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铃立刻来了劲:“那谁找到最后一个谁就赢了。” “是拾到,不是找到。”苏颜纠正她。 两人立刻动身,苏颜从西北角开始找起,许书铃则从另一角开始。最后的光点藏得很紧,许书铃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倒是苏颜先发现了。她趁许书铃不注意快步走了过去,许书铃察觉到不对劲想要跟上去时,苏颜已经抢先一步了。 “果然细心的人才有饭吃。”她有些不甘心地说。 苏颜将光点控进许书铃的瓶子里,说:“看在你这么努力又没有耍赖的份上,就算你赢好啦。” “好耶!”许书铃开心起来。 看到她笑苏颜就放心了,本来还担心许书铃会伤心过度。 “苏颜开心吗?”许书铃突然问,“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问过苏颜。” 许书铃依然笑得明媚。苦痛如浓郁的咖啡酒般在心间长久地徘徊着,但她不能被击垮。明明要死的是苏颜啊,还要让她来安慰自己的话就太不公平了。 苏颜笑了起来,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她摸了摸许书铃的头,说:“有许书铃在,当然开心了。” 许书铃如释重负的样子,低头摆弄起花灯来。 “从来没有在绿墙见过鸟。”苏颜突然说。 绿墙还是那样安静,虽然过惯了这种生活,但少了一个人总还显得有些冷清。绿墙本来不算大,但少有的“人”让这里显得格外空阔。墙外的藤蔓似乎永远探不进来,墙内的人似乎也永远出不去。 载和先生出过绿墙么?苏颜忍不住想。 狐狸之前说绿墙只对被邀请的客人开放,没有准许的人甚至找不到这里。它和外界的联系光是靠那两位由玉玦化身而来的侍女建立起来的,院子四处都氤氲着来自棱空的陌生香气,却也不像是常接来客的样子。无处不透露着孤寂和神秘,就像平静清澈而深不可测的如月潭,那里到底有多少件宝物?不亚于万兽殿的么?它们是从哪里来的?绿墙似乎并不简单,也许是因为她对这里还不熟悉。 “嗨,小鹤同学,今天我请客吧。” “哦,森葵······” 大排档人来人往,这里总有着棱空与人类世界相通的热闹气息。森葵和林鹤永在烧烤摊旁相遇了。 他们坐下开始下棋。他们之前来过几次大排档,每次等烧烤上桌的时光都是在下棋中度过的。森葵没想到作为年级第一的小鹤同学这样严肃的人会钟爱大排档的这种“不健康食物”。 他们下得很慢很慢,因为这是森葵下得最认真的一次。其实国际象棋是她在人类世界的所有活动中最不喜欢的一项,但也是她玩的次数最多的一项。先前她总觉得枯燥,今天才觉出点头脑风暴和“勾心斗角”的趣味来。 “你输了!”马吃掉了国王。森葵很激动,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你出师了,那今天是我请客吗?” “什么嘛,说了我请的,你可别和我假客套。” “不是假客套。我以为你请客是因为你之前都输给我了。” “才不是!而且我们又没约好输了的要请客,哪儿有你说的这回事!” “我在开玩笑。”小鹤同学挠了挠头。 森葵恼羞成怒:“好啊你,你敢嘲笑我!” 可是很快她又笑了,笑得意味不明。 “看,和你一样的眼镜!”她戴上了一副圆三角形的眼镜。 “你戴眼镜不好看。”这呆子还是以往那样慢吞吞的语调。 “唔嗯,”森葵故作吐血状,摘下了眼镜说,“直死我了。” “什么是‘直’?”林鹤永问。 “就是肠子直。” “肠子直是什么意思?”他又问。 “就是说你消化很快咯。”森葵故意逗他。 林鹤永一脸认真:“我消化不快。” “那你说起损人话来还那么顺畅啊?”森葵咯咯地笑了,“你也真信,笨!” 林鹤永却突然懂了:“我明白了,意思就是你不喜欢刚才我的话。” “也没有啦。 烤串上来了,森葵收拾着桌面,一边随意地问:“小鹤同学那么优秀,就没想过有个女朋友吗?” 林鹤永呆愣了一下,依旧缓缓地开口说:“高中生不能谈恋爱。” “我又不是人。” 总是那么木,木得她啼笑皆非。森葵无可奈何地笑了,她扭头看向店外,夜行的人来来往往,烟熏味飘散在整个街道。她曾有一瞬以为这样的生活永远都不会结束。无所谓她是什么身份,无所谓对面的是个怎样讷的人。只要那一刻他们还坐在一起,有还未上桌的烧烤可等待,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用想了。森葵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来,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去: “喂,和我握一次手吧。” 刀锋贯穿了他的身体。 街上依然喧喧嚷嚷的,人们的生活各不相同。她走出烧烤店漫步在夜浓的街道上,昏黄路灯暗暗,街头小吃的味道飘过,商店门口的音响里放着《Longer&Ends Tomorrow》,那是被她亲手埋葬的回忆。她还不想出去,不想结束这个梦境。 可是路终归要走到尽头了,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干脆殉情好了。 才不要呢,死了以后他又要问东问西的。 也就是那么短的故事而已,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奇迹。 但这个梦境永远都会是真实的,与归卿无关。它永远都在心里的某一处悄悄等着她,悄悄被她守护着。 身上带着的那个风铃挂件铃铃作响。她很珍惜别人给她的东西,把它们当作信物来保管。她抬起头望着夜空,眼前的湿润像雾气般融进夜色里。 空中的雪花飘下来,轻轻地落到她的肩头上。 “小鹤同学,最后下一次雪啦······” 作者有话要说: 《Longer&Ends Tomorrow》是去年自己写的歌 第46章 水面 “很快再见。” 稀疏的雨点逐渐密集起来,雨竟在这时痛快地下下来了,出乎意料却又理所当然。 闷热被一扫而空。她们谁也没有带伞,任由雨浇灌着全身各处。 小图的死再次回响。那是她们心中的第一根伤刺,她们始终不愿去触碰。而这是第二根,更清醒,更明目。 更痛。 战争就是那么一回事。 扶柳将小雏菊轻轻放在白衍墓前。泥土渐渐被浇透,地上的雨流变得浑浊起来。 “那样就弄脏了。”苏颜想说。 许书铃从昨晚起就没出过房门了,甚至连送别都没来。苏颜想大概不会是扶柳忘了通知她。短暂的默哀后,两人缓缓抬起头。送别仪式竟如此寂寥,明明她生前的世界充满了欢声笑语。苏颜神情悲戚而平静,她细细端详着墓碑,为底的白石上隐现着淡淡的纹路,黑墨覆在凹进去的字纹里,“白衍之墓”,用的还是人类世界的文字,想必又动用了哪件宝物。 她看着黑点一样的小虫缓缓往上爬,不敢专心,一专心就会想起悲伤的事来。 可往事百感交集,天涯人怎能不回想? 她们从小就认识,从一瓶可乐开始。 那天左叔带着她逛超市,假装是和她一起执行任务,在超市里像是特工一样四处躲避着,转身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正在尝试够一瓶易拉罐装的可乐的小女孩。 那是个短发的娇小女孩,很简单也很干净。 “帮帮她吧。”她拉着左叔的手,恳求道。 可乐被轻而易举地取了下来,同属于两人的时钟从这一刻开始转动了。 “谢谢!”小女孩毫不掩饰内心的雀跃,捧着可乐跳起笨拙的舞步来。 苏颜问:“为什么不拿下面的呢?” “上面的才干净。”她检查着手中的易拉罐,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 苏颜没太懂,不过还是笑着看她,说:“我好喜欢你。” “你们好像差不多大喔,要认识一下吗?”左叔蹲下来摸了摸苏颜的头,提议道。 “我叫苏颜,这位是左叔。” “左叔?是你的爸爸吗?”短发女孩好奇地问。 苏颜笑得很开心,说:“不是啦,我的父母有别的孩子要照顾。” “这样啊,我叫白衍哦。” 白衍,瞳孔多么澄澈的女孩,清水般利落爽快。 “你父母不在这里吗?”苏颜左右看了看,问。 “他们不太管我,”白衍毫不在意地笑笑,“不过我就自由啦。” 左叔有些担忧:“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太危险了。” “我们在当特工哦,可以保护你。” “你也来加入我们吧,”左叔有些担忧地说,“不然你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太危险了。” “我才不用人保护呢。”白衍说。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左叔已经去世了,白衍才知道那时他们不是在假扮特工,而是真的在躲超市里图谋不轨的人。因为担心白衍一个人,所以左叔把她也算进了保护范围内。 “其实我是一个人偷偷翻出来的。不过下次不会了,会把衣服弄脏的。”她笑了笑,神态如清水般自然纯净。 “那我们和你一起回家吧。”苏颜看向左叔,像是在征得他的同意。 左叔领着她们付了钱,出了超市。一路上,白衍能说会道,年纪小小,懂的不少,苏颜和左叔总能被逗乐。 “这个叔叔胡子毛茸茸的,”她想了想,开心地说,“我要叫你胡子茸!” “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左叔笑起来。 他们一见如故,碰巧家也离得很近。 回家的路似乎变得很漫长,欢声笑语好像永远不会停止。她们一起叫他“胡子茸”,一起在无人的街道上起舞。世界变成他们的世界了。 白衍指着经过的一块草坪,提议说:“反正家很快就要到了,去那里玩一会儿吧。” 苏颜欣然同意了,其实那片草坪是她家的。 风呼啸而过,伴着白衍稚嫩的歌声,她的手指随歌声不规律地敲动着。空气中混合着青草的微香,白鸟掠过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白衍反手支撑着身体,漫望无尽的苍穹,心情很好的样子。风拂乱了她的短发,苏颜伸手替她整理:“头发乱啦。” 她急忙用手顺了顺,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拍了拍裤子,向还坐在地上的苏颜伸出手,说:“来。” 苏颜被她拉了起来,跟着她在草坪上东摸西找,裙子很快就弄脏了。左叔过来帮她拍打泥土,她却笑得很开心,问:“你怎么这么干净呀?” 白衍却觉得很好笑的样子,说:“看见却不去沾染,不就不脏了吗?” 她接着四处寻找着什么,随即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大声说:“就这个了!” 她蹲了下去,拆下一枝长长的草杆来,转头对苏颜说:“我教你用这个夹眉毛,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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