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些古怪……” 唐榆故作高深道:“这里头应该还有更深的料没挖出来,老头把我扔过来查的估计就是这个。摘仙阁的客源大部分是来自蜀地,银钱也是从蜀地流进去的,我倒想看看他们聚敛这些都拿来做什么使。”
第87章 怨念的载体 照这样想,花楼之事确实跟蜀地关系不浅,唐榆毕竟出身蜀中大家,对这事格外上心也是正常的,长仪不好说些什么。再者,唐榆愿意冒险帮他们查探也是好心,就叮嘱他行事小心。 “放心,我有分寸。”他摆摆手,“好歹也有点身份,他们不敢在这关头上动我。” 接着就没什么要说的,唐榆也不会大晚上的留在姑娘房间里闲扯,便晃晃悠悠地起身告辞,长仪跟着送他到门口,忽然见他回身凑近来低声问:“那具傀儡……你就这么把他留在房里?” 长仪有些茫然:“啊?” “他不是说男女有别么,你歇觉前会不会先把他中枢关掉?” 长仪没想到他还能惦记着这茬,顿时哭笑不得:“你们唐家会每天晚上都把傀儡关掉吗?” “两说,唐家的傀儡都是木头样,不像他这种看着就跟活人没差别的。放这么个傀儡在房里,还是大老爷们模样,半夜盯着你睡觉,你不嫌瘆得慌?” “哎呀你别乱想!”长仪忍不住瞪他,“没这回事,他有自己的房间!” 这事想起来还让她纳闷,道界里没有凡间那么多规矩,但昆五郎身为偃甲,倒比好些凡人还更注意男女之别,虽然平时嘴上胡咧咧的不正经,行动上却牢牢守着礼数,跟她稍微挨得近些都要立即撤开距离。别的机关偃甲哪个不是贴身护主的?特别是夜里安歇的时候,通常都会留偃甲在房里警醒守着。偏偏昆五郎就不同,只要没有正事,那绝对是尽量避免跟她独处一室的。 长仪就觉得奇怪,虽然他瞧起来跟寻常男子没区别,但两人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她倒完全不介意,可昆五郎的表现却挺别扭……就算不像其他偃甲似的与偃师亲密无间吧,也用不着这样讲究。 不知道他这毛病哪里来的,阮尊师也不见得会给偃甲传授这种规矩,难不成真是被什么游魂附体了才有的这习惯? 她正琢磨着,转过身就见昆五郎不知何时跟在了她身后,看样子也是要往外走,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就挑挑眉笑道:“我觉得唐少爷说得挺有道理,男女有别,我到底还顶着副大老爷们模样,大晚上的不好待在你房里……为了小姐的名声着想,鄙人还是趁早跟柳封川作伴去。” 长仪让他别贫,客栈早就清场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还怕坏什么名声。她顺手关上门,将昆五郎扯回桌子边,按着他坐下:“这事你怎么看?花魁梦到的那些,会不会就是凝结成鬼婴的怨念?” “小祖宗,天都这么晚了,明儿再说成不成?回头想得太多就该睡不踏实了。”他状似无奈地轻轻叹气,还是跟她说了想法,“光看那些姑娘的遭遇,跟咱们推测的怨念来源倒是能扯上关系:元赋对花魁是用情不真,说变就变;其他修士则是用情不纯,谈什么相好感情的,其实都是为了哄她们成为自己的炉鼎……跟目前遇害的死者确实有相似处,如果怨念就来源于这里,倒是能解释为何鬼婴会用此标准来选择加害目标。” 那些姑娘就是被虚情假意哄着修炼炉鼎功法直至身亡的,若是临死之时明白过来,倒极有可能转而恨上所谓的修士相好,进而形成怨念。 昆五郎沉吟片刻,补充道:“就算最开始的源头不在此,这些姑娘的怨念也有可能成为凝结怨灵的一部分,好比花魁梦里她姐妹说的那两句‘魂化厉怨’‘陪着她报仇’,说不定就是某种暗示……恰好她那时候还怀着孩子,恰好是在怀孕后才梦见这些,恰好现在这位姑娘也有同样的经历,再加上那怨灵也是以婴孩模样出现的。这样看来,孩子应该是关键。” 长仪点点头:“你有猜想?” “未必做得准,只是觉得两位姑娘的梦境应该有什么深意,或者说有所预示。为何她们都在怀胎时才开始做梦,为何死去的花魁还会出现在后来那位的梦里?有没有可能……怨念聚集起来,或者说对活人带来影响的媒介,就是她们肚子里的胎儿?” 他皱着眉,接着分析:“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花魁还梦见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后,忽然就变作她已故姐妹的模样。大胆设想一下,这会不会暗示着她肚里的胎儿有可能就是怨念的载体?或者说,她这胎孕育的根本就是怨念!” 长仪先是被这猜测惊了惊,细细想来却又不无道理,毕竟那形成的怨灵就是婴儿模样,而目前为止,和怨念来源有关,又能跟婴儿扯上关系的,就只有花楼里怀孕的两位姑娘。 可是当初的花魁应该没能生下孩子,她自己因为被强行打胎而亡,肚里孩子自然随之而去,如果胎儿真的是怨念的载体,那这些怨念又该如何? 还有,不管是撷仙阁还是摘仙阁,里头必然不缺修士,真就没人能发现异常? 长仪忽然想起来:“你说……最开始得知花魁有孕时,元赋原本明明打算把她带回家,怎么突然就变卦,还要强行流掉孩子?会不会就是察觉了这胎可能有问题?因为无法分离出怨念才索性放弃孩子?” 昆五郎却摇摇头:“不好说。有这个可能,但如果他们当时就察觉出怨念的存在,早该着手处理了,就算没法料理干净,也该打起精神小心防范着,不至于被后来的鬼婴闹得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查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平白给自己的地盘添乱。” “而且他们当初若能看出花魁的异常,理应有所警醒,都已经有过经验,没道理察觉不到现在这位姑娘的情况。”同样都是怀孕期间被疑似怨念的噩梦影响,摘仙阁里却似乎对此无知无觉的,可不像是处理过类似事件的样子。 昆五郎还是更倾向于花魁的身份原因:“或许元赋改变主意只是单纯畏于流言,毕竟姑娘的出身……又或许就像唐少爷说的,单靠元赋自己撑不起来这种牵扯甚广的生意,摘仙阁还有其他人的手笔在,几方势力互相博弈,元赋可能确实想把相好带走,但其他人就未必乐意了,若因此痛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长仪觉得有理:“如果他们察觉不出异常,那当初花魁胎中的怨念……是不是就最终孕育成了现在的鬼婴?可怨灵既然已经成形了,眼下这位有孕的姑娘,为何还是会梦到那些?难不成同样的怨念还能二度成形?” 昆五郎摇头:“所以她的这胎也是关键,但具体情况如何,咱们现在还摸不清楚。另外,鬼婴之事最开始的柳家,那孩子来的也挺蹊跷,总让我觉得这里头有古怪……既然摘仙阁那边有唐少爷查着,咱们就专注柳家这边,应该还能找到些被咱们忽视的线索。” 长仪自然点头称好,他们原本就计划着明天再次去查探柳家的。 正事商量完,昆五郎还顺口提了句:“说到那位唐少爷,他瞧着可不太像你说的什么纨绔小霸王,人家这不是头脑清晰口齿伶俐,有勇有谋有侠心的么?说起事情来多明白啊,头头是道的。” 长仪品着这话,总觉得像有什么深意:“那他毕竟是蜀中最大世家的嫡少爷,总不可能纯粹是草包嘛,平时混归混,在正事上肯定要精明些的。” 昆五郎只是笑笑:“或许吧……若是可以,你还是别跟他走得太近,他给我的感觉不太简单。” 总有些若有若无的熟悉感。那神态和性格……似乎跟尚未成为初代仲裁时的昆涉有几分相似。
第88章 机关或偃甲 白露过后,明显能感觉到扑面的秋风愈渐转凉。山城里的寒秋似乎比江南来得更快些,只消一场夜雨半帘风,眨眼就将残余的那点暑热冲得干干净净。 长仪醒来时竟有些恍惚不知岁,还是昆五郎怕小姑娘忘记添衣裳,特意找出两件大氅给她送去,敲开门后就见她果然还是跟昨天差不多的打扮,不由轻叹:“你这样出门准挨冻,别回头再着凉咯。” “都是修士,哪有这么容易冻着?”长仪挺不服气地撇撇嘴,却还是接过那件海棠色莲鲤纹的乖乖披上,又瞧瞧他臂弯处挂着的那件桃红绣绿柳的,忍不住皱皱眉,“你这……哪里找来这么俗艳的?” 昆五郎真心觉得冤枉:“这不是你自己收拾进行囊的衣服?……我瞧着挺好看的,粉嫩嫩的多适合姑娘家。” “当时收拾得急,可能没留神看。”长仪被他噎了噎,不打算跟他纠结眼光差异的问题:“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以后别挑这种红配绿的……对了,你过来前跟虞姐姐打过招呼没有?” “放心,都交代清楚了,咱们只管去查那事,小家伙他们有虞姑娘看着。” 几人商量过后,决定这次再探柳府就由长仪跟昆五郎去。一来,经过先前那黑衣人突袭的事,昆五郎不太放心把小姑娘放在视野之外;二来,长仪其实也想借着机会更多地观察这具偃甲,暗暗探究他的身份。 两人都对这安排挺满意。 临出发的时候,长仪忽然想起来:“这几天里,竹青有没有找你问过事?” 昆五郎正忙着把那件红配绿的大氅叠齐整收好,闻言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事?要是不算寒暄闲聊,它好像从来没主动找过我说话。” 长仪跟他下楼边解释:“你们之前去找柳家的时候,竹青问起是谁把你做出来的,我当时没说,让它自己来找你。现在看来,它是没问?” 昆五郎没太在意:“没听它提过。可能当时就是随口一问,过后也就忘了。” 她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竹青提问的时机有些微妙,之前没见它好奇,恰好选在昆五郎离开的时候问她,等正主回来后又不见它提起,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再听说它从来没找昆五郎说话,想想似乎还真没见过他俩有什么单独交流,可这两人都不是孤僻性子,竹青常常给她和虞词聊些风土游记,昆五郎更不用说,那张嘴挺能贫的。两人平时话都不少,凑到一块却交流不多,就更让她觉得古怪。 昆五郎对它应该没什么意见,那就是……竹青在刻意避着昆五郎? 她边走边琢磨着,走完楼梯一抬头,就见大堂正中央的那张桌子边赫然坐着虞词,还是那身黑裙黑面纱的打扮,利落且冷肃,周围零散几桌食客都挺好奇地偷偷打量她。虞词一概不搭理,瞧见两人下了楼就起身朝他们走来。 长仪还疑惑着她怎么没在楼上照看柳封川他们,就听她淡淡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那柳道友他们……” “有唐公子看着。” “诶?唐榆?”长仪挺惊讶,没想到虞词会去找唐榆帮忙,他们好像还没正式说过几句话吧,连长仪自己都没敢把柳封川的真实情况说给他,她竟然能放心将几人交托给唐榆,“你和他认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93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