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暂时还弄不明白其中内情,只好先把疑问放放,转而问起静水亭的事。 但阮家安插在此的暗探都修为平平,甚至大部分是普通人,连仲裁院的人都看不出异常,他们也自然察觉不到静水亭有何特别之处,只说前阵子有群人将那地方圈了起来,像是哪家公子想要翻修观景亭,用来宴秋赏月,但不知怎么修到一半就放弃了,于是那亭子仍是破败模样。 给两人透露消息的那伙计不知道内情,还问长仪是不是想去静水亭里观景,他们好提前派人到那边修缮一二。 长仪赶紧摆手否认,让他们不必操心这事,从铺子里出来后,就跟昆五郎回了客栈里找虞词他们商量。 昨晚他们急着去摘仙阁附近盯梢,还没来得及跟虞词说说花楼的事,现在这么一说,虞词立即就蹙起眉头:“不过一日,便有这么多姑娘离世?” 长仪点头:“唐榆还说罗盘感应到了鬼气。虞姐姐觉得,是怨灵再次作祟,还是元家想要杀人灭口,自己动的手?” 虞词沉吟片刻:“皆有可能……元家可还有何动作?” 长仪:“花楼和背面的灵符店都歇业了,东西应该是转移到了城东一间民宅里,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做那种生意。” 虞词就摇头说应当不是元家动的手。 昆五郎也赞成:“我要是他们,就算听到什么风声,想要清理罪证转移阵地,也绝对不是这么个顺序。花楼里的姑娘都是有熟客相好的,忽然就没了命,花楼也不让进了,那些在她们身上花了银子动了感情的肯定要来问上两句,这动静可就大了点,接着转移物证的动作就很有可能被发现。”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东西悄没声息地消失了,或许没人能注意到,但好好的大活人毫无征兆就没了,肯定惹人怀疑。”昆五郎摇摇头,“所以杀人灭口的步骤应该放到最后,先悄悄把物证运走,再瞧准时机,装作集体中毒也好,装作仇家上门也罢,反正得有个合理的解释,最好灭完口再顺手把花楼整个烧光,死无对证,这才是正常的顺序。而不是像他们这样,灭完口还傻不愣登地留在花楼里等人上门盘问,生怕别人找不出疑点。” 长仪也明白过来了:“所以那些姑娘不是被他们杀的?” “如果他们没蠢到这种地步的话。”昆五郎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这么些姑娘突然暴毙,应该不在他们预料之内,很可能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都来不及拿出合适的对策,只好先封了花楼,一面应付找上门质问的熟客,一面暗中收拾密室、转移物证。”
第108章 静水亭交锋 排除元家的手笔,剩下就是怨灵作祟的可能了。 虞词分析道:“最初的鬼胎之事便起于花楼,育成的怨灵害命是为汲取阴力,若此番仍是怨灵所为,只怕是有人暗中操纵,以人命养鬼。” “所以鬼气也是因此出现的?” 长仪还挺疑惑花楼里的修士为何没有察觉,但转念想想,他们从鬼胎开始孕育时就无知无觉的,后来更是折腾大半个月也没处理好鬼婴的事,现在没能发现也不奇怪。只能说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实在不简单,就连他们在城里查了这么久,也同样没有揪出来幕后之人。 却也不是全无线索。 长仪忽然想起来,先前柳娴二人就在城中察觉到邪气,还循着气息追到城北郊外,说不定幕后者就藏在那附近。她将这事给虞词说了,接着就提议:“不然咱们去城北瞧瞧?还有静水亭……我隐隐觉得,约我到静水亭的那势力,可能跟城里的变故、怨灵鬼婴什么的有所牵扯。” 两人都没有异议,只是将要动身时,昆五郎却揉着额角,轻轻“嘶”了声:“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长仪想了想:“没吧,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结果他愣是想不起来,直到长仪提醒他带好罗盘,到时候方便探寻鬼气,他才如梦初醒:“唐榆还在摘仙阁那里蹲着!” 对啊! 倒把唐小霸王给忘了! 她赶紧放出一只形似鹦鹉的机关鸟,让它给唐榆传信去,转过头就跟两人面面相觑。虞词倒是没说什么,昆五郎却挺大度地代表唐榆原谅了他俩:“没事,唐少爷心胸阔达,必然不会在意自己被晾在那里白盯梢这种小事。” 长仪听着都替他心虚。 …… 原本打算这次还是长仪和昆五郎出面调查,毕竟静水亭之事显然针对的是长仪或者阮家,自然该由二人自行解决。但最终虞词还是跟了去,理由是怕他们再遇见那鬼婴,到时不好应付。 于是柳封川和小麒麟便被托付给竹青照看着,正好他现在也能化成人形,而且还是在仲裁院的地盘里,想来不会有事。不过柳封川却似乎对虞词依赖得很,那么响当当的大老爷们,表面上绷着张冷脸挺严肃,实际上正悄悄扯着虞词的袖子,好说歹说也不撒手,最后还是虞词微恼地瞪他几眼,才叫他松开来。他脸上神色愈发冷峻,一双眼却还在偷偷瞄着虞词。 长仪在旁边瞧着都觉得好笑,这两人的相处实在有意思,想来他们从前的关系必定不同寻常,却不知柳封川正常时两人又是如何相处的? 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城北。 与东南面的主城门不同,奉节城北面邻近夔州其他城县,过路商旅大都经北城门进入夔州腹地,因此这里的守卫倒不如主城门那般严密——就好像自家的大门当然要守得紧些,院子间的垂花门却是不必。 三人没费什么劲就通过了查验,晃晃悠悠走到曲湖山下,昆五郎手里的罗盘才终于有了反应,中央经仪针的尾端渐渐染上墨色。 长仪瞧见就道:“果然有邪气。” 先前两批暗探都没发觉异常,他们才刚来就能找到,这是幕后者知道有人赴约了,故意给他们引路的? 几人顺着针尖所指的方向,最终来到那座破败失修的静水亭前,还没靠近,罗盘中央的经仪针竟然跟疯了似的飞快转起圈来,尾端的墨色迅速爬满整根磁针,甚至蔓延到底下的玄空盘里,散发出浓浓的不祥意味。 虞词当即抬手施术,召出黑水雾迅速弥漫在周边山林间,闭着眼似乎正在感应四方灵场,只是还未等她察觉异状,几人耳边就同时响起凄厉的婴孩啼哭声——那怨灵竟真的藏身于此! 长仪只觉得那声音像把锥子似的径直扎进脑袋里,剧烈的锐痛顿时让她面色煞白,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很快反应过来,在心里念起固魂清心经,可疼痛完全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明显,仿佛有人正拿着那把锥子用力搅动,将她的脑袋和灵台都搅得一塌糊涂,疼得意识都开始模糊。 “凝神静气,莫要松懈!” 恍惚间听见虞词一声厉喝,长仪下意识按着她的话去做,就感觉清清凉凉的灵力忽然从额间灌入,将那阵痛楚减轻不少。她松口气,抬起眼就瞧见虞词挡在前面,正用自身灵力替他们抵挡鬼婴的邪术。 周围的黑水雾是前所未见的浓郁,甚至能隐约从里面辨认出模糊的人脸来,男女老少皆有,凶恶的,慈蔼的,平静的,扭曲的,一张张面孔皆在雾里游走,直勾勾盯着他们。 “这……” 长仪惊得汗毛倒竖,立即就想起先前遇见的妖道,他的锁魂镜被打碎后,冒出来诸多怨魂索命时也是这么个场面……眼前这些应该是受虞词驭使的黄泉阴魂,虽然瞧着同样诡异,却是在保护他们。 “这鬼婴的阴力增强不少。”虞词眉头紧蹙,“恐怕这段时日害了不少性命。” 长仪最先想到的就是花楼里那些姑娘,不过现在不是分析这种事的时候,她抬手拂过腰间的乾坤佩,灵光闪动,两只长齿铁虎顿时咆哮着出现在身前,伏着身龇着牙,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扑咬猎物。 对付这种能攻击神魂的怨灵,还是得用上偃甲。 “它在哪里?” 虞词尚未回答,旁边的昆五郎已经出了手,几道术法径直朝着静水亭打去,瞬间就让破旧的木头亭子四分五裂,只剩下满地残屑。原本的六角亭顶里猛地蹿出一道黑影,看身形应该就是那鬼婴——然后两只偃甲虎便扑了上去,猛兽咆哮声不绝于耳。 长仪看它东躲西闪飞得挺快,顺手再放出那只黑晶喙木甲鸟,连同昆五郎道术,和那怨灵缠斗起来。 耳边的婴啼愈发凄厉,竟连虞词也渐渐抵挡不住它的邪术。长仪正咬牙忍着脑袋里陡然加剧的锐痛,就听旁边“咚”的一声——却是昆五郎忽然倒在了地上,闭着眼人事不省。 她赶紧蹲身查看他的情况,又是拍脸又是晃肩的,喊了几声都没反应,只感觉他身体僵硬得不正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起昆五郎本来就在强行维系魂魄,之前用的道术似乎对他消耗不小,偏偏又遇上这么个专门攻击神魂的怨灵……现在这情况,很可能是灵台再次出了问题。 长仪心里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劲敌当前,虞词护着他们已属勉强,哪里还分得出精力帮他稳固神魂? “亭子里有东西,找出来!” 手足无措之时,忽然听见虞词喊了声,长仪来不及多想,立即让其中一只偃甲虎扑向那堆木头残骸,也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只能先胡乱刨着。 倒是那鬼婴反应不小,就好像老家要被抄了似的,尖利地嚎叫一声,慌忙飞过来要阻拦铁虎的动作。可惜它似乎只擅长魂术,寻常的攻击倒不怎么样,连着几道术法打在偃甲虎被加持过的玄铁躯壳上都不痛不痒的,倒让它自己露出破绽,被机关鸟的利喙叨了好几口。 它拦不住,没多久就被偃甲虎从废墟里扒拉出东西来,约莫有半边枕头大小,血红血红的,长仪眯起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虞词冷静道:“那是鬼胎本体,毁掉它!” 话音刚落,虎啸声起,烈焰从铁虎口中喷吐而出,眨眼的功夫就将那东西烧成了灰烬。 鬼婴凄厉地尖叫着,周身气息骤然大变,竟像是要跟他们不死不休的架势。虞词却在这时出了手,趁着它刚被机关鸟攻击、空门大开时,黑水雾瞬间就把它团团笼住,雾中人脸尽数朝它袭去,与它自身的阴力交相缠斗,黑压压的阴雾几乎遮蔽了大半天空,掀起阴风阵阵,长仪甚至还能从雾中辨认出几个完整的人影,却完全分不清敌我。 …… 雾散,风止。 原处已经再瞧不见那鬼婴的身影,虞词伸出手,稳稳接住从雾中落下来的几团霜色光点:“原来封川缺失的神魂,竟是在它的体内。” 长仪讶然:“是它?它那时候就……可它为什么要掠走柳道友的魂魄?” “或许想以魂养魂,提增阴力,只是封川所修功法特殊,寻常邪祟难以吸收其魂魄;又或许纯粹是要让他缺失神志,对它难构威胁。”虞词妥善收好那几团光点,蹲下身仔细瞧了瞧昆五郎的状况,“他的灵台极不稳固,随时有魂魄逸散的风险,即使继续消耗修为维系,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93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