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 她笑着,冲他伸出一只手,指甲里还残存着他的一部分,那是方才的激情,留下的最后的印迹。可他若早一点看清楚了她的模样,那么就是用鞭子抽他,就是一百年没有碰过女人,他也不会和她温存缠绵的...... 他忽然有点想吐,这一刻,竟然是恶心首先占领了心头高地,然后,才是铺天盖地的无法阻挡的恐惧。 “还不够啊......” 她笑着起身,手探过去勾住他的脖颈,嘴唇贴上他的,撬开,在他的舌上留下了一个又狠又长的吻。 “娇柔一捻出尘寰,端的丰标胜小蛮......” 她又是一笑,亲吻的力道加重, “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 身体贴上他的胸膛,手摩挲着他粗壮的后颈,一寸寸朝上,攻城略地,来到他的后脑勺。 “你怎么不说话?嫌弃我吗?”龇着嘴冲那一点力气也使不出的男人笑,她接着道,“他们以前和你一样,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便会知道我的好的。” 月亮被云影盖住,只听下面有人在唱:低舞月,紧垂环,几会云雨梦中攀。
第26章 生辰 宋迷迭是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的,她打着连天的呵欠从床榻上坐起来,穿好深衣,套上靴子,才慢慢回忆起自己昨晚为何睡得不踏实。 前半夜她似乎听到了哭声,从很远的梯田上传来的,时断时续,却一直没散,吵得她一度想从榻上爬起来,到外面看看到底是谁在哭,扰得她无法安眠。怎奈睡意虽不浓,却总是沉甸甸地从上面压着,怎么挣扎都无法醒过来,急得她差点在梦中打了一套五步拳。 现在宋迷迭总算想明白了:自己昨晚应该是被魇住了,而梦魇的原因,当然是因为那位身娇肉贵的景王殿下。 昨日从晡时到日落她都被他使唤来使唤去,先是将一只西瓜削皮去籽切成小块冰镇后再送过去,后面又帮他剥核桃和瓜子,剥了一小竹筚,剥得指头都酸了,他才示意她停手。 而这位挑剔的景王殿下,却只吃了两把就摆摆手让人把这些干果子拿走了,美其名曰犒赏属下,实则是嫌弃它们没有烘炒过味道寡淡,气得宋迷迭差点没忍住火气,将眼前人揍成鹌鹑。 宋迷迭不是景王府的下人,按说这些事情是绝轮不到她来做的,可是刘长秧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此次出行,他一个下人也没有带出来,跟来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护卫,这些个人,论武功上是个顶个的好手,可是若论到伺候人,那是绝对不行的。 而宋迷迭虽然是尉廷司的人,但至少是个女人,不说别的,手指头都比这些男人们细上不少,那么这些精细的伺候人的活,当然是由她顶上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可是宋迷迭不问也知道,刘长秧为何选择自己不选择莫寒烟,就莫家那张祖传的冰霜脸,再加上她那两个三五个男人都搬不动的千斤锤,谁敢轻易惹她莫姑娘? 所以,苦差事就理所当然地落在她宋迷迭身上了。 这还不算什么,更难忍受的是在她虾忙蟹乱的时候,刘长秧却还翘着二郎腿,很没脸没皮地冲她道,“本王可是为了廷尉司的差事才风餐露宿仆仆风尘,专程陪你们走一趟的,喏,还擦伤了腰,所以这一路的饮食起居,你们肯定是要照顾周到的。”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的不要脸,好像王妃和王子没找到,遭殃的不是他刘长秧似的。 所以半晌忙下来,宋迷迭是身累心累,觉得伺候一个景王,竟比她练十年功还累上百倍。 而刘长秧竟还不愿意就此放过她,看她歇着,就开始一张嘴叭叭不停地问起廷尉司的事情来,事无巨细,从诏狱到律令,从审理到入刑,把宋迷迭惊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自己一个没把门说错了。 所幸在入诏之前,她已经在祝洪的三令五申下,把廷尉司的机构设置、审案流程以及所有属官,上至廷尉正和左、右监,左右平,下至廷尉史、奏谳掾、奏曹掾全部背了下来,连看门护院的狗的名字都背了下来。所以在回答刘长秧的问题的时候,也算是流利,没有打磕绊。 而就在宋迷迭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刘长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来了一句,“很熟练嘛。” 简短易懂的四个字,却不知为何,宋迷迭从其中听出了一丝不善的味道。 不过好在他没有继续为难她,又随便扯了几句闲话,就放她回房了。宋迷迭被折腾了半宿,肩酸指头疼,本以为能睡个好觉,可是总时时回想起刘长秧那张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脸,所以竟然被噩梦魇住,一夜不得好睡。 现在,她气鼓鼓地从床上下来,气鼓鼓走到门边,又气鼓鼓地一把将门推开,想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早就鸡飞狗跳的。 白亮的光从门外扑进来,宋迷迭揉了揉眼睛,刚跨过门槛,就被一只迎面扑来的公鸡撞了个正着,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握住公鸡细长的脖子,将它提溜起来。 “宋姑娘好身手啊,”一头汗的阿荣跟在后头出现了,显然这一片鸡飞狗跳就是被他弄出来的,“吵到你歇息了吧,不过这几日咱们老君沟过节,所以要一大早拾掇,给三位婆婆准备贺礼。” 宋迷迭瞅着手里的公鸡,眼睛眨巴了几下,本来就没睡醒的眼睛看起来迷迷糊糊,“过节?过什么节?我怎么不记得有什么节日?” 阿荣冲她笑,“是咱们老君沟自己的节日,大家感激三位婆婆的收留之恩,所以每到三位生辰,便要庆祝一番,送上吃食和美酒,一起热闹热闹,等到生辰过了才算毕。” 因为是寿辰,阿依不想在众人面前同阿荣闹得太僵,她挽着篮子走在前面,里面装着做好的烤饼,夹着酥嫩的羊肉,香味儿扑鼻。另一只篮子里,则是水嫩嫩的黄瓜和葡萄,从遮在篮子上的白布里露出青色的脸孔,笑意盈盈。 阿荣走上去想帮妻子拿篮子,阿依也没有反对,耸耸肩把两个沉甸甸的篮子全部递到丈夫手里,自己则随手拔了一根狗尾草,一边拿它抽打着旁边的瓜藤一边朝前走。 背影轻盈窈窕,倒不像个怀着身孕的人。 “这么多东西,每家每户都送一份,三位老妪吃得完吗?”刘长秧他们也跟着夫妻两个朝前走,目光落在不远处半隐半现的竹楼上,心中隐约觉得,那座沐浴在一片清莹中的小楼,似乎坐落在时光某片隐秘处,并没有同他们所处的这座城寨相接。 “自然是吃不完的,”阿荣见阿依没有拒绝自己,心情已经好了大半,于是回头冲几人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三位婆婆吃不完,去送贺礼的人是吃得完的,大家伙趁此机会聚上一聚,吃一吃新摘的瓜果,开心和乐,载歌载舞,多好。”
第27章 红土 他说的不错,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欢快的人们,全部都挎着篮子,赶着牛羊。老君沟里女人居多,一路边唱边舞,裙子摆动起来,像一张张五光十色的大伞,看得人眼晕。男人们也偶有配合的,腰肢虽不如女子柔软,却也衬得上“应景”二字。 对比下来,刘长秧他们倒显得格格不入了,除了景王殿下本人,其他人都一副严肃拘谨模样,将步子迈成了军步,笔直地齐刷刷地走成一列。 宋迷迭他们三个生在中原长在中原的人,面对西诏开化的民风,更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祁三郎,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因为稍微一斜眼,就会看到姑娘们漾起来的衣裙下面,那露出来的半截白嫩的小腿。 如此一来,倒把刘长秧衬托得更加风流不羁了,景王殿下本就生得一副好面孔,又无丝毫的矜持拘谨可言,虽不会跳舞,却一路都在替姑娘们打拍子,难免引得蜂蝶乱舞。 这不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姑娘向他示好,将手里的鲜花给他献上。刘长秧自是来者不拒,所以快走到竹楼跟前时,他臂弯里已经被塞了一大捧花束,沉甸甸压了满怀。 “殿下,要属下帮你拿吗?”尉迟青悄声在旁侧说了一句。 刘长秧斜自己满脸通红的手下一眼,“阿青啊,你哪里都好,就是不解风情,否则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未娶亲。姑娘送的花儿,怎能交于旁人?” 尉迟青一边木讷地点着头,一边讪讪将伸出去的双手缩回,冷不防被扑面而来的花粉呛到,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引来一片盈盈笑语,于是一张脸登时红成了轮灿烂的朝阳。 好在这份尴尬没有持续太久,又走了不到半里地,原本围绕在刘长秧身旁的姑娘们忽然“哗啦”散开了,三五成群地朝前跑去,衣袖和裙摆纷飞,交错成一片锦绣花海。 三张面孔掩映在光色之中,因为和周围的蓬勃缤纷太过于格格不入,所以即便隔着无数雀跃的身影和丛丛花木,刘长秧他们还是一眼便注意到了。 “那就是三位婆婆。”阿依冲他们说了一声,也忙不迭随着人群朝前走去。 三个老妪似是也注意到了来客,透过招摇花影,同时朝这边望来。 三张皱纹横斜的脸孔,三对浑浊晦暗的眼睛,其实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人老了,多少会殊途同归。但细观起来,却又有那么几分差异。 中间的那一位头发最是稀疏,鬓角的发已经脱落了,露出参差斑白的头皮,可她身形瘦小,眼神却透着股坚毅,虽然眼圈已经发黄,眼睑上的皮肉耷拉下来,掩住大半的眼珠子,但遥遥望过来,声色不动之间,便将十余人打量了个遍。 宋迷迭和她对视,只觉浑身一凛,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所有的热情在瞬间都被浇灭了,空虚趁机而入,仿若腾腾雾气,将全身上下占了个盆满钵满。 坐在她左手边的那一位虽然也老得不成样子,可胜在肤白窈窕,还勉强能看出些许年轻时美丽的影子。她的笑很温柔,多少消融了一些她姐姐身上溢出来的严肃,看起来倒是显得温柔可亲。 而右边的那一位,应该三姐妹中最小的,不是因为她比其他二位显得年轻,而是因为她那双早已混沌的眼睛中,带着一抹藏不住的乖张。 “我带你们去见见三位婆婆。”阿荣看到先过去的女子们纷纷将手中的提篮献上,在三位婆婆脚边摆放好后,冲刘长秧小声咕哝了一句。 一众人随着他过去,隔着长条形的花圃,望向三姐妹,像隔着一条岁月的长河。 “红婆婆,他们为了寻人,不小心落进河里,从瀑布上滚落下来了。”阿荣怯怯低头,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被对面那三名老妪听了进去。 “寻......什么人?”坐在中间的红婆婆很快有了回应,嘴巴张开,看不到牙齿,只有一点猩红的舌尖在黑洞洞的口腔中时隐时现。 “一对母子,薪犁人士。”尉迟青略略一答,说完,似乎是被红婆婆的目光所迫,不觉冲她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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