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她的手,将灵力渡入她身体之中,灵力运转两个小周天后,花向晚整个人身上寒冰消散。 花向晚缓缓睁开眼睛,薛子丹察觉周边灵力波动,他立刻从床上翻身而下,随后又恢复之前“云清许”端正清雅的模样,似是有些疲惫打开大门。 他一开门,就看见谢长寂站在门口。 他手中提剑,静静看着他。 寒风吹来,谢长寂声音很冷:“你在做什么?” 薛子丹露出诧异表情,随后似是才反应过来,忙道:“前辈,你终于回来了,方才花少主似乎是中了毒,周身被寒冰所覆,还好我与她心法相合,替她疗伤拔毒,现下才得了安稳。” 听到这话,谢长寂面色不动,只重复一遍:“心法相合?” “云清许”低头,似是有些尴尬:“不瞒谢前辈,道宗心法与天剑宗亦有相似之处,晚辈亦曾钻研过天剑宗心法,在两宗心法中稍作改进,因而……若少主需要,我亦可帮少主一二。” 说着,“云清许”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只道:“此毒需分三次拔除,后续三日,晚辈可能都得来帮花少主,还望前辈……” “云清许”恭敬行了个礼:“见谅。”
第40章 谢长寂不说话,他看着面前少年人。 其实花向晚说得没错,他和他年少时,的确有几分相似。 同样出生以修道为主的名门正派,同样是剑修,同样被师门教导以锄强扶弱为己任,甚至于相比当年的谢长寂,这个少年更温和,更健谈,更让人喜欢。 而如今,他竟然能说,他与花向晚,功法相合? 他莫名有些想笑,却不知自己是想笑什么。 少年似乎什么都没察觉,恭敬行了个礼,正要说什么,只觉冷风忽至,他被眼前人猛地撞到门上,剑横在他脖颈旁边,寒意刺着他的脖颈,逼着他紧紧贴在门上。 “你若再出现一次,”谢长寂声音平稳,说得很淡,“我就杀了你。” “云清许”似是惊愣,他露出几分茫然:“前辈?可是现下余毒是用我灵力封印,后续三次必须由我来拔毒……” 说着,“云清许”似是忐忑:“素闻前辈乃云莱正道修士楷模,德高望重翩翩君子,应当不会置少主因嫉生乱,主次不分,置少主生死于不顾吧?” 谢长寂没有说话,他盯着“云清许”,打量着他的表情。 “云清许”轻笑:“我对天剑宗心法也略有涉猎,听闻问心剑公正秉直,不因私情所扰,想必前辈对少主应无私情,只是担忧我对少主不利。这一点前辈大可放心,少主救我,”说着,少年人面上带了几分郑重,“我必生死相护,绝无二心。” 说完,“云清许”疑惑着:“前辈,我可以走了吗?” 谢长寂没有出声,他看着少年人的脖颈,脑海中划过温少清那一夜的惨叫。 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冲动和快意,盯着他脖子上的青筋,几乎是忍耐不住想要用力切下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屋内花向晚的声音响起:“谢长寂?” 这声音像一道清心咒骤然响起,谢长寂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想什么,他微微愣神。 薛子丹看清谢长寂的神色变化,他抬手捏住剑身,将谢长寂长剑挪开,随后笑着行礼:“这间厢房晚辈已经租下,花少主还需静养一夜,等明日我们再挪地方,晚辈先行告辞。” 说着,他也没等谢长寂说话,从容走开。 谢长寂站在门口,他呆呆看着地板上的青石。隔了好久,他才抬眼,看向前方大门,收起长剑,提步走了进去。 他走到床边,花向晚正沉沉睡着。 她周身都是“云清许”的气息,筋脉中也是云清许灵力留下的痕迹,谢长寂忍不住一寸一寸看过她周身,她衣衫明显是拉开又穿上,隐约漏出的胸口还有施针留下的印记。 她情况明显已经稳定,都是托“云清许”的帮助。 花向晚察觉身边坐了人,她艰难睁开眼睛,隐约闻到一股寒松清香,沙哑出声:“谢长寂?” “是我。” 谢长寂抬起手,轻轻放在她额头,她神智有些不清,轻声追问:“孤醒呢?” “抓到了,”谢长寂声音平和,“你先好好休养,不要管这些。” 听到这话,花向晚放心下来,又沉沉睡了过去。 谢长寂看她神色安稳,抬手花向晚简单检查过身体,她身体中的确还有三处毒素淤积,是云清许的灵力将这三处毒素封锁。 封锁这些毒素,也就意味着他的灵力曾经走遍过她的筋脉。 她体质阴寒,毒发时浑身覆冰,他或许和他一样在她寒冷时拥抱过她,和他一样要用灵力游走过她的筋脉、金丹。 他想着这个画面,游走在她身上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脑海中忍不住想起她送过云清许那张防御符,那是他曾经有过的; 她说过他们相像,或许花向晚喜欢过他的点,云清许也拥有; 他还功法相合,还曾经为她所救…… 更重要的是,他还年少,他像一张白纸,和她没有那些纷乱过往。 他不曾让花向晚难过,不曾让花向晚伤心,不曾和花向晚有过开始又结束。 云清许可以肆无忌惮说喜欢,谢长寂不能,因为一旦自己开口,她拒绝,那就连留在身边的余地都没有。 孤醒说得对,谢长寂不是这世上唯一适合的人。 他连待在她身边,都已经是拼了命追求。 谢长寂微微颤抖,忍不住将床上人抱起来,双手交错在她背上,死死将她箍在他怀里。 她身上的温度成为他唯一的慰藉,可他还是觉得她离他好远。 他好像还活在那两百年自己构建给自己的幻境里,她会轻而易举消失,猝不及防碎裂。 她变成灰飞时,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挽留。 “晚晚……” 他额头抵在她额间,喘息着闭上眼睛。 他细细感受着这所有情绪,这些惶恐、不安、痛苦、挣扎、嫉妒、憎怨,这一切都是她所给予。 他像处于业狱之中的神佛,清明观察人世,又需忍受这业狱之火痛苦的灼烧。 他无处排解,无可奈何,只能从她额间一路亲吻而下。 吻过她的眉心,愿她神识只为他敞。 吻过她双眼,愿她眼中只有他身。 吻过她的秀鼻,愿她只闻过他的寒松香。 吻过她的柔唇,愿她只曾轻喃谢长寂。 他在亲吻中沉沦平静,仿佛终于找到一条安心之途。他呼吸声加重,忍不住抓住她头发,逼着她在他怀中仰头。 “晚晚……”他呼吸急促,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他用利刃划过他们的手腕,利刃掉落一旁,他与她十指交错,伤口相贴,血液流转进入她身体,他近乎疯狂掠夺着这人唇间一切。 她是他的。 在那一刻,他终于找到一种久违的安心。 色魂相授,血气相融。 她的一切都是他给予,他的一切,都独属于她。 花向晚。 他反复呢喃她的名字。 花向晚啊。 ****** 花向晚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等到第二天醒来,发现谢长寂正端着药碗给她喂药。 见她睁眼,谢长寂平静开口:“醒了?” 花向晚茫然看着谢长寂,谢长寂吹着汤药,同她解释:“你昨夜中毒,云清许帮你暂时稳定了情况,我等你彻底安稳之后,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云清许呢?” 花向晚闻言立刻追问,谢长寂动作一顿,垂眸看着汤碗,平静道:“去买东西了,很快就来。” 听到这话,花向晚点点头,她想起最主要的事儿:“孤醒在哪儿?” “我把她封在了画里,还没醒,她中了迷药后一直在挣扎,迷药在她全身扩散,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那迷药是薛子丹的,薛子丹用药向来霸道,孤醒又一定要硬抗,吃点苦头也是正常。 花向晚低头思索着,谢长寂带着药的汤勺就抵在了她唇边,劝道:“我给你买了糖,喝完给你吃。” 花向晚一愣,随后笑起来:“哪儿用这么娇气?” 说着,她将汤碗拿过来,一口干完,随后招手:“给我点……” 话没说完,谢长寂就给她塞了颗糖。 甜味在嘴里蔓延,花向晚鼓着眼,谢长寂这才端了水来。 水混杂着甜充斥在口腔,这时候花向晚才意识到,自己的舌头好像有种隐约说不出的酸痛。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道:“我昨夜还干了些什么?” “嗯?”谢长寂抬眼,听不明白。 花向晚抬手扶住脸,思索着:“觉得舌头疼。” 谢长寂动作微僵,片刻后,他扭过头,平淡道:“可能是毒素余留吧。” 这话花向晚是不信的,那毒有什么效果她比谢长寂清楚多了。 可想着谢长寂估计也不明白,便也没多问,想了想只道:“等一会儿把云清许叫进来。” 谢长寂点点头,他端起药碗,准备出门时,迟疑片刻,只提醒花向晚:“孤醒是狐眠。” 花向晚垂眸,好半天,低声开口:“我知道。” 昨夜当她拉下她的衣服,看见肩头那朵合欢花时,她就知道她的身份。 孤醒,狐眠。 孤形似狐,醒对应眠,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她就该意识到的。 她最亲密的师姐,将她一手带大,手把手教着她修行,同她聊天,当年知道她在云莱喜欢上谢长寂便二话不说就远渡定离海来看她的“意中人”,教着她入梦,教着她勾引,屡战屡败,却死不悔改,最终合欢宫一战,便彻底消失,再也不见的师姐——狐眠。 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算起来,狐眠也是谢长寂的故人,他主动提起,等着不走,应当是想问她的消息。 于是她想了想,避重就轻,轻描淡写:“合欢宫出事之后,她不知所踪,合欢宫上下都在找她。我找了两百年,如今见到,所以才有些激动。” “为何不知所踪?” “这得问她,”花向晚耸耸肩,“我醒来之后人就跑了,我也不知道。” 谢长寂看着花向晚的眼,他们双方都清楚,她没说实话。 若只是单纯的跑了,当年那么亲密的师姐,知道她有了喜欢的人就千里迢迢来云莱看人、教她入梦倒追,如师如友如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如今提起来,是这种语气? 但她不说,谢长寂也没有追问,只道:“想吃些什么?” “都行,”花向晚没有关注早餐,挥了挥手,随意道,“你把云清许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谢长寂垂眸,好久,他轻轻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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