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定主意死战,再拖下去没意思,为了给狼群创造一个契机,捻尘缘故意做出了转头的动作,实则浑身肌肉紧绷,全然戒备。 头狼看来也不想错过这个难得进攻机会,它悄无声息的带着几十只狼向屋内二人扑去。 修仙界的狼自然与凡俗野兽不同,一时之间伴随狼群进攻,风声大作,平底卷起数丈暴雪,片片锋利如刀刃。 狼群虽未有灵智,但身负灵气,又兼常居在雪山,天然知晓如何利用风雪的力量。 捻尘缘周身荡起涟漪状波纹,挡下了狼群第一波进攻。这一次他故意只守未攻,看起来只要再努力一下,便能被吞食入腹,因此挑动的群狼战意愈浓。 甚至有几只公狼按捺不住要往前冲,被狼王撕咬了几下才暂时退回去等待。 捻尘缘打工很有经验,似是生怕雇主灭花给一个差评,再事后不认账。他趁着狼群酝酿的时候,抛出二十余张困锁服把门窗贴的严丝合缝。 更是对灭花贴心道:“你在屋内等我吧,这里施展不开拳脚。” 灭花第一次跟捻尘缘打交道,鼓足勇气扯着他袖子不让走:“我一个人在屋里啊?万一你把我抛在这里呢?” 针对这类疑心重的顾客,捻尘缘耐心无比,温声询问:“你恐高吗?” 灭花愣愣地摇头。 如此这般,捻尘缘舒展了眉眼道:“行,那你就跟着我好了。” 只见捻尘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张缩略符贴在灭花身上,后者迅速缩成手掌般大小,捻尘缘熟练将之放在衣裳内侧口袋中,随后便跳出屋门去。 狼群心思浮躁,迫不及待在头狼的带领下发动了第二次冲锋。 捻尘缘再无留手,他周身灵气流一荡,掀起更大的一场风雪,将狼群驱赶聚拢,雪雾中夹杂着细小尖锐的冰凌,割破了数只野狼的喉咙。 洁白的雪地洒落了红梅般的血迹,热腾腾的血腥气让头狼双目赤红。 它敏锐的感觉到对手难缠,从喉中沉闷嘶吼两声,狼群在头狼的命令下,再度冷静地冲破风雪围困四散开来。 以头狼为首,狼群接二连三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向捻尘缘猛扑。 捻尘缘是属“龟”的,最擅长操控灵气流结为护罩防守,很少主动进攻的他,这一次仍未曾动用任何法器。 他越空而起,辗转腾挪,平地腾起雪雾。在风雪掩护下,捻尘缘抓住其中一只狼的头皮顶毛,甩到另一只狼涎水乱滴的嘴边,一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的利落。 狼群顿时阵型打乱,战损大半。 头狼心生怯意,低吼一声,想要带领狼群撤退。 捻尘缘怕狼跑掉,周身灵气接连波动,撤退的狼群撞在半透明的灵气罩上。这一招犹似瓮中捉鳖,他一掐手诀调动冰雪做针状,如漫天落花般泼洒出去,瞬间狼尸遍地。 唯有头狼机警,借落雪旋转形成一道小漩涡抵挡冰针,这才躲过一劫。 见狼群尽数折于捻尘缘之手,头狼目似滴血,对月哀嚎。捻尘缘目露不忍之色,轻轻说了一句“对不住”。 头狼的皮毛迎着风飞动,他为了家族的仇恨背水一战,风雪呼啸而起,仿佛那头狼也变成了风雪本身。 锋利的獠牙碰上温热的喉咙。 鲜血淅淅沥沥洒落,捻尘缘纤长的手指穿透了头狼的心脏,头狼的獠牙却没能穿破捻尘缘周身护持的灵气罩。 狼尸端庄美丽的瘫在地上,捻尘缘抓起一捧雪擦了擦手上还暖的血。 朔风扬起纷纷飘落的雪花,渐渐埋葬了狼群。 捻尘缘低头看了看内侧口袋里的灭花,他已经吐了自己一身,面色也有些不妙,之前拿出来的酒也撒的到处都是。捻尘缘连忙将他放出来,恢复正常身形,毕恭毕敬搀扶着。 打工人卑微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口袋里可能有点太颠簸了。狼都杀完了,我这里有上好的玫瑰漱口水,还有五谷养生干粮,吐了咱还能再补给一下,我陪你进屋烤火歇息吧?” …… 潋滟芳华楼。 花解忧将一张灵石卡拍在桌子上:“上面有三万灵石,买您这条消息。那些狗追的紧,我们就不在此叨扰了。” 他要起身走人,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却被按住。 花解忧抬眼看向对面王知了。 “王楼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可是钱不够?”见王知了不说话,花解忧自顾自散淡地笑了笑道:“行,那再添两万灵石如何?” 王知了却道:“我不要钱。” “我是不是说过,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弄死你。现在放你从这个门里出去了,我王知了还怎么在道上混?我说出来的话岂不是和放屁一样,一点分量都没有了?” 花解忧的笑僵在唇角:“您就非要我一命不可?” 王知了收回手:“不用,我看在那蛐蛐的面子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但你至少得赔我一片手指甲吧?” 她点了点花解忧的小拇指,轻抬下巴。 “就这只吧。给我拔了它。”
第六十九章 [V] 还未等花解忧做出决定,谷小草先不乐意了。 哪怕这趟劫法场的行程,是她硬拉着花解忧来的,但是他既已应诺,便真正替此事付出了十二分的心血,四处张罗查探执法堂行踪,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自己这个当事人,断没有在这时候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谷小草扯着花解忧,拍桌而起,对王知了说:“拔他指甲的事情不要再提,我不答应。王楼主如果嫌开价太低,不如你我打上一架,若是我输了,我本人的十个指甲任你处置。” 王知了坐在矮榻上,看着两人幽幽道:“我打不过你,这赌约可不公平。更何况,小姑娘,你要搞清楚,如今是你有求于我,而非我有求于你。” “指甲不拔,你们断然走不出潋滟芳华楼,而且我会把执法堂的人叫来,送你们去招引仙墟一起去听公审。” 谷小草还待要与王知了争辩。 花解忧却抢先说道:“行了,别说了。知了姐不就是要我一个指甲吗?总归比要一条命好。现在不是打价还价的时候。” 他小指抵于唇边,红唇衬着贝母般莹白的齿,还有心情微笑。 谷小草暗道不妙,探手想扯开花解忧的手腕,他却顺势转头,一片血淋漓的指甲被他咬落,唇边洇着血,还在笑。 仿似不知晓疼一般。 甲片掉在桌子上,缓缓褪去了透明色,成了玉质状的一块片状物,唯一能联想到那是花解忧指甲的,只有上面滴落的点点血迹。 “走啦,走啦,你傻站着干嘛呀。” 他看也不看落在桌上的甲片,将受伤的那只手蜷在袖中,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推着谷小草。 王知了拾起那片指甲,这才终于满意。 她拍了拍桌上兔儿爷的脑袋,潋滟芳华楼上下共三十余层,耸峙云霄。如今在王知了操控下,主楼上的金扃玉户上百扇门窗,次第而开,引来不明所以的客人嘈杂议论声。 这老狐狸虽然放走了谷小草二人,但却也让执法堂来人没了追踪的阻碍,这下谁也没得罪,鹿死谁手更未可知。 谷小草被花解忧推着踉跄出门去,又连连回首,面上露出不甘心的神色。她猛然挣脱了花解忧的禁锢,旋身折返一把抓过王知了手里的玉片。 “你看我做什么?做买卖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王知了被谷小草眼神看的烦躁,却也没开口再把甲片要回去。 “走啦!” 花解忧再度回身扯走谷小草,匆匆行过漆着朱红色梁橼的走廊。她攥紧了手心的指甲,不同于造化塔那次,花解忧看起来别有目的,这一次谷小草觉得自己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 她忍不住问:“你手还疼吗?” 花解忧笑言:“小草啊。浣花功法,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让我辈门人不似凡胎俗体。不过是失了一片指甲而已,你莫要大惊小怪了。” 谷小草皱眉:“你别笑了。” 花解忧一愣,缓缓摸上自己的脸:“我在笑吗?我自己竟不晓得呢。” 两人对话间,窗边翻身而入两位面覆黑纱、身着绛衣的执法仙官,他们灵猫一般落在谷小草二人面前,连废话也无,手中锁链张牙舞爪弹射而出。 花解忧心念一转,指挥海棠藤蔓与锁链两相纠缠。 嘴上埋怨:“你看,跑慢了吧,叫狗追上来了吧?” 谷小草无名剑出鞘,寒光硕硕。她穿花蝴蝶般在锁链与藤蔓之间行过,剑锋挑割,锁链与藤蔓双双尽断。 她冲着花解忧撇嘴:“瞧不起谁呢?堂堂四大仙门就派了两个人来抓我啊?” 两位执法仙官手中锁链为无名剑所废,却亦不恋战,一个鹞子翻身又从窗口鬼魅般消失了,伴随着执法官的动作,尖利的哨声撕破沉沉暮色。 花解忧站在窗前扶额:“哎,那是两个探子,你别高兴太早。” 谷小草翻窗追出去,此处正是潋滟芳华楼最高处,她站在天青色琉璃瓦屋檐顶端,夜风吹过檐角的铃铛叮铃作响。 向上抬头望,天幕星子低垂,比星子更多的是密密麻麻的艨艟;向下低头看,人间灯火无数,比灯火更盛的是端容肃立,身着暗红衣衫的执法仙官。 草。话说早了。 四大仙门为了抓谷小草安排的阵仗,可以把整个修仙界的地皮铲平重建了。 花解忧这才赶来她身边,故意取笑她:“怎么样,谷小草,你这对待遇还满意吗?还抱怨吗?这回可够有面儿了吧?” 谷小草适才惨遭打脸,如今却不肯说不行,只嘴硬道:“还凑合吧。”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花解忧,事到临头却反而不愿拉他下水。 “花解忧。这趟浑水你别掺和了,你虽是骗过我,但也因替我寻消息掉了指甲,算两清吧。这样吧,你先进楼里避一避,等我从包围里闯出去,你再找个机会脱身。” 花解忧却不肯走,他手掐法诀,海棠花藤杀气腾腾拔地而起。 “你要两清,想得美,我偏要和你牵扯不清。”花解忧的藤蔓已从半空中扯落两只飞舟,他躲避着执法仙官回击而出的锁链,对谷小草道:“咱们大雪山见。” 正如王知了所说,做买卖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道理却不止于做买卖,她是个潇洒之人,最不耐优柔寡断,见此劝不住也就不劝了。 谷小草一剑挑开身前锁链,从万丈高空跳入地面人群当中,与片刻闲暇中回顾颔首,绽出一笑。 “行,那便大雪山见。” 大敌当前,无名剑震颤嗡鸣,雪白尖锐的剑刃破开血肉,寒光数道疾射,硬生生在执法官中劈开一道生路。 藤蔓间的海棠吸饱了血,缓缓绽开了花瓣。枝蔓蜿蜒而行,总是在难以琢磨的隐秘角度,勒紧敌人的脖颈。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9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