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五郎没了头绪:“那你可有想法?” 长仪摇摇头,有些泄气:“就是因为没有想法,所以一直耿耿于怀么,所以我才追着那枚黑铜鳞甲跑到奉节来……你能陪我去鳞甲上写的那静水亭么?我觉得送来黑铜鳞的势力一定跟当年的旧案有关系,我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昆五郎肯定不能放着小姑娘孤身赴会,说起来他对这事也好奇得很,而且阮青玄于他算是有生造之恩,要是有人针对阮家生事,他理应帮老阮的后辈讨回场子,就答应道:“我陪着你去没问题,但你看是不是得跟家里大人说一声……还有,那具黑铜麒麟是最先袭击阮府的?现在没收回阮家?” “没有……当时陆续有其他偃甲失控,府里的麒麟黑炎蔓延的也很快,乱糟糟闹成一片,那具黑铜麒麟又能收缩甲骨变成狸猫大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趁着混乱消失了,没人注意到它去了哪里,后来一直没找到。” 昆五郎皱起眉:“不见了?那其他失控的偃甲还在不在?或者说有没有别的偃甲丢失,不一定是失控的那些,会不会有人趁机盗走阮家偃甲。” “不好说。府内所藏偃甲足有几千具,有些紧要的库房非嫡系族亲不能入,特别是专门存放古战场之物的那些库房,里面置放的偃甲就不一定会详细记载成册,也不会常常清点,所以没有人知道库房里偃甲的具体数目,就算真的丢失哪具也未必能清点出来……阿爹身为家主,倒有可能清楚库房所藏数目,但阿爹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昆五郎若有所思:“古战场之物么……你当时去的那间库房,是不是存放古战场偃甲的?” 长仪拧着眉:“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阮氏本家的宅子里有着先祖布置的阵法机关,再经过历代先辈的完善,已经和宅子融为一体,或者可以把整座院府都看做巨大的机关阵。最特别之处就是内院中央的机关库房,每间库房从外面看都一模一样,连成圈形,环环嵌套,每间库房的位置都会按照特定的规律,隔段时间就发生变动。有时候从这个方向进到这间库房里,待上一会,出来后就发现门口的景物全都变了,旁边的库房也不是原先的几间……也算是防贼的一种手段吧,总之只有家主和老管事知道库房变动的规律,从而确定哪间库房里放的是什么,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进的是哪间库房。” 当然,这种机关库房里只存放要紧东西,寻常的偃甲和部件材料就放在别处,那才是长仪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当时也是趁着大人都不在,才能寻机溜进机关库房里。
第74章 仙门通缉令 昆五郎忍不住摇头失笑,随时变动位置的机关库房么,还真是防贼的好手段,外贼家贼估计想下手都找不准位置。依阮青玄那老狐狸的性子,只怕光有这机关不够,还要搞点虚虚实实的布置,比如从里头挑几间库房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故弄玄虚,或者直接设成机关杀阵,进去就是死。 他真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不过幸好这位世人眼里光风霁月的阮尊师没有真的在家玩这样的手段,或许也想到会有那不听管教的后辈偷偷溜进去,好歹手下留点情以免坑了自家人。 思绪不知怎地就歪到乱七八糟的地方,那股严肃劲儿顿时散了散,再看长仪还拧着秀眉满脸愁色,想来仍陷在那段旧案里,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好了,既然线索已经跳出来,咱们顺着往下查就是,不管送来鳞甲的人意图为何,背后的真相总会弄明白,你父亲的踪迹也总能找到。” 长仪点点头,不太自在地撇开脑袋:“嗯……说来奇怪,用鳞甲传信的那人两回都只写地点,没有明说时间,他怎么能确保咱们赴约的时机正合他的谋算?” 昆五郎摸着下巴琢磨:“两种可能:要么他已经提早在那地方布置好,咱们什么时候去都影响不大;要么就是他能时刻掌握着咱们的动向,并且有自信不论何时都能赶在咱们之前先去到那里等着……或者把他能感知的范围再缩小点,只要咱们到那附近,他就能收到消息赶过来。” “掌握动向……”这倒提醒了长仪,“你记不记得先前请鬼耳的时候,收到的传讯符背面有个黑底的圆三角图案,像不像黑铜鳞甲拓出来的形状?” 昆五郎就想起来了,当时他还问过两句,却被小姑娘糊弄过去了:“你怀疑鬼耳背后的势力和送来鳞甲的那人有关系,所以咱们的行动都在他们掌握中?” 长仪拧着眉头:“我也只是猜测,做不得准……” 她倒不希望这个猜测成真,毕竟刚刚送来鳞甲的黑衣男子有可能是半妖,说不定就跟妖魔族那边有联系,若真如此,便是应了当初昆五郎的担忧,深深扎根人间州府、掌握九州四海动向的鬼耳要是与妖魔界合作,那牵扯可就大了。 昆五郎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就听外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喊声,听那音色应该是个年轻男子,有一声没一声地从走廊那头喊到这边,叫的似乎是什么“阮妹子”? 长仪听着这没正经的腔调就知道是谁了,无奈地朝昆五郎比个手势,刚刚走过去打开门,就见唐小霸王站在廊道里朝她招招手,嬉皮笑脸的:“不知道你在哪间房里,只能这么喊了……有些事我觉得你该知道。” 长仪让他进门来说话,唐榆一眼看到昆五郎还有些惊讶:“这位兄弟……” 没等她解释,唐榆就挑挑眉,敏锐地察觉到这人身上的诡异之处。蜀中唐家的机关炼器术同样出众,他也没少接触这些,在内行眼里,活人和机关傀儡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光看外表可能没什么差别,但动作间那点微乎其微的机械迟滞感、用来护养部件的桐漆松香味、形体结构和皮肉质感,熟悉其中门道的人自然能看出不同来。唐家的机关傀儡并不少,他最先想到这上头,就问:“你做的傀儡?跟真人挺像的么。” “不是……”长仪略过解释,先让他说正事,“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唐榆也不多寒暄:“是有关柳封川的,我姐刚才传讯,说要是见到柳封川就赶紧让他躲起来避避风头,元家不久前发了仙门通缉令,放话出来谁能逮住散修雪刀客交给他们,必有重谢。” 长仪心里一惊,顾不上纠正他的称呼:“元家通缉柳封川?用的什么理由?” “说是他们家前阵子有宝物失窃,叫什么裁火莲的,具体我也没记住,反正他们最后查出来是被柳封川取走了,是真是假不好说,正好那时候也有人看到他出现在夔州,这口黑锅算是给他结实扣脑门上了……要是这里头有什么误会,趁早让他出面澄清呗,找元家也好,报到仲裁那里决断也好,不然他现在就待在人家地盘上呢,被用这么个罪名逮住可不好看。” 长仪有些疑惑:“……裁火莲?” 柳封川确实提到自己从奉节城带出来什么至宝,但几人此前怀疑的都是拥有麒麟血脉的小奇,这裁火莲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他们可没在雪中客身上见到过。 唐榆轻轻晃着折扇:“应该是叫这个,元家发出的通告上说这东西是在什么洞天福地里找到的火莲子,被灵力催动后可以放出黑色的火焰,吃掉它的人也能喷吐黑焰。除了要逮柳封川之外,找到裁火莲,或者找到能驭使黑焰的人,送到元家去同样能换取重宝。” ——小家伙可不就是能喷吐黑焰么! 但那不是什么裁火莲的效用,她和昆五郎仔细观察过,都觉得是麒麟黑炎啊。 长仪拧着眉,隐隐能猜出元家这张通缉令的用意,无非就是表明柳封川带走的那至宝确实和他们家有关,他们丢了东西也不会轻易罢休。事隔这么长时间才公诸道界,说明他们原本应该不想声张,只靠自己追查的,现在估计是追不回东西实在着急,又担心柳封川跑到别家驻地里不好大动干戈去追,才不得不放出消息。 至于所谓的裁火莲,长仪倒觉得他们丢的未必就是这东西。喷吐黑焰的指向太过明显,说不定要找的其实是小家伙,但不好明说,才假借了这么个莫须有的宝物名头——宝物虽好,可天下宝物那么多,应该不会有那眼皮子浅的冒着与老牌世家交恶的风险据为己有,就算找到小家伙,也只会交到元家那里换取谢礼,说不准还能打通世家的门路,可比宝物本身来的更有价值。 但要是直说他们想找回的是有着麒麟血脉的小孩,那可就不同了。首先有问题的就是京都的仲裁院那边:你说这小孩是你家的,你家哪来的神兽血脉?不是你家的,那你瞒着道界仲裁,私下圈养神兽是个什么意思?元家首先就解释不清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小孩,并且完全没有上报仲裁。 再然后是神兽血脉现世引起的动荡。想想看,现在的人界和妖魔界之间隔着难以逾越的屏障,神兽异兽什么的几乎绝迹,所以掌握着獬豸盟契的仲裁才是独一无二的道界权柄象征。但如果这时候有人掌握了神兽麒麟的力量呢?麒麟的地位能跟龙凤比肩,总不会比獬豸低吧?那道界至尊之位的归属是不是该重新商量商量?这种情况下,元家给的那点小恩小惠显然比不上道界权柄的诱惑,要是有人找到了那小孩,会老实交还元家,或者送到仲裁院去,还是据为己有,可就不好说了。 同样的,被扣上黑锅的柳封川也不会到处乱嚷嚷说自己拿的不是裁火莲,他不像元家有整个州府数百年底蕴当后盾,他势单力薄的,抵挡不住这件事可能引起的动荡,只会把神兽血脉的存在瞒得比元家更严实。 何况他现在神志不清,更没办法替自己辩解。 元家这手段玩得挺好,柳封川只能把裁火莲的事情认下去。
第75章 寒门与大族 长仪想明白后就有些气结,觉得元家正事不做,净玩些乱七八糟的心眼。唐榆看出来她脸色不好看,就给她出主意:“瞧你这样子,想必元家说得并不属实了,要不就让柳封川趁早跟仲裁院那边说说?横竖你想传信给仲裁方便得很,下楼找掌柜的说要走暗线就行,他应该能给阮家二小姐这个面子。” 她想想还是摇头作罢:“没有足够的证据……而且现在情况特殊,还是等等吧。” 元家没有办法解释麒麟血脉的事,他们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让仲裁院相信柳封川真的就是偶然找到小家伙,出于好心才把孩子带走。现在他们还没找到元家有问题的确切证据,贸然联系仲裁,说不定还得跟元家当面对质,到时候事情可就闹大了。而且柳封川现在还是这样的情况,连话都说不利索,想为自己辩解都不成,要是被元家反咬一口可就麻烦了。 唐榆挑挑眉:“情况特殊?” 长仪转头看看昆五郎,见他微微颔首,就把鬼婴之事和目前查到的元家异常给他说了:“……所以才想着去那家摘仙阁探探情况,可能会跟元家的人撞上,说不准还有危险,你要是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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