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顺儿拜见陛下,拜见大人!”顺儿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脑袋低垂着没敢乱看,细瞧时还能发现她在轻微的颤抖。 李立没跟顺儿客气,直接问道:“顺儿,裴元生的日常起居,是否由你打理?” “是。”顺儿如实应了。又像是担心李立觉得是她下的毒,赶忙补充道:“不过,自从姑爷跟小姐闹翻之后,小姐便领着婢子回了胡府。姑爷的起居,也由何姨娘接管了。” 顺儿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到了何娘的身上。 李立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低着头,既没有恐慌,也没有急着辩解,这才继续对着顺儿问道:“裴元生佩戴的香囊,你可接触过?” “回大人,婢子未曾接触过。在何姨娘带着一双儿女住进来之前,姑爷十分在意香囊,往日里都不允许我们触碰。后来何姨娘他们住进来后,婢子更加没机会接触过。” 顺儿一番话说得有些紧张,可这话明显是矛头直指何娘。 李立顿时也不再揪着顺儿不放了,而是看向了何娘,问道:“何娘,你可有话说?” “妾身自然有话说。”何娘开了口,声音里哭腔明显。待到抬起头后,众人才发现,她已是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心疼。 “妾身自幼命苦,幸得老爷疼爱,这才有了如今的我。老爷于妾身而言有大恩,妾身做牛做马报答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下毒?再者,姐……” 何娘说到这里一顿,转头看了冷着脸的裴胡氏一眼,方才改了口,道:“夫人生气那段时日,老爷虽是允许妾身近身伺候,可那香囊,他也是舍不得让妾身碰的。当初妾身不小心摸了一下,还被老爷打了一巴掌。此事府中众人都知晓,大人尽可去问。” 何娘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了李立一眼,眼中似有期望,可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仅仅只是磕了几个头,便又一次垂头看地,一声不吭。 北尤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虽说有些心软,可又莫名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她拉了拉身旁的江瑶白,低声问道:“瑶白姐姐,你说她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啊?” 江瑶白目光没动,还在关注着前方的事,脑海中还没想好回答,便听自个儿的另一边传来了齐遥禄那刻意放轻的声音:“这你就不懂了吧?最好的谎言,其实应该是真假混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样才更容易蒙混过关。” 江瑶白察觉到齐遥禄话里带着的得意感,忍不住转头看他,轻声问道:“你好像很有经验?” “当然。”齐遥禄果然颇为自得,当即偏头看着江瑶白,笑道:“这可是基本操作。噘嘴葫芦和实诚孩子,那可是要挨更多罚的。” 齐遥禄言罢,又转头去看外头,明显是没准备继续说下去。 江瑶白目光微动,总感觉他这话似乎带有很痛的感悟。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什么询问的好时机,江瑶白也没那么想要了解齐遥禄。于是,在多看了齐遥禄一眼后,江瑶白也跟着看向了外头。 北尤钰见他们两个都已经继续看戏了,便也没再执着发问,而是同样选择了继续观看。 站在最边上的江殷舜瞥了一眼搭上话的齐遥禄,眼中带着几分不悦。又看向了北尤钰,似乎想要说话。可最后却在瞥了一眼一声不吭只管看戏的北尤溪后,默默地将话咽了回去,同样再次看向了外头。 第38章 混乱的审问 屏风外的李立在江瑶白他们说话期间似乎是喊了什么人上堂。 江瑶白他们看着外头等了一会,才看到一名男子从殿外走了进来。 “咦?”齐遥禄惊讶出声,江瑶白四人齐齐转头看向了他,无声地询问着他怎么了。 齐遥禄回看了他们一眼,神情有些微妙,道:“高昌林。” “那是谁呀?”北尤钰听着这个有点陌生的名字,下意识问了出来。可问完后却发现,除了她之外,其他人似乎都知道这个人,并且瞧着也没想跟她解释一下,而是纷纷转头盯着外头。 她顿时既纳闷又不解,刚想再问,却被北尤溪轻推了一下脑袋,道了句:“看。” 北尤钰那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照着自家兄长所说的,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堂上正中央,刚刚走进来的青年人似乎是脚下一软,“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响得周围的人纷纷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儿疼。 “晚生……晚生高昌林拜见陛下,拜见大人!”高昌林额头冒着虚汗,声音倒是不抖,可神情看上去却是怕得很。 “高昌林,你与裴元生有旧怨,你可认?”李立一拍惊堂木,问出口的话吓得高昌林一颤。 “不不不!大人,算不上旧怨的!我……我也刚到聚星城没多久,顶多只是有点儿口角而已啊!”高昌林满脸惊惧惶恐之色,生怕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凶手。 然而,李立似乎并不在乎到底是有旧怨还是有口角,当即顺着高昌林的话问道:“哦?那你将过程如实招来!” “是是是!”高昌林得此问话连连应道,而后又深吸一口气,边回想着,边道:“我……晚生记得,当初是在高升酒楼里,晚生与其他人一道吃完饭正要回去。路过一间雅间时发现门没关上,便好奇地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裴元生跟他朋友抱怨说。”高昌林说到这里一顿,似乎回想了一下他的话,才道:“大致意思是,他夫人小气吧啦,不过是一个小妾和两个孩子罢了,硬是摆出一副高傲模样。善妒不说,还得他反过来去讨好,简直可恨至极。” 高昌林这话一出,老妇人和何娘没什么反应,显然是觉得这番抱怨没什么问题。 胡立师和裴胡氏却是被挑起了怒火,皆是忿忿地瞪向老妇人和何娘。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碍于此刻不是算账的好地方,只好忍了下来。 高昌林没有注意其他人的反应。 他勉强用着自己的话将当时裴元生的意思给说了出来后,又稍微想了想,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才道:“然后,我们就笑他惧内,有胆子在外头逼逼赖赖,没胆子回家对着媳妇叫嚣。” “然后……然后他跟我们发火,就被我们揍了。”高昌林说到这里有些心虚,想了想又补充道:“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官来着,不算袭击朝廷命官吧?” 对着高昌林这问题,李立充耳不闻,可那老妇人和何娘却是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他。 尤其是那老妇人,瞪着高昌林的眼睛几欲喷火,让人毫不怀疑,若不是害怕再被打,她此刻定然已经冲过去跟高昌林拼命了。 李立将堂下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原本是想问问胡家人,高昌林可有说谎的。可在发现胡家人神情变都没变后,他终究还是将问话的对象换成了老妇人:“裴张氏,高昌林所提之事,裴元生可有跟你们提及?” 听到问话的老妇人顿时如同得了什么允许,张口便对着高昌林哭声怒骂道:“好你个浪荡子!原来就是你打了我家元生!大人!我家元生确实曾带伤回家!只是他向来心疼我,并不曾跟我说过详情。现在想来,必然就是他打的了!还请大人做主呀!” 高昌林见状一急,就怕自己摊上官司。 可当他想要喊冤的时候,又发现李立看上去十分冷淡,仿佛压根就没听到老妇人的话一般。他一下子又冷静了下来,低下头露出乖巧姿态。 果然,下一刻李立开口时,所问的事与老妇人所说的全然无关:“高昌林,裴元生暴毙之前正与你喝酒,此事你可有话说?” 高昌林听到这个问题却是一懵。不明白明明查的是香囊□□,李立为何会问起喝酒的事来? 不过,李立既然问了,高昌林也便如实回答了。 “回大人,昨夜晚生确实是去找那裴元生了,只不过不是找他喝酒的。晚生是想问问,昨晚那宴会,分明就是给我们相看人家的。他一个有妻有妾有儿有女的人,为啥也会来?不过,他那人不会说话,几句话把我气走后,就原地暴毙了。” 高昌林这话里带着满满的郁闷,甚至还有点儿觉得晦气,这言语间也就带出了一丝不满。 李立默默地听着没再问话,而是冲着身旁的侍卫喊道:“带锦绣。” 躲在屏风后的北尤钰看着那侍卫又一次出了门,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们觉不觉得这李大人审案有点儿乱啊?他到现在都带了这么多人了,问起话来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你们说,他这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压根就没调查清楚啊?” 江殷舜听着这问题,倒是头一个开口解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就是李大人的审案风格。你别看他现在好像问得乱糟糟的。可实际上,他心里门儿清。这般问,肯定是为了糊弄凶手,好让对方迷迷糊糊间暴露出问题来。” “是吗?”北尤钰半信半疑,在得了江殷舜的肯定答复后,她才又一次将注意力落到了外头,瞧见了走进殿中的人。 那是一个太监,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比风签的还要低级一点,一路行来将脑袋埋得很低,一副恭敬的模样。 “奴锦绣,拜见陛下,拜见大人。”他走到前头,在老妇人和何娘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后,便在她们身旁跪下来行了礼。 “锦绣,昨夜裴元生暴毙之前,你有为其添过酒,是不是?”李立没搞什么弯弯绕绕,一张口便直接进入正题。 “是。奴昨夜负责为诸位公子添酒。当时是高公子招呼奴过去,为他和裴大人添酒的。”锦绣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脑袋却没有抬起来,而是就这么保持着恭谦的跪姿,谁也不看。 高昌林听着李立这问题,总觉得似乎跟自己有点儿关系,却又没听出来对方问这问题是想做什么。 正当他觉得疑惑不解之时,李立忽而对着锦绣问道:“裴元生的衣服上有酒渍,你可知是如何来的?” “不知。”锦绣的话听上去十分沉稳,道:“奴昨夜负责倒酒,只忙着留意各位公子是否需要添酒,未曾去留意裴大人身边的情况。” 李立听到对方这回答也不生气或气馁,只是将目光落到了高昌林身上,喊道:“高昌林。” 正看着锦绣的高昌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应道:“晚生在!” “你又可知裴元生身上的酒渍来历?”李立又问了一遍,神情与刚刚比起来并没有多少不同,可高昌林却是心里一突,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知道。是我淋上去的。” 高昌林说时结巴,可说完后又担心被误会,赶忙道:“不过!我那是不小心的!全都是因为齐遥禄那家伙撞了我一下!我一个没站稳,才会将酒淋他袖子上的!” “再……再说了,我后来也让锦绣给他添了一杯新的酒了……”高昌林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默默地闭上了嘴巴,没敢随意开口为自己辩解。 这眼见着又扯出一个人来,李立终于没忍住皱了眉,却还是道:“带齐遥禄。” 屏风后的江瑶白几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了旁边的齐遥禄,瞧着他稍微扯了扯衣服,防止可能会有的褶皱,便高声应道:“不用了,本世子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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