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姓秦的瘦精瘦精的,你一说,还真像只猴,哈哈哈……” 苏缈这边忍住了,旁边吃饭的一桌却突然有人拍桌。 一年轻男子站了起来:“雁山派卖地买粮,施粥救城的义举,你们就忘了不成!秦掌门是为苍生落魄,你们几位竟也笑得出来!” 他一身月白布衣,看起来是个读书人。 那几个纨绔回头一瞪,见不过是个书生,怒气顿时飙了上去:“什么东西,哥几个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那书生挺立着,并未被他们喝退:“虽说比不得那几位家底厚实的大善人,但救济灾民之事上,秦掌门也是出过力的!若非他们这样的义士,当年通州已是饿殍遍野之景象,几位家中当官儿的……呵,又岂能逃过朝廷问责!” 这话出来,大堂中顿时安静成一片。 天爷,真话岂是能随便说的! 几个纨绔如同被踩了尾巴,当场拍桌而起:“反了天了!你哪儿的?” 掌柜的一个劲儿地使眼色,那书生却全当没见着,下巴一抬:“我草民一个,今见路有不平,说句公道话罢了。” 那几个纨绔大怒,当场摔了酒杯:“一介草民也敢指着小爷我鼻子骂,来人,给我打!” 闹成这样,掌柜可不敢不管,只得上来劝架。 “哎哟刘公子你消消气,他就是一愣头青!” “让开!” “听我一句劝,算了……李公子您给我几分薄面如何!” “滚一边儿去!” 人家纨绔出门都要带打手。主子说打,岂有敢慢的,那头劝架没说上两句,这边儿拳头已经招呼上了。 酒楼里顿时一片乌烟瘴气。 那书生抱头蹲下,全无还手之力,嘴里却还怒斥着:“横行霸道,残民以逞,尔等会遭报应的!” 他越是这样,越惹得对方生怒。 领头的刘姓纨绔,伸出他肥硕的猪蹄指着书生:“打!给老子往死里打!我看谁还敢替这小子说话!” 酒楼里已听不见碗筷相击的声音。 这种情况下,哪个有良心的会有胃口吃饭呢。 世人心头都有一杆秤。那雁山派名气是不咋样,但秦掌门这人真没得说! 平常雁山派弟子下山卖东西,东西就没在手里留过午的,大家都记着当年的情义呢。 可堂中食客心头再觉得不公,也没敢跟这书生一样上去讲道理。 那刘公子他爹可是通州知州,一手遮天啊。 突然,一道冰冷的女声穿插进来—— “我不替他说话,我就问你,敢不敢赌一把?” 冰冷的剑悄无声息地压在刘公子脖子上,吓得他顿时酒醒大半。 “赌、赌什么……” 苏缈:“赌我这把剑,敢不敢真割。” 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但见一青衫女子,将一把奇怪的剑,架在了纨绔脖子上。 她怎么敢的,那可是刘知州家的公子! 正打得起劲的三个打手,齐齐住了手,刘公子的家奴惊恐地看着自家主子。 另两对主仆则齐齐往后退步,恨不得溜之大吉。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纨绔使劲儿缩脖子。奈何他缩一分,剑往前近一分,吓得他十分底气不足。 苏缈长眉微挑:“哦?” “我爹可是知州老爷!” “那又如何。” 剑不仅没撤,还往前又近了一丝丝。 那纨绔肚子里一泡尿,差点尿在裤子上。 玬珠把那书生扶起来,没好气地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书生已被打肿了眼睛,颇为狼狈:“可你们……” 眉沁:“我们不必你担心。你若走慢了,才叫我们掣手掣脚。” 书生见二人的打扮虽算不上十分富贵,举手投足却都不像小门小户出身。 又见那位持剑的青衫女子是副江湖打扮,并不好惹,这才拱手一鞠躬,听话地出了酒楼。 估摸着那书生已走远,苏缈才将剑垂下,接着飞起一脚踹在那刘纨绔腰上,踹得他当场一个狗吃屎。 趁着那三对主仆手忙脚乱,苏缈提上篮子,丢下饭钱就撤。 她是真不想惹事的呀! 该怂还是得怂。单她自己在外闯荡倒还好说,如今拜入了门派,说话行事一个不小心便会牵连了他人。 再不溜,她就是蠢! 出了酒楼,直接出城回雁山。 可没走出多远,眉沁却把她二人往巷子里拉。 玬珠正气的慌:“干嘛啊!” 点了八个菜,就吃了几口。 眉沁附在她耳边低语一阵,玬珠两眼一瞪,乐了:“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她这就对苏缈说,“姐姐稍等,我去去就回。” 苏缈一头雾水,却见那丫头已跑出去了,只得问眉沁,“你俩打什么坏主意呢?” 眉沁嘻嘻笑:“这怎么能叫坏主意。不过是让玬珠去抹了那几个人的记忆,叫他们暂且忘了今日这桩事,又没害他们什么。” 苏缈:“……”这样啊。 会妖术就是好。 眉沁:“我只是只蝴蝶妖,擅长追踪术,幻术却不太行。珠儿是灵狐,她的法术管用些。” 没一会儿,玬珠乐颠乐颠回来了:“就说没有我搞不定的事儿!不过,人界施法太耗妖力了,我没办法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抹掉。” 眉沁微皱眉头,有些遗憾:“那还是留了后患。若有旁人提醒,那几个坏蛋还会想起来的。” 玬珠摊摊手:“只能暂时如此咯。” 苏缈无奈,伸指狠狠地戳她脑门儿上:“下不为例。若被人发现你是妖,后患无穷。” 玬珠摸着额头:“我很小心的!” 但愿吧,但愿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第19章 有事拜托 在城中得罪了刘知州家的公子,这事儿,苏缈挑着能说的跟师父说了。 雁山派穷,这又不是雁山派的错。 可穷还占着这么好一块山头,那就是错。 迟早招来祸事。 秦少和正练书法,闻言只是顿了顿笔:“知道了。” 苏缈:“不过他们喝醉了酒,弟子又是生面孔,想来一时半会儿追查不过来。” 秦少和“嗯”了声,不是很在意:“此事怪不得你,以后不提了。” 苏缈奉上一刀宣纸,咧嘴一笑:“总归是我惹的麻烦,自是要向师父谢罪的。这都是上好的玉版纸,还请师父笑纳。” 秦少和早看见她带着纸进门的,闻言哼笑一声:“钱多也不禁你这么大手大脚。我不缺纸,就为师这书法,锅底上挥笔那也是大作一幅!” 苏缈把纸放好:“师父的书法自然是厉害的。” 顿了顿,“所谓开源节流方能长久,师父既然嫌我浪费钱,那可有什么钱生钱的好法子?总叫师兄师姐们下山讨生活,也不是个办法呀。” 更何况,一直没钱,总归会被看轻了去。自己不想惹事,却架不住有人来惹。 秦少和抬起头,捋了捋胡须:“还是等你师姐回来,你跟她商量吧。她脑子活,喜欢做生意。” “那两位师兄呢?” 秦少和皱眉,一脸嫌弃:“嗐,一个呆,一个憨,没啥好说的。” 他说完便摆摆手,“做饭去吧,肚子都快饿瘪了。” 苏缈心知此事急不得,也就去了厨房。 远远的,她便瞧见外头棚子里码着一堆柴火。 他还记得砍柴呢。 还都排得漂漂亮亮。 可惜半干半湿,且都没有劈开,堆在那里一准儿发霉。苏缈也不指望他能懂,能给砍柴就不错了。 晚上依照承诺,做了顿蜜汁火方孝敬秦少和。 是夜,是眉沁留在人界的最后一晚。两个好姐妹面对分别,都很难过。 “呜呜……我好舍不得你啊珠儿。” “我也舍不得你,呜呜……” “苏姐姐我真不想走,还有啊,这些糕点妖界都吃不到。” 苏缈便塞给她一块碎银:“那下山之后自己再去买点喜欢的。我就不去了,避避风头。” 眉沁捧着碎银:“这、这多不好意思……” 玬珠:“姐姐给你你就收着嘛。我也沾沾光,嘿!” 苏缈笑笑,摇摇头:“别不好意思。我有一事,需要拜托你。” 眉沁:“啊?”这钱不白给啊。 玬珠眨巴眨巴眼睛,沁儿能帮苏姐姐干嘛啊,她不行吗? 苏缈取下腰间的铜印,递到眉沁面前:“这是我父亲的私印。他全名唤作‘信修’,据说是金翅鸟王的儿子。你既然要回妖界,那便拜托你,帮我打听打听他的生平。” 为人子而不知父,也是一种遗憾。 眉沁把那半枚铜印捏在手里,仔细瞧了瞧:“好像还真是金翅鸟王族惯用的式样。” 她把铜印还给苏缈,拍着胸口说,“放心吧苏姐姐。我眉沁打架不行,这探查打听的工夫还是拿得出手的。” 苏缈勾唇:“那就辛苦你了。” 眉沁却另有一丝担忧:“可四大妖族正在搜查什么,只怕界门要戒严了。我回去容易,再出来可就难了,” 玬珠一听她这么说,嘴巴又瘪了下去:“呜……沁儿……” “珠儿……” 两个丫头伤心的离开了。 屋里苏缈独自坐在灯下,翻起师父给的书。 半晌,却没有往后翻走一页。 想起岿然如山的父亲,她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父亲从来不跟她提妖界的事,关于父亲的身世,她还是偶然听到父母谈话知道一点的。 在父母身边享受爱护的日子,实在太短了。 短到她都不太记得母亲。 母亲生她,养她。其实,小时候她和母亲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可母亲心头不知装着什么事,眼中总是含着泪。后来,终究郁结于心,缠绵病榻,早早去世了。 那时候她才十多岁,以妖的年龄算,还是个很小的孩子。 慢慢她长大,对母亲的印象日渐模糊,更多时候想到的是父亲。 母亲的生平已不可考,但父亲的故事,她想要弄清楚。 苏缈呆坐了许久,盯着那一滴滴的烛泪滑落,渐渐堆砌成团。 “噼啪——”蜡烛燃烧发出一声轻响,她一个激灵,发散的眸光聚拢回来。 苏缈拾起剪子剪了烛芯,又打起精神认真看书。 屋里便只剩下“哗啦”的翻书声。 她看书的速度很快,一日不止温一本。过不了几天,便能去找师父考较。 次日天气晴好。苏缈放下书本,刚在练武场热罢了身,秦少和就端着棋盘出现,冲她招手。 “老季教的这啥破招啊,还练啥练,来跟我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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