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齐遥禄施施然地绕过了屏风,走向了中央。 高昌林等人纷纷讶然,就连坐在最里头旁听的江云启也露出了惊讶的模样,又在内侍总管格海附耳低声说了什么后,恍然大悟地瞄了一眼江瑶白他们藏身的屏风,什么都没有说。 齐遥禄走到了中间站定,对高昌林等人给他空出来的位置视若无睹,就这么直直地抬头看了一眼李立,再一偏头,对上了江云启的视线。 “遥禄见过陛下,见过大人。”齐遥禄抬手做了一个揖礼,举止看上去有些散漫。 李立见状一个蹙眉,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道:“大胆,还不跪……” “咳咳!”后方的江云启忽而用力咳了两声。声音虽然不算大,可威慑力之足。直接让李立的话憋了回去,最终换成了一句:“还不快给世子爷看座。” “是!”旁边侍卫神色如常地应声领命,刚小跑出了殿门,便瞧见两个侍卫抬着一把太师椅过来了。 出门的侍卫没有一丝惊讶之色,反而习以为常般地上前搭把手,三人一起将椅子搬进了大殿,让齐遥禄落了座。 第39章 带裴元生 椅子这一搬来,偌大的翠阳殿,除了负责审案的李立和后头旁听的江云启外,就剩一个齐遥禄大刺刺地坐在中间了。 跪在齐遥禄椅子旁的高昌林瞪大了眼睛盯着地面,心中带着难言的惶恐。 千万不要招惹聚星五大超级纨绔! 这是他来聚星城后,他混熟的纨绔朋友给他的第一个忠告。 他听了,却没完全听,甚至觉得朋友有些危言耸听。 不过是纨绔罢了,谁还不是个纨绔呢?哪怕加了“超级”二字,也拉高不了纨绔的档次。 带着几分轻蔑感觉的想法不可遏制地在心底里浮现。也正因此,在遭遇到齐遥禄莫名其妙的搭话警告后,高昌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小小的反击。 可如今…… 动作僵硬地微微转头瞥了一眼就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以及那双黑色的靴子,高昌林头一次对齐遥禄生出了畏惧感。 而他旁边齐遥禄正靠着椅背坐着,翘着二郎腿的脚一晃一晃,给人一种闲适的感觉。 “李大人,你找本世子想问什么就直说吧。”齐遥禄主动对着李立说着,语气平和,看得江云启暗自点头,为齐遥禄的配合感到满意。 可同样听着他这话的李立却是一蹙眉,因他这话里毫无敬意的样子感到不悦。 然而,现在也明显不是适合计较这些的时候。 明白这一点的李立压下了心底的情绪,用着冷漠的语气问道:“齐世子,高昌林说你昨夜撞了他,以至于他酒洒裴元生衣袖。关于这一点,你认不认?” “没错。”齐遥禄大大方方一点头,道:“他昨日耍了本世子,本世子小小地报了一下仇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撞他的,是也不是?”李立立即追问,语气虽然依旧冷漠,可问话速度略快,便莫名多了一丝迫切感。 “是。”齐遥禄一口承认了,颇有种敢作敢当的模样。听得高昌林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难掩惊讶和羡慕。 齐遥禄应得干脆,李立反而犹豫了起来。 他看上去似乎有所顾忌,沉默了一瞬才继续问道:“你昨夜在撞了高昌林之后,便先行离去。你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又是何时回的庆和宫?” 李立这问题一出,后方的江云启的眉头便蹙了起来,看向李立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不满,刚有些担心齐遥禄会供出江瑶白来,便见他懒洋洋地开口应了一句:“无可奉告。” “你!”李立被他这反应给答得一懵,继而一怒。 可未等他当真发火,后方的江云启已然又一次重重地咳了两声。这维护之意,甚是明显了。 李立剩下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嘴里,问是不能再问了,可就此咽下问题,他又觉得有些不甘。 第二次被维护的齐遥禄抬眼遥遥看了江云启一眼,心中领情之余也开口道:“李大人。其实也不是本世子不想说。而是事情的详情,本世子昨夜已经禀告给陛下和娘娘们了。具体情况,陛下他们心里清楚便是,我也不能擅自外传。你要是真想知道,那就改天问问陛下吧。” 齐遥禄这话其实也挺不客气的。可不得不说,这对于李立来说,也是一个台阶。 李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胆子跟江云启对着干,只好顺着齐遥禄这话应道:“嗯。原来如此。既然齐世子的事与本案无关,那本官也就不多问了。” “多谢大人。”齐遥禄没什么诚意地应了声,而后也不等李立再开口,便抢先一步问道:“不知李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是没有,那本世子就先走了。” 李立一噎,对他这无形间流露出来的嚣张态度感到恼怒。 可一想到身后的江云启对齐遥禄的维护,他那恼意又化为了深深的无奈,干脆摆摆手,道:“没有了。齐世子要走便走吧。” “那告辞。”齐遥禄站起身,遥遥对着江云启行了一个揖礼,便转身走向了之前的屏风。 李立原先还以为齐遥禄的“先走”,是想要回去庆和宫。完全没想到,他所谓的“走”,压根就不是离开翠阳殿,反而是如同先前一般在屏风后头旁听! 李立毕竟是大理寺卿。在齐遥禄刚从屏风后出来时,他确实有些惊讶。可也就只是眨个眼的功夫,他便已经明白齐遥禄为什么会从屏风后出来了——他们其实也常有用这种办法旁听的。 可,在中间坐着旁听是听,在屏风后旁听也是听! 眼瞅着齐遥禄宁愿去屏风后面喂蚊子,也不愿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旁听,李立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和轻视。 齐遥禄! 李立恼怒地瞪了齐遥禄的背影一眼,转头一拍惊堂木,再次对着高昌林问起了话来,言语间严厉了不少。 齐遥禄对身后李立的反应一无所知,径直回了屏风后头,对上了江瑶白几人那复杂的目光。 “……干啥?没见过我吗?”齐遥禄脚步一顿,问着话的同时,走入了屏风后头,让自己的身形被完全遮挡住。 江瑶白等人随着他这话纷纷移开了目光。 只不过,江瑶白是头一次见到齐遥禄面对他人时的嚣张做派,感觉有点不习惯。又知道这事说出来并不能产生什么效果,是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北尤钰和北尤溪两人是纯粹不想看齐遥禄这嚣张而不自知的模样,是以干脆连问都不问,直接将注意力留给了殿内的案子。 唯有江殷舜的脑袋是转回去了,口中却还是回答了齐遥禄的话,道:“看你是不是傻呀!有椅子不坐,跑来跟我们一起站着?” 齐遥禄刚站定就听到了江殷舜这话。他整个人一顿,下意识瞥了自己斜前方的江瑶白一眼,这才不耐烦地道:“你才傻。要是坐中间,等下李立肯定还要问我话你信不信?” 江殷舜一愣,后知后觉地道了一句“也是哦”,便也不管齐遥禄了,与北尤钰他们一样转头看向了中央。 齐遥禄见他们没人想问自己问题,也便跟着继续往屏风外头望去,发现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堂上又多了两个男子。 “那两个是谁啊?”齐遥禄一蹙眉,不解地询问着。 江瑶白将注意力转到外头的时间比齐遥禄他们早。 此刻听得这问题,她十分自觉地应道:“裴元生的两个友人。那个小太监说,当晚他们三个是一直在一起的,所以李大人喊了这两人来问话。” “小太监?”齐遥禄微讶,目光跟着落到了那个低眉垂首跪在堂上的身影,纳闷地道:“他不是负责倒酒的吗?怎么还记得裴元生当晚一直跟谁在一起啊?” “这个我知道。”北尤钰听着他们说话,也忍不住插嘴道:“那个锦绣就是负责那一块的。他们三个的酒都是他倒的,他自然也就时刻留意着了。” 齐遥禄闻言顿觉有理,也便没再多问,刚准备将视线从锦绣身上移开,便听李立拍了一下惊堂木。 “带裴元生!” 李立这四个字喊得平平淡淡,可在场众人却都被吓了一跳! 李立一眼扫过底下的人,只瞥一眼便跳过了满脸惊讶的胡家人、高昌林和裴元生的两个友人,又看了一眼一脸惊喜模样的老妇人,着重将注意力落到了只抬了一下头便又立马低头的何娘,以及压根就没抬头的小太监锦绣身上。 屏风后的江瑶白几人因着距离较远,并没能看清堂中众人的表情。仅仅只是忍不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嘟囔一句“裴元生原来没死吗”,便继续留意着外头的情况。 很快,在众人满心期待之下,离开的侍卫带来了一副担架,以及担架上被白布覆盖的裴元生——的尸体! 江瑶白等惊讶的人略有失望。不过仔细想想,又发现其实李立也没说裴元生是死是活,他只是单纯地让带裴元生过来罢了。 想到这一点的几人接受良好,可误以为儿子没死的老妇人却是大喜大悲,一个没撑住,当堂晕了。 李立坐在上头冷眼看着底下众人反应,着重看了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的锦绣一眼,再将注意力落在了何娘的身上。看着她在看着裴元生的尸体愣了一下后流露出来的肉眼可见的放松模样,他心底便已有数了。 不过,李立也没急着断案。而是禀报了江云启,获得允许后,才喊来了太医给老妇人看了看病,用针灸之术将人给唤醒了。 “裴胡氏,顺儿。自从闹翻之后,你们便不曾碰过裴元生的香囊,是也不是?”李立头一句问题,便是对着胡家人去的。 “是。”裴胡氏和顺儿也不心虚,应话十分自然。 李立得此回答,又转头看向了何娘,道:“何娘,自从裴胡氏与裴元生闹翻之后,你一直负责裴元生的起居,是也不是?” “……是。妾身本就是老爷的妾室。在夫人无暇看顾的时候,自是要负责老爷的起居的。”何娘柔柔弱弱地应着,还忍不住抬头看了李立一眼,显得有些忐忑。 第40章 毒药特性 连问两人,李立却不急着说出判断来。而是脑袋一转,看向了一旁来给老妇人扎针的太医,道:“孙太医,敢问这毒药斩魂有何特性?” 正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孙太医闻言抬头瞥了裴元生的尸体一眼,而后方才答道:“斩魂草,有剧毒。传闻口服则顷刻暴毙,佩戴于身,也会逐渐中毒发病。症状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孙太医话说到这里,堂中众人尚没什么反应。可谁知,下一刻他竟是话锋一转,道:“但,实际上,有毒不是斩魂草的枝叶,而是里头汁液。” 正听着孙太医讲述的江瑶白等人顿时一头雾水,连那一直低着头的锦绣小太监也抬起了头来,似乎全都搞不明白他这两个“枝叶”到底有什么不同。 唯独何娘脸色微变,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李立没有开口询问,孙太医也没有卖关子。 再将最重要的部分讲完之后,孙太医才开始补充解释道:“斩魂草的杆、叶、根,倘若单纯只是触碰其外表,其实是不会中毒的。因为它的毒素,全都蕴含在草汁里头。一旦斩魂草破了皮,草汁渗出,这才具有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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