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外头的人听着了声响当即顿了步子,复回过身来,靠在门边。 “吊死鬼,是不是你。”声音轻而又轻。 骤然听见苏婳婳的声音,陆舟子险些恸哭起来,他就知晓,姑奶奶发现他不见了,定然会想法子来救他,可眼下不是落泪的时候,陆舟子强忍着泪水,委屈得小声道,“姑奶奶,就是我,我就知道你定然能发现我的……呜呜呜……” 外头的苏婳婳兀自翻了个白眼,“能想到用脑袋碎核桃的,除开你也没有旁人了。” 苏婳婳正要抬手结印,又听见吊死鬼的声音,“奶奶,门上好像贴了咒法,要当心!” 苏婳婳闻言,化出一道术法去探,果然,咒法上还被人特意附上了一层幻心经,很纯正的仙门道法。难怪方才探吊死鬼的气息,只探到这处宅子,皆被幻心经挡住了。 硬闯怕是不行,既如此,苏婳婳眼波微动,随即隐了身形,悄么儿寻着地躲了起来,而后化出妖气结印,一挥手便将院中的一面墙击破了。 响声一过,果然有两个身着白衣的小修士跑了过来,环顾四周,当下便发现了被苏婳婳击碎的院墙。 “师兄!我明明挂了符咒,怎的让他给跑了?” “岳智,小心有乍!” 那师兄语毕,当即敷手结印,屋门大开,二人跨步入屋内正要瞧个究竟。 正这时,只觉身后一股妖邪之气凌面而来,要回头却也来不及了。 苏婳婳现行抬手结印制住那两个修士的一瞬,朝屋内的陆舟子大声喊道,“出来!” 陆舟子也是个机灵的,先头便知晓是苏婳婳在想法子救他,便隐在屋内一角,待听着动静便往外跑了。 可那两个修士到底不是寻常人,二人当即挣开了术法,列阵做法,口中念念有词。 那密密麻麻的翁鸣声犹如钟鼓一般朝苏婳婳压来,瞬然,苏婳婳头晕目眩,连心窍都顿住了。 电火间,苏婳婳不再恋战,强撑着掐了诀,带着陆舟子跑了出去。 - 二人头也不回得往郊外的坟地跑去,一路上苏婳婳调息运气,才略略回过神来,“你怎么被仙门之人抓住了。” 陆舟子摇摇头,“那两个是衍天宗的人,好像是来寻什么人的,也不知为何将我抓了。” 苏婳婳一时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将陆舟子送回坟地,让他小心藏好近几日莫要再现身。 这般一折腾下来天色已然晚了,苏婳婳蓦得想到那段九龄,虽说这几日他与她不曾多说什么话,但日日是会去屋里的,倘或见不着她,也不知会不会着急。 想罢,苏婳婳转身便往客栈赶去,行至离坟地几里远的那处小院,忽然发现被烧的小院已被修葺过了,虽说还不曾全然恢复从前的模样,苏婳婳下意识停下步子往里走去,也不知是谁来替她修缮了屋子。 可,待入了院子,苏婳婳不过行了几步,便顿住了步子,段九龄的气味她自然不会闻错,但现下还有另一种味道…… 屋内竟还有只妖物在。 - 段九龄今日回来修缮屋子,至傍晚时瞧着时辰差不多,便准备回客栈,不想一个衣衫暴露的女子打开门径自走了进来。 这人身上披了一层薄纱,似遮非遮,走起路来柔弱无骨搔首弄姿,还有一股腥臭的狐臊味顺着夜风钻入屋内。 段九龄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分明居心不良之人,眸间皆是不曾遮掩的厌恶,眉眼寒凉,肃杀之气骤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唇口轻启,“妖?” 他的神色自带的威压,一时之间竟将那顺着魂魄香气寻来的狐妖震得顿了步子。 狐妖被他一眼看破原型而有些愕然,轻易不敢上前来,待细细探过魂魄,发现就是一个凡人之后,心下才稍安,遂扭了扭身子,“妖又何妨呢,这位小公子怎的一人在这处呢?可是在等人?” 段九龄身上的魂魄温煦菁纯,对妖物来说就是大补之物,这只狐妖是循着味道过来的,原以为他是被什么妖物藏在这处,可推门进来一瞧,竟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的好事,狐妖险些要笑出声来。 须臾间那狐妖已然扭至他身前,正朝段九龄抬手而来,被段九龄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出去。” 狐妖扑了个空,却也不恼,待听见段九龄让她出去时,一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竟笑出了声,“我本是孤鸿寡鹄,今日初见公子,心下便生了欢喜,公子倘或不介意,可否替我解一解巫山之苦?”说罢,那狐妖将身子扭作蛇一般,眉眼含笑。 “公子也很孤单吧,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狐妖眼下与他多言,不过是想与他逗弄一番,他应,那今日便让他做个风流鬼,他若不应,魂魄她也定然是要吃的。 说罢,上前就要抓段九龄,不曾想段九龄居然抬手扼了她的云门与气户,狐妖不曾防备,竟险些被扣住。 狐妖有些恼,便也不再装模作样,面皮一翻上前,段九龄到底是个凡人,如何能斗得过妖物,方才出手,他自己也有些怔楞,全然是本能。 狐妖将段九龄扣住后,细细看着他的面皮,一时间唇口生津,当即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咬断他的脖子。 正这时,屋外穿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正往这处而来。 狐妖停了动作,勾了眉眼轻声道,“来寻你的?” 段九龄唿吸渐促,不管苏婳婳与他到底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他不想苏婳婳今日丧命于此却是真的,随即便要开口朝外去喊,不想却被那狐妖捂住了唇口。 “小公子别急呀,外头的是你娘子?那今日两个我一道吃了,让你们上路都有个伴儿。” 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蓦然,狐妖面色一顿,松开捂住段九龄唇口的手,嗤笑着哑声道,“你娘子也是只妖物,你竟还来嫌我?你与她能睡与我便不能?都是妖物还分什么贵贱呀。”可为何那妖物不曾将他吃了呢,狐妖眉头微动,一个转念便想出了缘由,有些眼馋,“你是将你的血供给她长修为了,故而她不曾将你吃了?” 闻言,段九龄面色一顿,当即敛眉呵斥,“不知所谓!” 随即转头朝外出声,“别进来!” - 在苏婳婳感应到屋内有一只妖物后,便轻敛着步子,一手负在身后,不动声色得单手化印,慢慢靠近屋子。 正这时,屋内忽得传来段九龄的声音,暗哑又急促。 “别进来!” 这话分明是对她说的,想来段九龄是被制住了,但苏婳婳如何会走,她倒要看看,是哪只不知死活的妖,在她头上拔毛,敢与她抢人,足尖在地上一踏,激起尘土飞扬,瞬然腾空而起,抬手挥了一道晦暗的印记朝屋内打去。 霎时,屋门大开,内里冲出一道棕色的身影,是只五尾狐狸,速度很快,直往苏婳婳这头凌面袭来。 苏婳婳先头方被两个仙门修士伤了元气,眼下竟有些不敌,堪堪闪身躲过了狐妖的一击,那狐妖颇有些道行,比之苏婳婳这样的不曾正经修炼过白捡来的化形要厉害得多了。 这般三两个回合下来,苏婳婳一个不小心,竟被狐妖一掌击落,从半空中跌落至地上,还滚了两圈才停下,好生狼狈。 刚要站起身,却见立身站在屋旁神色寒凉又古怪的段九龄,苏婳婳的心窍没来由得一顿,方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 段九龄现下定然知晓她的身份了…… 正当怔神之际,却见段九龄眉头一蹙,“当心!” 苏婳婳一回头,狐妖的爪子正直朝她袭来,当即向后退去,却仍被狐妖照着心口剜了一记,伤口深可见骨,险些将苏婳婳的内丹给剖出来。 苏婳婳神思混乱,心腔乱撞,气喘吁吁,分明不敌、且战且退之态,那狐妖面上得意之色更甚。 正这时,段九龄出言,“关冲,井金,小骨冲,击!” 苏婳婳怔了一瞬,才意识到段九龄竟知晓如何敌妖,强撑起身子,运转周身灵力,两手交织结印,竟在手中结出了一道金印,光晕熠熠,当下便朝狐妖挥去。 电火间,狐妖许是也不曾想到苏婳婳竟能结出金印,闪身想要躲,可那金印竟然霎时变大,将狐妖整个笼在光晕里,狐妖躲闪不及时,生挨了一记呕出一口血,慌乱逃窜而去。 至此,苏婳婳心头瞬然微松了下来,下意识转头朝屋旁的段九龄瞧去,而后眼周渐渐模糊,气血翻涌,下意识吐出胸腹间的一口郁气,却连带着呕出一口血沫来。 方才行的也不知是什么道术,她竟被反噬了。 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在堪堪闭上眼的前一刻,恍惚间那段九龄抬了步子……
第10章 “我是人是鬼,你探不出…… 苏婳婳醒来时,正在她先头幻化出来的屋子里,躺在床榻上,神思浑噩,不知今夕何夕,略想动一动身子,便发现周身像是被车马碾过一般,比之先头被打板子那几日有过之而无半分不及。 当即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唇口溢出。 正要起身,便听到屋内传来段九龄的声音,“还是先不动的好。” 凉薄,疏离。 骤然听见段九龄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婳婳鼻尖有些泛酸,她与妖物打架从不曾像现下这般惨过,当然先头遇上的精怪也都不如那只五尾狐狸厉害。 正下意识要朝段九龄撒撒痴,可刚一抬眸,便对上了段九龄淡漠寒凉的眸子,瞬然湮了心思。 其实细想之下,从前段九龄也不曾给过太好的眼色,但那时的他与今日却好像又不同,譬如,那时他是会因着她闹出的乌龙轻轻笑一笑,或是她撒痴的时候,虽他也总是现下这副神色,但眉眼却好似比如今要好说话些。 苏婳婳这才想起来,如今段九龄知晓她是妖了,怕是想着跑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同之前一样?眼下还在这处,分明是瞧她不能动弹便故意要瞧她的笑话,这般想着,心头便莫名郁结起一股气来,她如今伤重,却还要受他的冷眼,这般想着,负气的话便脱口而出。 “你怎的还在这处。” 那头段九龄正端起面前的茶盏要喝水,待听见苏婳婳说的话,身形几不可见得一顿,茶盏中的茶水顺势溢了一些出来,索性茶水早就冰凉,倒要不曾被烫着。 段九龄叩了叩牙关,继而放下茶盏,侧眸睥向苏婳婳。 只一眼,便让苏婳婳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别过面庞朝着床榻内里,再不开口说话,也不瞧他。 段九龄默了一阵,也不知在作想什么,随即起身,推门出去了。 - 听着屋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屋内便只剩苏婳婳一人了,桌案上的烛火轻晃,在床榻的床幔上落在或明或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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