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什么?” 张立坤反应过来,噹地一下扇向萧梧叶的脑袋:“有什么不关你事,反正很重要。天玑琐设计独特,稍微留意就认得出来,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不许问那么多!” 火舍将楼梁也舔舐干尽,天艾避开倒塌的书柜,身轻如燕地走过来: “别问了,她不知道,我们赶紧走吧,以后再找机会。” 张立坤蹲在萧梧叶面前心有不甘。 但萧梧叶此刻心中所想,已经不是自己脱不脱身的问题,而是这两个人——真让这两个人逃走,这满屋的烂摊子谁来交代,不抓两个宵小戴罪立功,她眼下这口锅可真就背大了。 天艾转身向空中发射了一个机关绳索,末端钢爪感触展开,形成一个倒钩死死抱住屋檐豁口。 他们就打算从这儿,原路脱身。 瞅着这个空隙,萧梧叶用尽全力冲向未设防的天艾,她年纪小,体量轻,相比之下,萧梧叶奈何不了张立坤,但对付这个小姑娘倒是绰绰有余。 一下给她抱住,萧梧叶还环住这小姑娘的腰,蛮力将她顶向茶台。 混乱之下,天艾一记倒挂金钩下盘腾空,但萧梧叶同时预判到她的预判,掌锋下沉,单手便将她抬腿的运力挫了个原地返还。 茶台被二人撞翻,惯性将扭成团的她们一路送到烧断腿了的玉面棋盘。 两人将将托住。 萧梧叶押着天艾,自以为擒到老家伙的要害,但天艾的反应却没有她想象的是那种“束手就擒”,小姑娘目光紧绷地盯着屋顶,不知为何猛然咬牙,借由仅存的推背力一掀,将萧梧叶摔甩出了个七八米远。 而几乎是同时间,头顶一副烧断榫的雕花木樑松弦落地。 天艾为刚才那一下,已然卸掉了身上所有气力,她再也没辙了,只能听天由命地等待这一记远超她百倍的重物撞击。 萧梧叶虽然躲过一劫,但滚滚火势淹入,她身边烧成骨架的橱窗隔断同样开始松脱。 大火遮蔽所有。 看不清事物,张立坤便皮糙肉厚地隔了个火口:“小艾!” 天艾争秒吸气,腹部鼓劲,试图翻身而起。 张立坤听见动静跑过去时,花樑重坠向天艾堪堪只剩两米,他龇嘴咬紧后牙槽,没借助力就冲了上去。 “咳!” 木樑被撞动大约2公分,闷闷的,张立坤连袖子带皮肤,刹那被烙成了焦糊状。 天艾想起手腕,趁机扯动机关绳索,力量悬丝游弋,一错一拉,重新塑力于背底,几乎是踩着丧钟敲响的点滚出了那一记猛烈。 张立坤刚松一口气,转眼想到刚才还和天艾扭打在一起的萧梧叶:“不好……” 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 屋顶豁口处,与此同时飘入一股冷气。 一个动作娴熟,身穿白衬衫的男人按图索骥,借张立坤的道不知死活地灌了进来。 萧梧叶身陷火海已经超过五分钟,火情视严重程度,达到一定浓度的一氧化碳,三分钟即可致人死亡,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当然,也就更没想过谁能来替她收尸。 摆件被划拉得乒乓作响,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有人敢来。 透过逶迤光影,萧梧叶见到他不停翻看棋盘左右摆设,扫荡一阵过后,贴近地板捡起了件什么东西,然后便全身而退地跟萧梧叶来了个迎面相撞。 橱窗上所嵌之玻璃,早在先前就被彻底震成了碎片。 里边摆放着全国各地的精尖工艺品:1:1型的青铜剑,浩浩荡荡的天子车六乘,重量级别的四方尊……橱窗已然成骨架,任由这些这么轰然坍塌下来,萧梧叶会在缺氧而亡之前,先由“文明瑰宝”夺命。 送寒,怎么是他? 迷迷糊糊中,萧梧叶心一惊,然后便似抓住了生命中唯一的稻草。 萧送寒见火里有人,尤其还是萧梧叶时,神色极慌张地看了她一眼。 就一秒,橱窗宝件在萧梧叶头顶牵三挂四倾倒,萧送寒不假思索,操手揽紧萧梧叶的腰,抱了个满怀,随后的动作一气呵成,蹬地、旋开。 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至少在萧梧叶感受来看,旋转两周半,跟电视剧里男主英雄救美时,与女主势必要切在镜头最近,以唯美浪漫、疯狂转圈的姿态缓缓落地的感觉尤其相像。 不对,除了姿态,连眼神也跟偶像剧里不无二致。 他这什么表情? 为什么从他眼里,萧梧叶竟看出了震惊、狂喜、眷恋、迷乱、清醒,随后又绝望的心态变换? 萧梧叶惊诧的同时,脑子很清醒:“你谁!” 这句话,好像更应该由“萧送寒”来问。 他默不吭声,等张立坤和天艾的动静转移至屋顶后,拉动绳索,手腕一勒二抻,将萧梧叶一并送出了镶书楼这人间炼狱。 * 屋顶仅是发烫。 但所有冲入脑海的热量,都不及眼前这个“萧送寒”的威力。 虽说顶着这张脸,言行举止模仿到可以以假乱真,但刚才的情急早已将他打回原型——他气质不对,呼吸节奏也不对,萧梧叶从第一眼就大致判断出,这是生人。 从高处看,院里发现走水,已经有大把的人赶来救火了。 他不便久留,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萧家从来没有见过你?” 看,他自爆身份了。 不知为什么,萧梧叶反而心中落差巨大,眼眶发酸地想掉眼泪。 她莫名地一边干呕一边笑:“我是谁?连我自己可能都搞不清楚……咳咳……” 人越来越近。 有个和萧梧叶身高相仿的男生最先过桥,他抗着一只2米见长的木质提箱,快到连滚带爬,在鹅卵石搭成的踢脚线上绊了个平地摔。 后面大概小半里的距离,穿白衬衫和黑夹克的两个人越来越近。 见此形势,趁萧梧叶不注意,“萧送寒”不知将什么偷偷放进了她的外套口袋。 有些遗憾说:“救你的人来了,你保重!” 他翻身越岭,迫不及待地就从屋顶坡滑了下去。 萧梧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各位菩萨,她可是个大活人啊,怎么千钧之下,任谁都是顺手一救再顺手一丢?现在的能人志士,是不是都把“送佛送上西”这个关键词给完美屏蔽了? 干呕发晕,体力透支,萧梧叶几经折腾终于两眼一抹黑,直挺挺地从楼顶滚了下去。 最后的最后,幸而有人正巧在底下徒手将她接住。 然后才有那个很熟悉很迫切的声音:“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作者有话说: 很怕有人会把他当成男二,所以提前表个态:这是个助攻。 剩下两更在白天~
第24章 (二更) 溺入黑暗后, 萧梧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的场景,在一个生满黄叶枯木林的沙漠绿洲。 她在无人区里踽踽独行,阳光强烈, 严重脱水。大概是一路抗饿过来,前者这些丝毫未能影响到她,仅有胃脏泛酸是唯一不能忽视的感受。 远处大树下, 有个大叔荫间乘凉,一手握刻刀, 一手抹木屑。 嘴里还极其惬意地哼着歌:“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走近了一看, 这位大叔正在雕一枚风马牛不相及的圆扣。 他低头刻了很久很久,久到额头一道清淤已经发紫发黑, 抬起头,岁月的褶皱一杠一杠的。 “暮暮, 你来啦?” 萧梧叶手不经觉地抖了抖,鬼使神差地回道:“你找我来干什么?” 问完便觉得难以言喻的诡异。 大叔很是凄惘地笑起来,说错话了,再来:“快回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萧梧叶皱眉。 接过他递来的刚完工的圆扣, 这是一枚直径约3公分左右的木牌,木香悠悠,上面微缩版的亭台楼阁似曾相识。 这是…… 她猛然睁大眼, 冷汗津津地不知从哪里陡然坐起。 * 经过一个晚上的努力, 镶书楼的大火终于被扑灭。 为防没有查清的火源带来二次燃烧, 消防车没有全部离开,留下其中一辆,保护性地停在了院子特意划分的黄格子空地上。 案发现场烧得只剩下一个大体轮廓。 几个熏黑的大柜被抬出来,因浸了水,在镶书楼石狮子前明目张胆晾着,抽斗打开,里头少许贵重物品保留得还算完好;而除此之外的脆弱物件,尤其是传承断代了的名籍古书之类,镶书楼一把火,可以说是烧得一干二净。 医生说,萧小姐有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迹象,但听诊器却又没能听出什么,肺音良好。 手腕擦伤,脚踝处破皮,肉眼可见的副作用就这么些了。 所以醒来后不久,萧梧叶就在一应流言和揣测中,不可拒绝地被安排到烧毁的镶书楼前罚跪。 侧院一贯谢绝外客,昨夜没走的声音是以都拦绝在了镜心湖外。 只是欲盖弥彰,反到让外面的流言瞬息就传出了结果:说萧梧叶捅了天大的篓子,萧家已经准备将这个私生女从族谱除名了! 对,有关人士透露的,多的不便再讲。 萧梧叶跪在石阶前,听来来回回打扫的人嘴碎,心知她回老家总共不过两回,回回惊天动地,想必是不会再有第三回 了。 暮暮,汪时暮…… 她摊开手心,见到这宛如“新鲜出炉”的木牌,哀莫心死,油然而生。 萧梧叶啊萧梧叶,你活大半辈子活得好糊涂! “……哥,我都说她没事,爸交代过让你别掺和。” 萧历川的声音还跟喜鹊差不多,萧梧叶笑了笑,但内容她不想听。 萧寄明此刻已经越过隔离带,在灰烬中放任悲恸,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逆鳞,萧梧叶知道,就是他亲儿子也不行。 萧送寒手臂受了伤,昨晚萧梧叶从10米多高的楼顶滚下来,他徒手接住,巨大的冲击力导致关节韧带当场撕裂。 好在萧梧叶人没事。 听说叶子醒了,所以做好护腕固定,刚从山下医院赶回来。 内院还有不少慰问火灾的客人,只是对现在的萧家而言,舆情越简单叶子越少受责罚,所以进院之前,他刚做主送走了一批。 可他不知道的是,萧梧叶此时的心境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流言蜚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 萧历川没能拦住他。 人站在旁边没说话,萧梧叶调整状态,抬头面对昨晚那个冒牌货的原主——说来也很奇妙,他就往这儿静静的这么一站,她就知道和那个人不同。 “干嘛,要学电视剧里一样,陪我罚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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