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之和樊音赶天赶地赶到衙门,却啥也没见着,辗转问了许多,才知师妹被直接下了大狱,至于什么时候提审,未知。 因前些年战乱,这湘临城已多年没有调过官员来任,刘知州在此经营了近十年,他刘家已然是此地一霸。 抓个人罢了,屈打成招都是老手段了。向来是只问他人罪,不管自身过。 陈慕之和樊音急坏了。 师妹脾气硬,这帮混账大抵不敢胡乱上刑。可硬的不行来软的呗,今天扣了饭,明天扣了水,看谁熬得过谁。 陈慕之和樊音手上银子不多,把最近赚的都打点了出去,还是没求到个探监的机会。 两人夜宿在自家客栈,半夜气得睡不着,坐在房顶骂人。 骂谁? 骂阿青。 什么玩意儿嘛! 此时的妖皇,放下闲书,抬首望眼天上月,终于觉得屋里只有他,似乎有点没意思。 那半妖被下了大狱,啧,听起来甚是荒谬。 以她的能耐,对付人类绰绰有余,如今被关起来却无反抗? 今早那番争执,他的确听到,料想她走罢一趟应能自己解决,无需他去插手。 竟不知,她会束手就擒。 钟曲见尊上皱眉,试探着问:“尊上可要救她?” 尊上他继续看书,并未开口。 没吩咐,那就是不插手。 苏缈不肯卸下双剑,自然是要被严加看守的。 她住的牢房,是湘临城最深的牢房。两道精铁做的牢门锁着,暗无天日,只墙上一盏油灯照着光。 牢狱里头气味难闻,令她打进来就没舒展过眉头。 此处不比雁山,灵气稀少,她在干草堆上坐了半日,开始感到口干饥饿。 气海内留存有妖力,若是她想,可以调用妖力代替食物,便可解了饥|渴。 可她并不想。 她是以“人”的身份被抓进来的,就该饿该渴。 于是苏缈决定先睡一觉,保持体力。 不知外头是什么时辰了,昏昏欲睡中,有道声音趴在耳边喊她。 “姐姐!姐姐!” 睁开眼,是玬珠。 牢房外安安静静,只听见打呼噜的声音。 “你怎的跑出来了?” “我担心你,当然要来找你啊!”玬珠抓着她的手,满眼困惑,“干嘛老老实实来坐牢,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苏缈坐起来,浅笑着揉揉她的圆脑袋:“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岂是会随便束手就擒的人。” 苏姐姐好像还真没吃过什么亏。玬珠心头稍安,撅起嘴巴:“难道姐姐你另有打算?” 苏缈舔舔干燥的嘴唇,问:“我走之后,其他人都什么反应?” 玬珠:“啊?哦,你大师兄和师姐带着钱下山帮你打点,不过碰壁了。那小呆瓜也想来,但是被留在山上了,一直骂骂咧咧的。” 苏缈:“我师父呢?” 玬珠想了想:“你师父,唔……好像没什么动静呀,一直在书房练字。” “哦。”苏缈知道了,没再问下去。 她将头靠在墙壁上,继续闭目养神。打进了牢房,别说饭了,她一口水都没喝上,哪有说话的力气。 玬珠陪着坐在她旁边,忽然“咦”了声:“你还问漏了一个。你那新婚的夫君,你怎么不问他什么反应?” 苏缈还真不想了解,只是摇摇头。这等闲事,他应该不想管吧。 玬珠越想越气,扯着干草出气:“你不说你嫁给他是找了个靠山吗,关键时候屁都没听他放一个。” 苏缈:“你别跟他急眼儿。” 玬珠:“我没跟他急,是你师姐跟他急了。” “……”这么刺激的吗!
第50章 她的等待 陈慕之和樊音动用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关系, 还是没能求到个探监的机会。 两人没法子了,只好回去问师父该怎么办。 哪知秦少和悠哉悠哉地在看书,只丢了三个字给他们——“再看看”。 师父的深意理解不了, 俩人干脆又去了一遭东厢, 得到了渣男同样的回答——“再看看”! 看你娘的看! 陈慕之当时就火了,一个健步上去,差点把他棋盘砸了。亏得樊音眼疾手快,拉着大师兄一路出门。 奔波了两天,又累又气, 谁还没个脾气。 樊音虽拉住了陈慕之, 到了外头却也破口大骂:“都道这新婚燕尔,最是情浓, 这时候都不管不顾,以后更是没眼看了。当初师父极力夸赞, 我还以为他是个多好的,没想到天下男人就是薄情!” 陈慕之遭当头一棒:“师妹!你咋还把我都骂了。” 樊音叉着腰,朝着东厢房怒吼:“真就不是个东西!” 陈慕之无语:“那你干嘛拦我揍他。” 樊音:“他再不是个东西,那也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回头咱那瞎眼师妹回来,见你伤了他, 你猜她向着谁。” 陈慕之抠抠脑袋:“有道理哈。” 屋外骂得酣畅淋漓, 屋里……棋子叮当落回棋盒。 聒噪,这棋实在没心情下了。 牢底不见天日, 苏缈不知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她又渴又饿, 这期间只喝过一回水, 吃过一碗饭, 亏得她身体好,这要是个普通人, 早已虚得起不来了。 直到现在,也没人来提审她。 苏缈细细想过了,那刘公子多半是忌惮她的。 若过早提审她,怕不好控制场面。大约想着饿她一饿,先杀杀威。 果然不出所料,今儿那刘公子亲自下到牢房,来看看效果。 隔着两层牢笼,苏缈远远的瞧见了他。 那刘公子一身锦衣华服,美折扇玉扳指,通身富贵。那本就富态的脸,比上次在酒楼所见,又圆润些了呢。 原本死气沉沉的牢房,因为他的到来,多了几分生气。 可苏缈情愿在这儿无聊下去。 “啧啧啧啧……瞧瞧,这下神气不起来了吧。” 蠢蛋她见得多了,懒得搭理。苏缈只管闭眼休息,两耳不闻牢外事。 见她无精打采,刘安满意极了。 他贴着牢笼往里瞧,俩眼珠子闪着得意的精光:“喂,本公子跟你说话呢,怎么的,骂本公子的力气都没啦?” “哎哟哟……先前多横啊,敢拿剑威胁本公子。我告诉你,这回非弄死你不可!至于你们雁山,嘿嘿,早晚要被本公子拿来盖山庄。” 雁山上现在没有恶妖出没,那是因为有秦少和压着,这草包若真敢去盖山庄,最高兴的当属妖族。 还白送一庄子,多好的人啊! 牢房里回荡着刘安一个人的声音,苏缈不应他,他却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大声,卯足了劲儿想激怒她似的。 “你师父啊,我还真要给他挂个牌子在胸口,上面就写‘秦少猴’。” 狱卒凑上来拍马屁:“公子妙计!” 刘安:“然后再弄快红布,绑他屁股上。” 狱卒:“猴屁股!” 刘安狂笑:“对对对,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唱一和,阴阳怪气的声音,听进耳朵叫人十分不舒服。苏缈终于觉得有点吵,她伸手捞了两根干草在手里,依然一言不发。 刘安见气得她无话可说,兴奋坏了,油灯映照下那油亮油亮的脸,不停抖动着…… 那都不是肥肉,是民脂民膏。 “我告诉你呀,你那个大师兄……咱这儿缺个收夜香的,不如就安排他过来吧!” “你那个师姐……别说,还有几分姿色,本公子挺想玩儿几天的。”说到这里竟还咽了口口水。 “还有那小的……哎呀这可不好安排,容我想想。” 狱卒:“送去做小倌儿!” 刘安把扇子一拍:“对对对对对!” 俩人一唱一和,专挑这些气人话说。 “啪!” 迎面劲风突袭,有什么东西照脸砸过来,刘安下意识地往后猛退半步。 先是响亮的一声撞击响,再是轻微的一声细响,有个玩意儿落到地上。 灯光昏暗,刘安眯眼细瞧,见脏兮兮的地上躺着一个草团子。他错愕地抬起头,赫然见那婴儿腕子粗的精铁栅栏,居然弯了。 是被那草团子击弯的! 狱卒大惊失色:“公子小心!”连忙拉着他退后。 刘安腿软,一把扶住墙壁,回忆起那日□□湿湿的感觉。他低头一瞧……没,没尿。 可差点给他吓尿了呀! 刚才这一下,要是打在他的膝盖上,那他可就当场跪了。并且下半辈子,可能都跪了。 牢里的女子终于偏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阴冷,还什么都没说,刘安已连滚带爬地退出去丈远。 “就是她!肯定就是她砸的桂圆!给我饿她!什么吃的都不许给。还有,把灯给我撤了,让她给我睁眼瞎……放些耗子进来给我啃!再加道铁栅栏……什么叫加不了,给我加!” 刘公子的吩咐,狱卒不敢慢半分,立马就把唯一一点亮光灭了。 苏缈眼前一片黑:“……” 她是真的眼发黑。 方才是真气和妖力共同发力,才打出了连她都心惊的效果。可她这一出手,却耗尽了不多的精力,立即头晕眼花。 无奈,只得自气海调动少量妖力滋养肉|体,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杀之可绝后患,分明能杀,为何不杀?”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昏暗的牢房里,只有拐角照进来的一点点微弱光线。苏缈睁开眼睛,看见那抹青色立在三步开外…… 的干净草堆上。 何时何地,他都一样的爱干净,来这牢房一趟,真是委屈他了。 苏缈轻笑了下,摇了摇头:“人,又岂是我能杀的。” “为何不能?” 苏缈看着他,在他脸上看到了深深的茫然。 是啊,他怎么会懂呢。 他嫌弃鸟儿吵闹,便干脆都杀了,生命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人命不是命——妖族向来如此看待。非我族类,其生死无需在意,死了个人,和死了只蝼蚁没有分别。所以,尊上能把‘杀’,说得那么轻巧。” 妖皇皱了眉头。 苏缈这话,多少有些冒犯了。 “诚然,这个刘公子为非作歹确实该死。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条人命,断送在他手里。他,还有他那当官儿的爹,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说到这里,苏缈稍有一顿,“可替天行道的英雄,绝不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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