。”招财烦躁地转圈挠地,着急去找女主人。 卢知县连忙说:“我派些功夫好的衙役跟你去。” 樊池道:“不用,他们跟不上。”说罢骑上猫背。 招财耐不得走寻常路,弓腿再弹起,一跃上了屋顶,从一座房跳到另一座房,踩塌数个房顶,几跃出了县衙围墙,不见了踪影。 卢知县仰头看得目瞪口呆:“这……是虎吗?” 院门口走进一个面皮白净的三十多岁的男子:“父亲,这个人的确不寻常,如果他发现……”来人是卢知县的长子卢大少爷。 卢知县脸上的谦卑神色消失,面上如覆霾气,阴阴一笑:“他能发现什么?他此去是自投死路,不但他回不来,方姑娘也回不来,优昙婆罗更不会再来了。” 卢少爷说:“父亲说的是。” “宝椟怎么样了?” “胎气甚稳,再有一个月就到日子了。” 卢知县点头:“好的很,好的很。”突然一阵咳,摇摇欲坠。 卢少爷忙扶住他:“父亲身体怎么样?” 卢知县缓一口气,摆摆手:“再撑一个月没问题,一定能等到花种。” 卢少爷的眼中闪过锐光:“到那时候,父亲的病不但能好,还可成仙,我们不用再惧怕到处横行的鲛尸,不必被困死在镇子里。” 门口忽然传来女子的话声:“夫君!”一个丫鬟搀着一个大肚子的丰腴少妇走进来,是卢县令的儿媳卢少奶奶。卢少爷赶紧迎上去,责怪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藏好的吗?” “呆在屋里闷死我了,我心口憋得慌。花妖不会在白天来,我出来透个气怕什么?”大少奶奶扶着腰,望了眼房门:“我听下人们说那个女客被当成我让妖物掳走了?” 卢少爷瞪她一眼:“说话要小心些!万一优昙婆罗发觉掳错人,去而复返怎么办?” 卢少奶奶笑道:“不会的,那花妖妖术虽强,头脑却蠢,除了认得他自己的女人,哪分得清谁是谁?只知道挨家挨户的找,我们家这就已经找过去了,这一劫应算是躲过去了。” 卢县道:“还是小心为上。若那姓樊的回来,要把戏演足演好。” 卢少奶奶顺从应道:“是。”温和的笑容掩住了眼底不寻常的冷。
第83章 飘逸如仙的花妖 洁白?她不是睡在仙人镇卢知县安排的客房里吗? 她意识到不对,往上一坐,又软软倒了回去。身上筋骨仿佛被抽了去,头有些晕,浑身无力。这种无力却不难受,就像久睡后身上放松的舒软。眼睛却是可以视物的。她看到的白色原来是一棵巨树从枝梢到树干挤挤挨挨开着的洁白花苞,连她身下垫着的柔软居然也是一层花朵。 忽有一个身影映入眼帘。一个年轻公子,白衣缥缈,乌发齐腰,眉眼迤逦,整个人像一幅淡远忧郁的水墨画。他手中端了一杯茶坐到她身边的花垫上,道:“来,喝了茶就好了。”声音如轻风一般柔和。 九蘅警惕地盯着他。近距离可以看到他的瞳仁与常人不同,是碧绿色泽。颜色虽怪异,眸光却格外温和。 他无奈地道:“这茶中无毒。” 她仍是紧闭着嘴。对于挟持者,她可不敢信。他说:“抱歉把你强行带到这里来。我若想害你,早就害了。你现在身上无力,是被我的花香所迷,喝了解药身上就有力气了。” 她虽然有千般的信不过,但转念一想,她现在浑身无力,他若强灌,她也毫无反抗能力。再者说,她身有灵慧,一般毒药对她无效。 张开口,男子把茶水顺到她的嘴里,还细心地替她擦了擦嘴角。她只觉得一股清凉顺喉而下,如清泉浸透四肢经脉,很快身上就有了力气。慢慢坐了起来。 男子见她只穿着寝时的衣裙,伸指掂起一片白色花瓣在半空一抖,化作一件白纱衣,替她披在身上。 她不动声色暗暗蓄力,突然反手抽出发髻上别的着小小赤鱼,手腕一转迎风变大,冲着男子刺了过去!他显然没料到她突然暴起,危急间只能后退,她手中刺尖却一味跟随,直到他后背撞到巨树上,刺尖将他钉在树干上! 男子脸色苍白,却没有呼痛,也没有流血。九蘅的赤鱼仅是穿透他肩部的衣裳,并没有伤他。情况不明,善恶未定,再加上这个人看起来很温和,她也不想误伤好人。警惕却是不能放松的,握住赤鱼,逼迫到他的脸前质问:“你是什么人?” 他眼中的惊慌滤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先是关切地说:“你有身孕,不宜动武,当心一点。” 身孕? 她不由一怔,甚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啊呸,有必要看吗?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少女哪来的身孕?恼火地抬头想骂这人胡说八道,却见他也在吃惊地盯着她纤细的腰腹,迷惑地说:“你……你没有身孕吗?” 她忽然记起了前因后果,刚刚被那花香迷得头脑都糊涂了。仙人镇不是正在闹拐孕妇的妖精吗?在县衙那间客房里,她不是还打算往腰里塞衣服假装孕妇,引那个妖精现身吗? 看来,这个俊美公子就是她想捉的那个妖物。 不过,睡觉前樊池把她的伪装扯出去了,这妖物怎么会仍把她认作孕妇捉来?虽一时想不明白,但将错就错,甚好。 一念及此,瞳底暗暗一闪,道:“我是有身孕了,月份小,看不出来。” “是吗?”他的脸上飘过茫然,“我前天去踩点,在那个屋子里看到你时,好像……很看得出来……” “你前天去踩过点?” “是啊。花开人匿是我的规矩。头一天开一朵花作为警示,他们有一天时间将妇人藏起来。次夜若被我找到,就必会捉走了。仙人镇上的人都知道的。前天夜里你没有看到椅背上开出的那朵花吗?” “哦,看到了。”她麻利地答道。脑中飞速地旋转着,分析着他的只言片语。前一天夜里,这个妖物在椅子上开了朵什么花,作为警示,要来抓人了。昨夜他就把她抓来这里了。 但是,前一夜她还没到仙人镇呢。 这期间出了什么差错?是这只看上去有点呆的会开花的妖抓错了人,还是另有玄机? 他怯怯地看一眼颈侧的赤鱼,道:“能放开我吗?” 放开他?好不容易占了上风,他反击怎么办?却听他弱弱说:“我打不过你的。” 九蘅不由乐了,抽回赤鱼。他站直身子,察看了一下衣服上的破口,叹道:“啊,我的花瓣破了。” 花瓣?她抬头看了看巨树上漫漫白花,明白了:“你是花妖啊。” 他没有因为被揭穿真身而恼怒,而是和气地答道:“在下是修炼成精的优昙婆罗。您叫我优昙就好。” 这花名熟悉啊,她在书上看过。尽管花妖看上去弱质彬彬,但妖性难测,绝不能大意。九蘅将赤鱼横在身前,问道:“优昙波罗?传说中优昙婆罗盛开,就会有佛佗转世。本是种吉祥的好花,怎么就走上邪路,做这种杀孕妇,食胎儿的恶事?” 优昙苦笑起来,摇头道:“我没有做那种事。这种说法是镇子上的人乱猜的。也难怪,孕妇失踪,他们如何不怕?” 她诧异了:“你没有做?那么那些孕妇在哪里?” 他指了指树林深处:“全软禁在那里。” “……你骗我的吧?”她不敢相信。 “你随我来看。”他极自然地朝她伸出手,“林中路不平,我扶你走吧,你月份尚轻,不要闪到了。” “月份……”她茫然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她“怀孕”的月份小的意思。这只妖这么好骗?! 她看着他骨骼匀停的的手指,心中忽然冒出个不着调的念头:如果樊池在这里,定会要打断他的手。 她没有去扶他的手:“没关系。” 他也没有坚持,走面前面引着她往林深处走去。一路上是望不到边的白色花树,柔软花瓣纷纷飘落,空气中香气沉沉浮浮。优昙白衣飘飘,脚步轻盈,仿佛一个转身就能听到渐次花开的声音,怎么看都不像妖怪,倒更像仙者。 走了一阵,看到数座茅屋,几个妇人坐在屋前闲闲地说着话,有的大腹便便,有的怀抱襁褓。看到他们过来,她们站起来,目光齐齐落在九蘅的脸上,神情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七嘴八舌地问道:“优昙,是她吗?” 优昙神色一黯,道:“不是。” 妇人们也露出失望的神情,安慰他说:“没事的,接着找,一定能找到的。” 优昙也打起精神,强笑道:“是,我一定要找到她。”指着九蘅介绍道:“这位是卢少奶奶。” 九蘅听到这个称呼,不由一愣。卢少奶奶?哦,对了,卢县令的儿媳妇。他是把她误认为卢县令家怀孕的大少奶奶抓来了。 几位孕妇已友好地跟她打招呼:“妹妹身腰纤细,月份还小吧?” “妹妹渴了吗?这里有茶。” 九蘅一脸懵。这是什么情况?她们不是被花妖掳来的吗?怎么在此住得蛮开心的样子? 有个脸上浮着浅浅孕斑的少妇笑着说:“卢少奶奶别害怕,初到这里时我们也惶恐的很。反正优昙不会害我们就是了,镇子上二十多个孕妇都住在这里,一个不少。有的在这里生了,也好好地坐着月子呢。你坐下,我来给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她被拉过去坐下,回头看了一眼优昙。他正低垂着睫转过身去,一身落寞,纤薄的身影仿佛要消散在漫天漫地的白花中。
第84章 叵测难料的居心 樊池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位捉妖师客人吗?”刚刚公爹说这个人去寻找被掳走的女客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实际上樊池去而折返了。他让招财候在县衙外,自己又悄悄回来,藏在“客房”墙外,恰巧听到了卢少奶奶走进院子,与卢县令和卢少爷之间的对话。 昨晚九蘅落单失踪,是因为他离开“客房”查看无意剑的异状,被妖物有机可乘。而引他离开的,是一个企图偷盗宝剑未遂、反被斩成两半的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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