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致也匆忙咽下又涌到喉头的血,急急道:“师叔,拂珠是关门弟子,那……” 那凝碧呢? 师叔又将凝碧置于何处? 然而就像拂珠不理会乌致一样,北微也没理他。 她甚至不欲再在这里待下去。 她现在只想赶紧带拂珠回越女峰,好验证她的想法究竟是对是错。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北微领着独孤杀下了台阶,朝拂珠走去。 拂珠还在拜着。 “来,”北微弯腰伸手,表情与语气皆是许久都不曾出现的柔和,“为师带你去越女峰。” 拂珠听着,又笑了。 要跟师父回家了。 便搭着北微的手站起来,不及整理裙子,仰头问:“我从此就是越女峰的人啦?” 不难听出小姑娘有些兴奋,她耳畔流苏轻轻晃动着,眼睛也闪闪发光,期待、满足、快乐简直溢于言表。 北微表情更柔和了。 真的是个小姑娘。 她亲自整理好小姑娘的裙子,牵起小姑娘的手,说当然。 “你既为我关门弟子,那你就是我越女峰最小的徒弟。这是你大师兄独孤杀,”她给拂珠示意了下走在身后的大徒弟,顿了顿又道,“你当还有个师姐,她道号为凝碧,是当年她拜我门下时我给取的,你师姐她……” 师父一边说着,一边领新收的徒弟往殿外走。 见拂珠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乌致正欲动身跟上,就听“砰”的一下,是嬴鱼再忍不住了。 “孽障,你要去哪?”嬴鱼一掌拍碎扶手,面色阴沉得可怕,“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 乌致不答。 他兀自挣开抓着他衣摆的素和问柳,转身去追拂珠。 极天碧炎阵恋恋不舍地跟着转移。 嬴鱼见状,面色更沉。 下一刻,以最中央的嬴鱼为首,上座的师长们齐齐出手,一张张灵符呈铺天盖地之势,朝着乌致当头压下。 “……拂珠!” 这么一声遥遥传出主殿,正被北微带着御风的拂珠捏了捏耳垂。 以前总听乌致凝碧凝碧地喊,这突然喊她名字了,她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瞥见拂珠这小动作,北微没说话,只在不会让拂珠感到难受的前提下,稍微加快了点速度。 少顷,大片大片的白映入眼帘,是琼花。 越女峰的琼花果然还在盛开。 拂珠认真看着。 及至在琼花林中穿梭,北微才问她:“如何,这琼花好看吗?” 拂珠说好看。 前世死前,她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回越女峰,看她的琼花最后一眼。 如今总算能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琼花飘摇如雪,香气淡雅,深深一嗅,沁人心脾。 沾染着满身花香,拂珠被北微带进洞府。 关紧大门,北微慎之又慎地设下无数道屏障,方与独孤杀一同面向拂珠。 纵使是当年,亲眼看着魂灯碎了,也没表现出多么难过的北微,此刻声音却有些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拂珠点头。 她便问:“拂珠……你是我的小徒弟吗?” 拂珠说是。 同时举起袖子,白近流嗷呜着从中跳出,当先喊了声父父,又朝独孤杀喊兄兄。 “师父,我跟白白一起回来啦,”拂珠扑进北微怀里,“是弟子不好,让师父和师兄久等了。” 北微接住她。 然后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胳膊还是疼,睡觉都不安稳,痛苦面具 所以本章是蠢作者臂痛志坚码出来的,也请不要嫌弃【。】 好像好几天都没发红包了,那今天就继续吧!
第39章 凤凰 楚秋水过得很惨。 北微一贯要强。 不提拂珠, 饶是在她身边陪伴两百余年的独孤杀,都从未见过她这般潸然泪下的形容。 当即顾不得享受重逢相认的喜悦,师兄忙取来干净的帕子给师妹, 师妹接过了, 举高手给师父擦眼泪。 “师父哭什么呀,”拂珠哄道,“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吗?” 北微没接话,只将失而复得的小徒弟往怀中搂得更紧。 与此同时, 那泪水犹在不停掉落, 薄薄一张帕子很快就被浸得透透的。 好在独孤杀对此早有预料。 就像向来好脾气的人突然发火, 那等火气,谁都扛不住, 这从没脆弱过的人突然掉眼泪,多半也得哭上许久才能止住。 独孤杀便给拂珠递新的帕子, 拂珠则不住地哄师父不哭了,重逢是喜事, 要笑才对。 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灿烂得像颗小太阳。 北微看着这熟悉的笑。 没有错,拂珠就是她的小徒弟。 小徒弟没像魂灯那样泯灭, 而是成功轮回转世,回到她身边。 只兴许转世比想象中的麻烦,才让她等了这么久。 北微长长叹了声,总算破涕为笑。 “好, 不哭了。” 北微擦干净脸, 揉着软糯鲜嫩的小徒弟, 恨不能就此把人镶进自己身体里。 这样不管日后再出什么事,小徒弟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能随时随地给予保护,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魂灯破碎,最终连最简单的收殓尸骨都做不到。 那样惨痛的经历,一辈子体会过一次就够了。 北微力道对现如今还未修行的拂珠而言,明显过于大了。 但拂珠没喊疼。 只觉师父太想她了,想得她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还是白近流哼哼唧唧着钻进两人中间,柔软的毛发这里挨挨那里蹭蹭,带来无法忽视的强烈痒意,北微这才惊觉拂珠脸颊有点涨红。 便忙松手,给拂珠抚胸口顺气。 等拂珠面色恢复正常,摇头说自己没事了,北微低头问挂在身上的白近流:“你什么时候找到珠珠的?” 没等白近流答话,又道:“不对,白近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的灰毛呢?”紧接着想起刚才似乎听到了声父父和兄兄的人言,继续问,“你好像还会说话了,你这是终于要长大了?” 身为师长,北微自然知晓白近流并非寻常妖兽。 不过在此之前,她也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这一百年过去,白近流居然还没进入成年期。 它的血脉到底有多强大,幼年期竟漫长到这等地步? “嗷哼!” 白近流昂昂脑袋,抖抖白毛,学人嗯哼的小模样瞧着特别骄傲。 然后回答它是万音宗在皇城招新那天找到的。 “我刚到皇城第一天,就等到姐姐了,”白近流说着,从北微身上跳回拂珠怀里,雪团子般的小妖兽,搭配花骨朵般的小姑娘,整个洞府里顿时满满当当全是专属春日的鲜嫩气息,“我跟姐姐情深缘更深,死亡也无法阻隔我们!” 它掷地有声,小模样更骄傲了。 北微不由想起当初就是白近流感应到解契,第一时间断定拂珠有危险,二话不说跑出去,她不由再度叹气。 以前总嫌弃白近流不会说话,只会跟狼似的嗷嗷,如今想来,倒也多亏它跟狼似的,嗅觉足够灵敏,找拂珠时有刻意留下痕迹,否则她和独孤杀都没法溯源拂珠陨落前曾去过哪。 独孤杀状告一案得以成功,白近流功不可没。 拂珠也道:“白白一直守着剑鞘,才守到我来。” 说完把湿帕子放到旁边,取出乱琼剑鞘,询问北域妖池发生了何事,怎么白近流只找到剑鞘。 “妖池?” 北微皱眉。 这显然也是不清楚了。 还是独孤杀道:“此事我有所耳闻。据说是有人在天云峰的天端云里秘境中,发现了个上古时期的锻剑炉,那人想以锻剑炉打造神兵,便到处搜罗神火。北域妖池的凤凰火天下闻名,又属神火之列,那人第一站就去了妖池,将凤凰火全部带走。” 拂珠了然。 想必就是那人搜刮凤凰火时,发现了她的乱琼断剑。 乱琼剑虽断,但其材质乃是深海陨铁,深海陨铁别的特性不必说,至少可承受得起多次融化锻造。那人应当是觉得现成的深海陨铁,不拿白不拿,便一并给带走。 提到凤凰火,北微想起什么,问独孤杀:“马上是不是又要满半个月了?” 独孤杀说是。 北微转而问拂珠:“看你望见那狗东西的惨状没怎么吃惊,你是不是也知道楚秋水身体里有凤凰火?” 拂珠点头。 北微这便将自己和独孤杀的杰作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状告一案,独孤杀之所以会明里暗里地示意楚秋水不可死,于是楚秋水仅只是被罚终生凤凰火加身这等听起来颇有些轻飘飘的惩处,可独孤杀却没表露出任何的不满,乃是因为他在状告前,曾依北微所言,往北域妖池走了趟。 这一趟,不单单让独孤杀发现了拂珠留下的凤凰石,更让他往妖池内投入了个看似不起眼,实则极其重要的小东西。 多亏这个小东西,才有到得如今,每隔半月,不论楚秋水身处何地,她那身为太上长老的师父都会派人接她回元宗,然后到处请医修,试图以正统医术压制楚秋水体内定期躁动的凤凰火。 若是寻常躁动也就罢了,那太上长老多费些力气,独自一人就能将其压制。 可事实却是每逢凤凰火发作,太上长老连靠近楚秋水都不行,倘若出手,更是会适得其反地让楚秋水状况更糟。太上长老只得憋着口气,花大代价请医修。 这么多年下来,听说那太上长老压箱底的宝贝都送得不剩多少了。 就这还仍然对楚秋水神魂颠倒。 若非顾及面子,想保住点师徒情谊的清高之名,怕是早强迫楚秋水与他结为道侣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请景吾是为了施压,根本不知我同景吾做了什么交易。” 北微徐徐道:“一小簇凤凰火而已,灼烧魂魄听起来唬人,其实真碰着有本事的,还是有办法给楚秋水解决掉。我就是考虑到这点,才从景吾那儿拿了颗凤凰石。” 和楚秋水的那颗凤凰石一样,北微拿的这颗也含有凤凰气息。 唯一不同的,是北微这颗,凤凰气息的神性极其浓郁。 浓郁到彼时景吾刚取出凤凰石,还未交到北微手里,北微就被那神性慑住心神,久久不能清醒。 试想这神性连她都抵抗不了,换成是楚秋水,只怕会更惨。 事实证明楚秋水的确过得很惨。 哪怕那太上长老心疼,几乎将全元宗的修炼资源都倾给楚秋水,楚秋水磕磕绊绊地修炼至今,也不过初入结丹期,往后恐再无寸进。 “凤凰可是神兽,”北微越说越畅快,纯粹是在跟拂珠炫耀了,“但凡沾了神的仙的,哪个能好相与?尤其凤凰火还以凤凰为名,就更不好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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